時候不大,一雙做工有些粗糙的鞋子,在張皮匠和一個銅匠聯手之下,被做了出來,這些都是張皮匠做的草樣,若是合了三爺的心思,他再做精品不遲。
“這還有些樣子,這銅板用雙層皮子包起來,不能頂腳,在皮子上開些小洞可以透氣,這腳踝上面用硬一些的皮子,還有這穿鞋帶的孔,要用銅皮包起來,還有這鞋底,銅板只在腳尖處有一塊就得了,不要全部都弄,這銅板下面也要再弄上一層皮子。”
楊猛找出了不足,說給岑毓英之后,讓他去指揮兩人做鞋了,楊猛在規劃事業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大問題,就是如何建立忠于自己的隊伍。
宜良那些苦漢倒是好使喚,可野性不足,山里的少數民族,只怕脾氣暴戾不好馴服,沒有忠于自己的人手,自己劃拉再多的錢財,最終還是一場空。
“岑毓英,你給他們說完了,過來一下,爺有事與你商量。”
過了一會,岑毓英來到楊猛的身前,見他在想事情,就默默的站在旁邊,等著楊猛開口。
“岑毓英,你說三爺該如何聚攏一支合用的隊伍,來保護楊家的買賣?”
現在也是看岑毓英用處的時候了,別嘴張的比天大,實惠的東西一點也沒有,那楊猛要他何用?
“三爺稱呼學生毓英就好,或稱呼學生的表字顏卿也行,岑毓英有些生分了。聚攏人手,最好的法子有兩個一是錢財,二是土地,錢財可應一時之需,土地可保一世之需。”
這岑毓英倒是個人精,年紀不大,見識不小。
“毓英啊!你今年多大了?”
“學生今年十六歲了。”
“與我年紀一樣,不知咱們能否攜手共進,打下一片屬于咱們的天地,你說的土地可保一世之需,能不能詳細說說?”
楊猛也算是兩世為人,將近六七十的年紀了,自己與這個小人精一比,好像差了許多,好在自己多活了一世,見得東西很多,這才敢試著收服一下這個人才。
“這個說起來簡單,云南雖說大勢承平,可各族暴亂不斷,原因只有一個,糧食!那些叛賊的頭目,或許有各種各樣的理由,但跟隨他們反叛的山民、百姓,理由卻是簡單,那就是吃飽飯,誰能分給他們田地,誰能讓他們吃飽飯,他們就為誰賣命。”
岑毓英的這個分析,又讓楊猛開了眼界,這一個十六歲的半大孩子,能有這樣的眼光,絕對不簡單啊!這就是所謂的天才嗎?
“糧食、土地……”
楊猛也在細細的思考著,宜良周大牲口那里有萬頃良田,以這些土地招徠一群部下,然后慢慢的擴張,自己未嘗沒有成功的希望。
“毓英,有了土地,難保這些人,溫飽之后沒有別的想法,該如何控制他們呢?”
給他們土地簡單,可人欲無窮,給了他們土地,他們還想要錢,有了錢還想要女人,有了女人還想要地位,難道自己要一一滿足他們嗎?這么做總有一天,會有幾個人會成為他的對手,做掉了自己一切不就有了嗎?
“土地可以讓他們種,產出可以讓他們吃,但這些土地,三爺要牢牢的握在自己手里,這就是抓住了他們的命根子,人不可暴富,一旦暴富就會生出別的念想,用土地牢牢的抓住他們,慢慢的讓他們吃飽、過好,讓他們依賴三爺,信任三爺,到時候還愁他們不死力賣命嗎?”
這小崽子太他媽厲害了,讀書絕對讀不出這些東西,楊猛默默的聽著,心里的殺機卻越來越盛,這小子能用就是根頂梁柱,不能用,趁早做掉為好。
“那云南周邊,那些人可用呢?”
先榨干了這小子的東西,再殺不遲,這小崽子太過妖異了。
“凡是窮苦的山民都可用,回人大多可用,漢人大多不可用。”
“解釋解釋,為何漢人大多不可用?”
這想法到與自己不謀而合,自己雖然見到的漢人不多,可他們孱弱、懦弱,不是當兵的好材料。
“山民時代居住在云南,一是熟悉云南的山林,二是山林大多險峻,山民的體力、武力都要強于漢人。回人抱團,且有習武的傳統,這一點也強于漢人。漢人多數是遷居云南,且精于耕作,這樣讓他們大多能混上飯食,雖難以溫飽,也不至于餓死,能勉強的活著,漢人就不愿意造反,若是逼急了,漢人與山民一樣可用。”
這分析是多么的精辟,這兔崽子,絕對不能留著了,太厲害了,十六歲就能有這樣的見地,二十六、三十六呢?別弄來弄去,自己給他做了嫁衣裳。
“這云南偌大的地盤,該以何處起家呢?”
心里雖然殺機縱橫,可楊猛還是忍住了,殺人不露殺氣,這是他的本事。
“宜良!宜良素有滇中糧倉之稱,占了宜良就占了云南的血脈,血脈不通之人必死!”
這兔崽子好毒的心思,一下就點出了厲害之處,沒有足夠的糧食,就要有人餓肚子,只要稍稍控制一下糧食,云南這個火藥桶就會被點燃,這十六歲的年紀,就有這樣的心思,長大了就是自己的災星,岑毓英是絕對留不得的。
“云南閉塞,若是引起朝廷關注,又該如何是好?以云南一省之地,對抗整個大清,必敗!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就這么輕易的坐回去,不美了吧!”
楊猛可沒忘了自己與岑毓英在武莊的談話,一時一個觀點,讓人有些疑惑啊!
“那是學生的觀點,剛剛說的是我聽宜良的一個老書吏講解的云南大勢,三爺問的,大多是那時候,我們幾個年輕的書吏,所問的問題。”
老書吏?要問這老書吏在哪?可能已經死了吧!楊猛雖說聽到老書吏的時候動搖了一下,可他還是想宰掉岑毓英。
“那以一省之力對抗一國,那老書吏是如何說的?”
“云南背靠緬越,而緬越依然是夷人的天下,與夷人交通,得其槍炮,大清只是一土狗爾。”
這話說了出來,楊猛的心猛地跳了兩下,這不正是自己擅長的嗎?交通緬越,與八國聯軍交易,用槍炮抵御大清,這也與自己想的差不了多少。
楊猛起初還想走廣東那條路子,現在岑毓英一說,這事情就簡單多了,湄公河、紅河、山路,水陸交通全都有了,進貨出貨,也比到廣東的路程近,這小崽子非殺不可呀!
“宜良那位老書吏可還在那?若是有機會,我到想會會這位高人。”
到了答案揭曉的時候了,若是這岑毓英敢說那老書吏死了,回去就埋了這妖孽一般的兔崽子。
“還在呢!當初我和一幫同窗,議論大清國簽訂的《江寧條約》,那老書吏說大清要亡國了,我們不服氣與他理論,他就說到了這些,不知三爺有什么見解?”
這下輪到楊猛不知所措了,還真有這么個人物在宜良,這事暫且按下不說,先放過這小崽子,最近自己也要走一趟宜良,到時候沒有那老書吏,再殺這小子不遲。
“我的見解就是可行,咱們不妨試試,若是可以,未嘗不是一條通天大道,若是不行,我助你一路高升,這個約定可以嗎?今天在武莊的約定就不作數了。”
楊猛不排除岑毓英在蒙騙自己,可剛剛那番言論,應該不會出自一個十六歲少年之口,若真是這樣的話,那自己就碰上真妖孽了。
“試試也行,所謂知行合一不過如此,我就陪三爺走上一遭。”
不談剛剛的言論,岑毓英這小子也是個人才,但能不能用,用不用的了,也是個大問題。
剛剛這一番話,也給楊猛開了天窗,原本走廣東一線的風險,幾乎就沒有了,只要自己能在云南扎下根基,一切都好解決。
但廣東一線也不能放棄,初始與洋鬼子交易,還是安全為上,自己在云南沒有根基,貿然走緬越一線,萬一讓洋鬼子,看到了大好處,難保他們不對付自己。
自己的買賣可以先從廣東那邊開始,若是順利的話,購置槍炮,再開緬越一線的商路,楊家在緬越的商路,也要保密,免得讓云南成為洋鬼子覬覦的對象。
有了岑毓英說的法子,楊猛覺得一切都清楚了,占地、養人,慢慢的擴張實力,直到自己能守住地盤了,就可以大張旗鼓的玩了。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趕緊弄出毒品的配方,建立種植場,建造制毒工場,有了這些自己就能慢慢的起步了。
人手、秘密的建廠地點、商路,則是最為緊迫的事情,衣服和鞋只是小道,不能把時間浪費在這里,等自己的實力壯大了,要什么沒有?
有了這個決定,楊猛對于制作新鞋的興趣也小了許多,不過今天要是做成了,也是個不錯的事情,起碼不用再穿腳上這樣別扭的靴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