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杰克的想法,楊猛無從得知,要是能知道的話,他只能說一句,‘這是一個美麗的誤會’,而且,后面還要加上一句,‘老子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國與國之間的關系,就是一張謊言編織的大網(wǎng),極為簡單的一件事兒,想要得到真相,也許是幾十年之后了,或許幾十年之后,這事兒也是一筆糊涂賬。
指望著英吉利去質問法蘭西,這也是不可能的,這個誤會很好、很給力,只是楊猛不知道而已。
“那我們要是購買云煙配方的話,您打算開個什么價?”
云煙的配方是必須要完成的任務,云煙的利潤太大了,一艘貨船只要帶上十分之一的云煙,就是幾十上百萬英鎊的收入,如果整整一船,那價值就不可估量了。
不說歐洲市場,也不說美洲市場,單單英吉利的市場,就是一個巨大的金礦,這樣的東西,是絕對不能掌握在一個清國人的手里的!
“買的話,也不算貴!一百億現(xiàn)金,我說的英鎊,而且必須是高純度的金銀!”
這個價格,絕對不是楊猛在信口開河,十年之內,云煙絕對能為楊家賺取到這個利潤的,買賣就要實實在在的談,楊猛也沒忘了加上一句。
“當然,若是付全款的話,我可以有個折扣的!至于拿著實物頂賬,也不是沒有可能,當然殖民地就算了!”
楊猛越說,老杰克的眉頭皺的越緊,一百億英鎊,即使是帝國也拿不出來,別說一次性付清了,就是一百年付清,也有極大的困難,尤其是最后這一句,不要殖民地是什么意思,難道英法之間又要開戰(zhàn)了嗎?
“抱歉!這個條件我們不能接受,看來咱們之間的交涉,算是失敗了!”
既定的目標肯定完不成了,這個楊領主對于局勢的了解太過透徹了,在談判桌上,已經不能取勝了,老杰克也沒有過多的猶豫,既然談不成就只能開打了。
“對嘛!要的就是你這句話,你說咱們怎么打,是擺開了陣勢讓士兵們互相捅刀子,還是今天你攻我的城,明天我打你的寨?
反正就是死人唄!咱們先殺著,等死夠了數(shù)兒,咱們再接著談!”
楊猛這句話,在老杰克聽來,就純粹是惡魔之音了,如此不在乎生命的人,還是老杰克第一次遇到,對于軍事,他不怎么了解,只能翻給基諾了。
“這是戰(zhàn)爭!不是滑稽戲!”
聽了老杰克的解說,基諾也憤怒了,如此無視士兵的生命,這在基諾看來,是不可原諒的。
“對!這是戰(zhàn)爭!戰(zhàn)爭就要死人,死人死到了一定數(shù)量,戰(zhàn)爭也差不多可以停止了!
戰(zhàn)爭沒有停止,那就是死的人還不夠!”
基諾說的是鷹語,楊猛回的也是鷹語,這話說出來之后,基諾把手握到了自己的佩刀上面。
“無視生命的惡魔!”
“甭說這個了,老杰克,以后這樣不會說人話的東西,不要帶過來,帶過來的話,我不介意宰掉他!
基諾是吧?老杰克,你給他翻翻,我接下來這番話。
咱們都是無視生命的惡魔!誰也不要往自己的身上抹粉。抹了也蓋不住那濃濃的尸臭味!
基諾,你一直就是在軍中效力吧?
別說你沒有更大的理想,也別說你此生是為了勞什子帝國的榮耀,只是你不適應政界而已,而我就是你最痛恨的那種政客,拿著生命和戰(zhàn)爭當做兒戲的人!
開戰(zhàn),老子隨時奉陪!老子身后站著幾百萬云南百姓,他們之中的壯丁不死光了,我是不會輕易投降的!
算算人數(shù),沒有一百多萬,也有個七八十萬,我會把他們武裝起來,只要男人們的血還沒流干凈,這場戰(zhàn)爭就會一直持續(xù)!不耗死你們幾十萬人,我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除非你們主動坐到我的對面,認輸!”
撂下了這番話,楊猛就打算離開了,戰(zhàn)爭就是政客之間的游戲而已,追逐的對象,只是利益而已!
就跟楊猛說的一樣,一方強一方弱,那是肯定的,弱的一方死人死的膽怯了,就會投降,同樣強的一方死人死的膽怯了,也會投降,這是最清楚的一筆賬。
開戰(zhàn),是必須的,云南要想崛起,楊猛身后的國家要想崛起,需要的東西很多,現(xiàn)在缺少的東西太多,交流是快速彌補這些的途徑,沒有交流,許多東西都是實現(xiàn)不了的。
你想平平緩緩、波瀾不驚的發(fā)展,朝廷不許、列強不許,為了讓他們點頭,就只能開戰(zhàn),開戰(zhàn)就要死人,這是不可避免。
這也是活在這個時代的不幸,這是一個流血的時代,現(xiàn)在不流血,以后流的更多,現(xiàn)在流了,以后也不一定流的少,但楊猛心中有希望,他希望自己可以一路踩著自己人、敵人的尸體,慢慢的改變這個流血的時代。
當然改變的只是自己,至于別人要流多少血,那是他們自己的事情,與他楊猛沒多大關系。
“那就開戰(zhàn)!明天我會給你下戰(zhàn)書的!你下半生會為今天的這個決定,一直沉浸在悔恨之中!”
基諾也是真怒了,跟老杰克說的一樣,這就是個帶著笑臉面具的惡魔,從軍近五十年,基諾還從沒這么想殺一個人!
“那就開戰(zhàn)!你記住了,我的人流的血,我會成千上萬倍的討還,我的軍隊不是什么正義之師,他們跟你說的一樣,就是殺戮的魔鬼,屠刀舉起來,是不分男女老幼的!
咱們兩人的話,你要記住了,你可能活不到那個時候,但可以將這些話,傳承給你的子孫,讓他們替你后悔!”
這是楊猛今天第一次正正經經跟兩人講話,殺氣,真正的百戰(zhàn)軍人之間是可以相互感受到的,一瞬間,本來在基諾眼里不是什么物件的楊猛,立刻變成了一頭雄獅。
“我會記住的,云南的楊領主!”
拍了拍胸口,基諾表示自己記住了楊猛說的話。
“明天怎么戰(zhàn)?排對排的執(zhí)行槍決嗎?放心,無論你們怎么來,老子都接的住!建議你們向印度請援!
不然這兩千人不夠死!”
楊猛覺得自己說的很實在,可在老杰克和基諾看來,楊猛與清國的那些官員們根本就是一路人,猖狂、豪奢、自大、目空一切。
聽了老杰克的解釋之后,基諾陰森森的笑了幾聲,這里面有輕視有譏諷也隱含著怒氣。
“別忘了大英帝國的海軍,封鎖廣州,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基諾說的是事情,也是楊猛最為擔憂的東西,海軍絕對是一道跨不過去的天塹,封鎖廣州,云煙的商路就斷了。
但是,楊猛對云煙有自信,封鎖廣州,可不是英吉利一家說了算的,這要歐美各國點頭才行,對云煙的需求,現(xiàn)在就是個社會問題,這東西比糧食重要,斷貨之后,危機將在歐美各國,瘋狂的蔓延。
“哼哼……封鎖海路?你們的政府不怕倒臺嗎?英吉利有多少權貴在吸食云煙,基諾,你來的時候沒調查一下?
大英帝國?在歐洲并不是沒有敵人的,你說這話,難道是想讓我斷掉英吉利的云煙供應嗎?
你要是點個頭,下個月我就會斷掉,對英吉利的云煙供給,我會將專銷權送給法蘭西,一百倍的價格,你們慢慢享受吧!”
這就叫撕破臉了,交涉不成就是威脅,玩這個基諾的底氣,顯然是比不上楊猛的。
“基諾!
楊領主,我勸您最好不要這么做,一旦這么做了,就意味著戰(zhàn)爭規(guī)模的擴大,這對你我雙發(fā)都不是什么好事兒。
對于亞洲的局勢,想必您也很清楚,與法國佬不同,帝國已經完全掌控了印度,大規(guī)模的陸戰(zhàn),對云南來說絕對是個災難!”
一句話喝止了基諾,老杰克也把自己的威脅,亮了出來,看來在遠征軍之中,老杰克才是真正的最高長官啊!
“呵呵……災難?這話應該這么說,大規(guī)模的開戰(zhàn)不僅對云南是災難,對英吉利也是災難,完全掌控印度?
你不覺得自己太過自信了嗎?
咱們之間有話就直說好了,這次你們的目的,除了云煙的配方,再就是試探一下云南的戰(zhàn)力,最終都是要開戰(zhàn)的,弄這么無聊的交涉做什么?
戰(zhàn)場上的優(yōu)勢才是談判桌上的底牌,如今勝負未分,你們沒有什么底牌,談判還為時過早了,接下來就讓咱們之間,互相死人吧!
還有,別把印度軍團看的太過厲害,這個軍團離開了印度,你們的麻煩才剛剛開始。”
這就是楊猛對付英吉利的手段,硬打,云南不一定是英吉利的對手,海軍就是云南最大的疏漏之處,但讓英吉利自顧不暇,最終無奈的坐到談判桌上,才是楊猛藏在暗處的刀子。
相對于大清,印度對英吉利的作用更大,這塊殖民地,是英吉利無論如何也不會輕易舍棄的,絕對的掌控,只有在信心不足的情況下,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這話糊弄別人還成,糊弄他楊猛,就有些欲蓋彌彰了,西山就有一批從印度逃難過來的英吉利技工,印度的局勢如何,不問可知,老杰克玩這個,就有些瞧不起楊猛。
又是印度,而且還提到了印度兵團,這下老杰克心里真是沒底了,法國佬想干什么呢?難道還要在亞洲再弄一個米利堅嗎?
想到這一點,老杰克的臉色也是瞬息萬變,暴亂絕對是英吉利對印度統(tǒng)治的一個殺器,沒了大軍駐防,印度也會變成一個千瘡百孔的世界,這是帝國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別想得太好!這次試探,不僅是你們試探老子,也是老子試探你們,老子敗了,對你們是天大的好事。
但老子若是勝了,從緬國開始,咱們的戰(zhàn)爭就要越打越打了。
老子是在境外開戰(zhàn),你們雖說也一樣,但無論印緬都是你們的殖民地,潰敗的后果會是什么,你們自己慢慢想。
基諾,希望明天,你可以給我一個不大舉出兵的理由,接下來的幾個月,戰(zhàn)爭的規(guī)模,起碼會擴大到幾萬人上下!
給你們一句話,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該說的話,已經說完了,楊猛也沒多留,穿上馬褂帶上帽子,一步三晃蕩的,就走出了木樓。
“基諾,你有必勝的把握嗎?”
目送囂張的楊猛離開之后,老杰克滿臉憂慮的問了基諾一聲。
“帝國陸軍戰(zhàn)無不勝!”
“唉……”
無奈的望了基諾一眼,那個楊領主說的不錯,基諾這人也就適合當兵了,眼皮子太淺了,這次英吉利算是走進圈套里了。
但不戰(zhàn)而走,對帝國來說也是巨大的羞恥,開戰(zhàn)的結果會怎么,更是讓人擔憂啊!
這一聲長嘆,老杰克聽過不少次了,次次都是清國的官員在長嘆,可這次輪到自己了,進軍云南,絕對是敗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