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孜亞緩緩道:“林翰,也許你不會相信,你和薩仁花注定早晚是會碰面的,而且無法避免。因為你們本就是同一類人,我有這個直覺。”
林翰默默不答,心里想你這話可說的又有點托大。鬼知道那個薩仁花躲在什么鳥不拉屎的地方,誰又有閑心去和她見面?擺在眼前的大事小事一大攤,就算自己有心,怕也無力抽出這個空閑理會。
熱孜亞看出了他的不屑,嘆道:“當我沒說好了,老婆子許久沒一天之內講了這么多話,怕是要把一年的話都說了吧?林翰,你已經給了小雪和多多,還有我們這個家莫大的幫助了,我不會再對你奢求什么……只是我要提醒你一句,一旦真的遇見薩仁花,包括她組織里的人,一定要打醒十二分精神!就算是你有強大的能力,別忘記薩仁花同樣也有!粘上了她們的陰魂不散,恐怕就很難掙脫出來了,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林翰無法否認自己的能力已經被熱孜亞識破,只好極輕微的點了點頭。
熱孜亞接著道:“老婆子不是非要故意點破你的事情,實在是不放心你將來可能和薩仁花遭遇上,而偏偏又一點防備都沒有。你是我們家的救命恩人,到什么時候都是。我一個老死婆子死不足惜了,小雪和多多……還需要你照料。”
林翰嘆了口氣,點燃了一支煙,沉吟道:“婆婆,您關照的話我都記下了,只是……”
“只是你還是小林,我還是邵婆婆。”熱孜亞隨意地看過來,身子又痀僂下去,眼神也漸漸渾濁。不同的是,林翰能讀得懂,她的神色間有了一絲不易覺察的狡黠。
這場對話,從午后一直持續到了月上樹梢,林翰沒有馬上走,他問及了熱孜亞一些更多的問題。直到房門響動,廖遠平拎著飯盒走進來。
林翰起身道:“婆婆,記得按照說明吃藥,看看會不會有療效。”說完朝廖遠平淡淡的點點頭,快步離去。熱孜亞自始至終沒再搭話,看向那盒進口藥的眼神波瀾不驚。
廖遠平不時回頭看向門口,一臉詫異的神色,問道:“他在這里呆了一個下午么?婆婆,他和您聊什么了聊這么久?”
林翰沒有再回旁邊的家,出門打車直接去往醫院。
他和熱孜亞有一段談話中互相約定,彼此要保持默契,維系原本的局面。林翰周圍的人既然不能知情,熱孜亞這邊的廖雪、廖遠平也不能知道。一想到廖雪,林翰突然間很想見她。這個可憐的女人,不但際遇悲慘,對婆婆的身份也毫不知情。當然熱孜亞也是被逼無奈,她選擇隱瞞的是整個甄家,也不是廖雪一個。
還沒走到一半,劉鴻旭的電話響起,說有兩件事都需要和林翰見面談,現在方不方便。林翰很不想因此改變行程,一門心思地就想見廖雪,便問都是什么事。
劉鴻旭笑道:“都是你囑咐我要做的,一件是你要打聽的那些人,詳細資料我都查到了;還有一件事,就是之前你說想見一下陸炯,我和王局溝通過了,今晚就可以,我開著警車把人帶出去,你問完他話以后再帶回來,對外可以說指認現場。”
林翰想了想改變了計劃,答應了下來,約定劉鴻旭在哈圖河下游的遠郊見面,自己這就趕過去。
劉所電話里說的兩件事,真的很重要,關系到林翰的下一步行動計劃,所以這個面必須得見,他囑咐出租車臨時改道,直接往哈圖河而去。
還沒到河邊,林翰早早的放走了出租車,步行前進。劉鴻旭來的也好快,已經在前面的密林里等他了,一輛警用面包車只然著小燈,靜靜的停在那里,四周的車窗漆黑,看不見里面的情形。
劉鴻旭和馮彬穿著警服恭候,他為了保險起見,只是帶了這一個比較放心的手下。林翰滿意的微笑,和劉所以及馮彬一一握手,小聲道:“劉所,兄弟又給你添麻煩了。”
劉鴻旭不敢大聲笑,壓著嗓子道:“林兄弟再說這些沒用的,我把車開回去了!”指了指車門,示意林翰進去吧,他會在外面親自站崗。林翰也不客氣,點燃了一支煙,拉開車門,一下閃了進去。
陸炯神情委頓的斜倚在最后排座位上,滿臉胡茬,眼眶深陷,顯見這段時間遭了不少罪。他無精打采的眼神緩緩抬起,當看清來人是林翰的時候,大吃一驚,猛的坐了起來,眼睛睜的溜圓,甚是恐怖。
陸炯不止一次的想起過林翰,甚至在里面吵著鬧著就要求見他,為此不惜和警察如實交待了罪行、動機,之后又繼續大吵大鬧。他的理由就一條,要我蹲局子也好,罰錢也好,全都認了。但是必須讓我見一面林翰,不為別的,一定要問問他自己愛若性命的瑪葛布,究竟那晚追咬他去了哪里。
此刻林翰突然出現在了陸炯的面前,讓他著實吃了一驚。隨后就像他豢養的白狗一樣,瘋狂的一躍而起,腕上的手銬叮當作響,一把薅住了林翰的衣領,惡狠狠的目露兇光,嘶聲吼道:“林翰!我的瑪葛布呢!我的瑪葛布呢?你把它弄到哪里去了?”滿嘴臭氣襲來,熏的林翰直皺眉頭。
劉鴻旭和馮彬見到車子搖晃劇烈,齊齊搶了過來打開車門探看,林翰回首和他們做了個無妨的手勢,這才慢條斯理的對陸炯說道:“你想知道瑪葛布的下落,就是這么個態度么?”說著眼睛斜睨向陸炯死抓住他衣領的手。陸炯悚然一驚,下意識的放開雙手,卻不坐回去,顫聲道:“你快告訴我……瑪葛布究竟在哪里?”
林翰緩緩坐下,示意他也坐回去。沉聲道:“我可以告訴你瑪葛布在哪里,不過到了今時今地,你陸炯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老大了,已經淪為了階下囚……就連你大哥現在想救你也都無能為力了。還有,你指使人捅傷我的朋友張棟,砸傷我的小兄弟石嘉,這筆賬又該怎么算?”
陸炯把這些問題早就交待了清楚,再也不存了狡辯的心思,再加上這么長時間一直被關押在暗無天日的審訊室里,心氣、脾氣被打擊壓榨的空空如也,哪還有原來那份趾高氣揚?哆嗦著敷衍道:“我……我賠錢,我賠全部的醫藥費,你說要多少錢,可以找我大哥去要!一分也不會少給你……只要你告訴我瑪噶布在哪里。”說到后來,幾乎哭了出來。
林翰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人渣!”隨即喝罵道:“現在你想起賠錢來了,想起找你大哥了!你為非作歹的時候怎么不早想想……算了,你這樣的人我也懶得和你廢話,你聽好了,瑪噶布我知道在哪里,要告訴你也很容易,不過有個條件,你必須答應我。”
陸炯把頭點的像雞啄米:“我答應,我一定答應。”這小子全沒了別的心思,直接慫包到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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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翰緊緊地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問道:“喬愷雄是什么人?他為什么指使你要謀害我?只要你和我說清了,我就告訴你瑪葛布在哪里。”
陸炯先是一怔,隨即一臉苦相:“林翰!這些我早都和警察們交待過了,喬愷雄是我老大,很久前我進監獄服刑的時候在里面認識的他,后來……后來他就認了我做小弟。這次派人派錢的指使我要做掉你也確實是他直接給我打的電話,可是……可是他真的沒說起原因啊,我還追問過為什么,他就是不說,還罵我多事。”
陸炯一把鼻涕一把淚,雙手指天賭咒發誓:“在那之前我真的沒想過要把你弄死,那動靜太大了……我發誓最多就是想揍你一頓而已,可是他卻要我直接……直接……”
林翰截道:“喬愷雄在哪里?告訴我。”
陸炯這下更犯愁,五官都快要擠在了一起:“警察們都問我幾千遍了,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如果知道在局子里我就說了,還用等到現在嗎,林翰……你一定要信我一次,不是我不說實話,是真的不知情的,喬愷雄只給我打過電話,極少露面,就是吳哥他們也一樣不知道他藏在哪里。”
林翰看著陸炯一言不發,幾秒鐘后突然轉身就去拉車門要走,陸炯大是惶急,吼道:“林翰,你還沒告訴我瑪葛布在哪里!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快告訴我!”
林翰一只腳探出車門外,側身看著陸炯,冷冷的道:“它在龍宮里作客呢。”嘩的一聲拉上了車門。
通過窺探,林翰在陸炯這里沒得到任何消息,也就是說,這小子說的都是實話。既然是這樣,再去窺探吳哥他們也無濟于事,林翰拍了拍雙手,問劉鴻旭:“陸炯身上的電話里,有沒有喬愷雄的線索?”
劉鴻旭搖頭道:“查過了,已經是一個空號了。去通訊公司調查,機主也是陌生人,他的身份被別人盜用了。”說著取出一張紙遞給林翰:“這是鐵拳堂一度銷聲匿跡并且在網上通緝在逃的人員名單,我按你的意思給分了一下類,最上面的五個人是比較重要的人物,警方內部有證據表明,他們沒有逃的多遠,一直就在巢平及周邊地區活動……按照黑檤上的說法,鐵拳堂八大堂主里,這五個人全部有份,其余的三個有一個被羈押,兩個已經被擊斃。”
林翰草草的看了一眼,抬頭朝他一笑,說道:“劉所,二百萬巨款那個案子,可給你帶來不少壓力對吧?有什么困難,就和兄弟說說,這事因為我而起,咱們兄弟間別說假話,能幫我一定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