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曝光(四)
駱修那天之后具體做了什么, 顧念并不知道。
她只在11月初某天下午茶的時間里聽見過BH傳媒公司經紀部的同事說起,大意是說定客傳媒今年流年不利,幾個大項目接連出了岔子受挫, 公司內部鬧出幾次丑聞, 股價動蕩, 高層權力體系間紛爭傾軋, 鬧得人人自危。
顧念聽到時沒說什么, 只當了個置身事外的無關旁觀者。不過等晚上回到別墅,她還是在晚餐時主動跟駱修提起了。
“定客傳媒最近的事情,是你在背后主導的嗎?”
聽話時駱修正站在餐廳桌前給顧念盛蘑菇湯, 湯汁晃在銀白的大湯勺里,剔透的亮, 挪到碗中的全程端得一絲不顫。
然后駱修把手里湯碗平穩放在顧念面前的隔熱墊上, 垂下來的眼角勾著溫柔笑意:“小心燙。”
顧念點頭, 接過去。
駱修到餐桌她對面坐下,拿起湯匙, 然后他才像是剛想起什么:“定客傳媒屹立傳媒業多年,尾大不掉,積弊已久。鄭昊磊會玩手段,又太依賴宵小手段,出問題只是或早或晚的事情。”
顧念聽他和自己打太極, 慢吞吞喝了口湯:“或早或晚的事情, 就這么不早不晚地發生了啊。”
駱修笑笑, 見顧念堅持也就不再遮掩:“是我推手, 但積弊是他們自己的, 與我無關。”
顧念淡定點頭:“從來都是別人按照‘冥冥中’的指引,主動走進你的陷阱, 或者是連環陷阱里。確實用不著你主動出手。”
從這無波無瀾的話聲里聽出一點若有若無的怨氣,駱修停了湯匙,抬頭問:“你不喜歡我這樣做嗎?”
“……”
顧念翻動湯勺的動作停了下,過去一會兒,她輕嘆了口氣,把湯碗往前稍稍一推。
女孩也抬了頭,眼神沉默又不安。
“我對鄭昊磊不會有半點同情,他做過的禍害事遠不止我一件,什么下場都算他活該。”
駱修眼神一松,柔軟笑意漫蓋:“那為什么不喜歡?”
顧念皺眉:“我和他打過交道,深覺得他是我見過的最瘋子的一……”話在和駱修溫柔的眸子對視的那一秒頓住,顧念默然兩秒,頭疼地撐了撐額角,“是我見過的除了內心的你以外最瘋子的一個。”
駱修聽懂了:“你怕他對我們不利?”
“狗急了也會跳墻的。”
駱修溫和地垂眸一笑:“那就不要讓它急。”
“…什么?”
“找到它的承受極限,把它最看重的那塊肉作誘餌,永遠不要讓它絕望。那樣無論遭受怎樣的折磨,它眼里都會一直盯著那塊肉,忘了身后的墻。”
駱修聲音涼得像冰,但再抬頭時褐色眸子里卻如春日晴湖,瀲滟溫柔。
“念念,對這種人來說,最可怕的不是絕望,是希望。”
“……”
顧念沉默數秒,心里微栗了下。
她低頭喝湯。
駱修在那幾秒里眼神動了,像運籌帷幄的平靜湖面掀起意料之外的波瀾。他放在桌墊旁的手輕握起來。
餐桌上安靜幾秒。
“對不起。”
“……?”
顧念茫然抬頭,“為什么要跟我道歉?”
駱修垂著眼簾沒說話。
前兩天那場冷水澡沒讓他出別的問題,但大約是動了場大怒,第二天駱修的胃病就犯得十分厲害,到現在仍能從他臉色上看出幾分蒼弱感。
尤其這樣垂下眼,一句話不說的低落又難過無害的樣子,就顯得更叫人心疼了。
…雖然也不排除是偽裝。
顧念心底無聲一嘆。
這片刻里,駱修開口了:“我知道你不喜歡,甚至可能厭惡。”
顧念聽見他的用詞,立刻否認:“我沒有。”
駱修撩起眼,眸子里的褐色被柔光襯著,溫和又傷感:“你不必顧忌,沒人會喜歡真正的我。”
顧念臉色一變:“你胡說。”
“可你剛剛也怕我了,對嗎?”
“我那不是怕你,就是——”
“就是什么?”
“……”
顧念心虛地卡了殼。
眼見著駱修的神色更加低落,她糾結了一下措辭,認真開口:“我真的沒有怕你,或者說讓我剛剛猶豫害怕的不是你,只是你說的那句話。因為它是事實,所以讓我難以接受又震撼——僅此而已。”
駱修眼底失落的情緒稍霽,眼神也溫柔下來,他在沉默里慢慢點頭:“那接下來我還想對它做的事情,會讓你反感嗎?”
“對誰?”顧念猶豫問,“定客傳媒,還有鄭昊磊嗎?”
“嗯。”
“只要不會傷害到你自己……”顧念不安地撥弄了下湯匙,“可能因為我還是太膽小了,總擔心和這種惡人糾纏,會把自己也弄進深淵里。”
顧念說完,自己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對,茫然地歪了下頭。
和惡人糾纏,深淵?
這詞怎么聽起來這么熟悉?而且感覺很奇怪?
“尼采說的。當你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你,”駱修的話聲惹顧念抬眸,他溫和說完,“和惡龍搏斗,自身也會成為惡龍。”
“……”
顧念噎住。
她現在知道哪里感覺奇怪了。
在顧念的目光下,駱修向她露出心有靈犀的笑:“戚寒他們總說,我才是惡龍。”
顧念:“……”
是了。
看電影時觀眾總是擔心好人會被壞人的報復拖下水,也時常有這樣的悲劇發生。
但是如果壞人遇到的是更壞的人……
顧念拿起湯匙,十分安心地開始吃飯了。
駱修沒動,他側撐著顴骨,微微扶了下垂著細金絲鏈的眼鏡。薄薄的鏡片后,他眉眼溫柔地望著對面的顧念。
其實他還有沒說完的話。
顧念怕鄭昊磊來報復他。
但鄭昊磊和他都知道,他求之不得。
就像那天在BH傳媒,那盞無比清晰地正對著他們的,像惡鬼的眼睛一樣的攝像頭。
駱修太期待鄭昊磊犯下那樣的錯誤了。因為只有那樣,他才可以在不違法的情況下,徹徹底底地摧毀一個人。
…可惜了。
鄭昊磊是個十分聰明的人,尤其在利益抉擇面前。他即便知道身后那堵墻,也只會盯著面前那塊肉。
大約是被望得太久,顧念察覺抬頭:“你怎么不吃飯,還一直看著我?”
“……”
駱修無聲一嘆。
這些話他不敢和顧念說。他唯一怕的事情就是她對他的感觀了。
駱修循著顧念的話,拿起餐具,然后似乎無意地輕聲問:“你不會害怕我嗎?”
“不會,”盡管這問題來得突然,但顧念還是想都沒想就堅定地說,“我永遠不會怕你。”
駱修眼神深了深:“你還是喜歡說永遠。”
顧念驕傲抬頭:“那是因為我對我自己的專情程度十分有信心。”
駱修莞爾。
顧念樂得見話題輕松起來,故意托起臉,又繃上表情逗駱修:“你笑什么,難道你對自己沒有信心?”
駱修搖頭。
顧念一驚,往后仰:“你真沒有啊?”
駱修淡淡失笑,眸子深深地嵌著她一個人的身影:“我不會有專情這個指標判斷。”
顧念茫然了下:“嗯?”
“你是我欲念的始末,是開啟和終結。”駱修溫和地笑,“與其他人無關的東西,不需要指標判斷。”
“……”
沉默許久,顧念紅著臉低下頭含了口湯,小聲叨叨:“可惡。”
駱修:“怎么了?”
顧念:“明明我才是編劇,怎么你比我還會說情話?”
駱修啞然失笑。
晚餐結束。
顧念陪駱修把廚余和餐具送進廚房里,拉開洗碗機的時候她想起什么,回過身對駱修說:“我最近在找合適的房子。”
駱修往外走的身影驀地停下,他回眸看向顧念。
顧念把盤子一只一只擺進洗碗機里去:“之前那個社區不太行,雖然安全,但私密性不高。我最近出門都要恨不得口罩帽子的捂上三五層,還是要找個人流量小一點的地——啊!”
一雙手突然從身后抱上來,毫無防備顧念嚇得驚呼了聲,手里盤子跌下去。
而身后抱住她的人顯然早有意料,一低身就把盤子接住了,放回料理臺的臺面上。
顧念驚魂未定,回神有點惱又想笑,“你搞什么突然襲擊?”她說著就想轉身,卻被從身后抱得更緊。
而且那只修長漂亮的手在放下碟子后,還摘了眼鏡一并放到旁邊。
顧念心底警鈴拉響。
但被“束縛”得徹底,她躲無可躲,只能認命地任那人埋下頭頸,俯下身窩到她頸旁。
呼吸微灼地貼著她的頸動脈,燙人的溫度傳回心房。
顧念莫名有點口干舌燥。
把這感覺歸因于別墅里的地暖開得太熱后,她心虛地清了清嗓:“你怎么了?”
那人沒說話,在沉默里吻了下她的頸,然后才開口:“為什么要走?”
“……”
聲音和平日里的溫和淡然大不相同,竟然有點委屈似的。
顧念被他那輕啞勾人的聲音還有氣息纏得心底直呼救命,面上竭盡全部理智地繃住了:“之前合居只是權宜之計嘛,現在沒什么事情了,我也不應該一直賴在你這里。”
“我們不是男女朋友么?”
“雖然是,但也不是男女朋友就理所應當地可以蹭房子住在一起?”顧念頓了下,玩笑,“萬一被公司同事發現了,那他們可該在背后議論你搞職場潛規則了。”
“隨便他們說什么。”
“……”
這人一邊說話一邊犯規地輕輕啜吻她頸項,可以說十分磨人了。
顧念只能小心躲開,然后頭疼地笑:“你能隨便,我可沒你那么強大的大心臟。什么‘盲枝又是靠潛規則上位’這種話我才不想聽到,我可是憑實力混飯吃的。”
“別怕,他們不會這樣說。”
“嗯?”顧念輕歪了下頭,“那他們會怎么說?”
“經紀部那個盧為生,你記得么?”
顧念想了想,點頭:“當然記得,我簽約那天他就在,特別熱情還要親自送我回來。”
“嗯。”
“他怎么了?”
駱修抬頭,抱著懷里的女孩隨意道:“你進公司不久經紀部開慶功會,他喝醉以后就告訴所有人,說你是我用美人計獻身以后才騙進公司的。”
“——?”
顧念一噎。
呆了幾秒后,顧念再也忍不住,掙開駱修并不牢靠的禁錮,她回過頭不可置信地看他:“哈?”
看小姑娘被驚得總耷著的眼角都睜圓了的模樣,駱修不禁笑起來,他順勢上前,把掙開他的顧念慢慢壓到冰箱前:“畢竟傳媒公司,八卦是他們的天性——這么長時間過去,應該公司里所有人都知道,我是靠‘賣身’才把盲枝大大騙進來的了?”
顧念:“…………”
顧念被這位經紀部盧為生部長的不要命行為震撼得過于徹底,都被某惡龍趁機抵到冰箱前了,她還在茫然地走著神。
駱修低下來,眼睫半垂著,眸子里欲意糾纏肆虐,而他只是克制地輕吻了下女孩的唇。
然后駱修撩了撩眼,啞聲笑:“所以你是不是要為你的潛規則負責才行……顧老師?”
“——”
顧念被電了下似的一顫,慌亂抬眼。
某人摘了眼鏡就像是揭開了封印放出來只千年道行的妖孽似的。好好一句“顧老師”被他聲音壓得低啞繾綣,勾人的勁兒直往人骨子里鉆。
顧念躲是躲不開了,腿都發軟,只能艱難撐著身后的冰箱,然后在最后一絲理智下捂住了嘴巴,支支吾吾地開口。
“你你你不能這樣,我們是在聊正事。”
“什么正事?”駱修吻了下她手背。
顧念快被“欺負”哭了:“就我要搬、搬出去的事情。”
“啊…”駱修尾音拖得倦懶慵長,點頭時且勾著一點未盡的笑,“顧老師竟然還記得正事,看來是我這個美人計的火候不到?”
“…………!!”
顧念萬分慶幸自己現在捂著鼻子嘴巴,不然就剛剛那一秒,她可能已經直接撲上去了。
顧念死死拽著自己最后一線理智,為了杜絕這個揭了封印的妖孽再為禍她的神智,顧念干脆閉上眼睛:“真真真真的不行!”
“為什么?”
“今天公關部我一位朋友告訴我,他私人渠道的消息,好像有有有狗仔拍到我們在一起的模糊照片了!”
那人似乎停住。
顧念語速飛快:“而且那個人還說,好幾家最近正到處找機會想蹲我們同進同出的緋聞呢!”
“……”
半晌沒有動靜,心跳加速得快要爆表的顧念小心翼翼地睜開了一只眼睛。
然后她正對上若有所思的駱修。
好像妖孽稍稍封印回去了一些了。
顧念心里長松了口氣,但沒有完全放開警惕,還是很小心地開口問:“你最近都沒有收到這方面的消息嗎?”
駱修眼神微晃,他轉回視線,“…公關部沒有跟我提起過。”
顧念沒察覺這句話里推的太極,點點頭道:“跟我說的那個人只是公關部的一個職員,不久前認識的,他應該不知道你的身份,所以只跟我說了。”
駱修平靜:“嗯。”
顧念等了半天都沒等到別的反應,她迷茫地抬頭:“然后呢。”
“什么然后?”
“你聽到了這個消息,除了一個‘嗯’字,就沒有其他想說的了?”
“沒有。”
“……”
顧念真的要哭了。
她嘆了口氣,決定還是自己來:“這也是我必須要搬出去的主要原因。”
“?”
顧念嚴肅道:“不管怎么說,你和我都算是圈里的公眾人物了,尤其以《金編》今年的爆款熱度,還有我們各自的人氣加成來說,如果真被拍到同進同出的照片,那絕對會鬧成大事件的。”
駱修眼神微動:“會么。”
“會的!”
“…好。”
“?”
駱修從顧念面前退開一步,旁邊料理臺上的眼鏡被他勾回來,戴上以后他輕輕一扶,笑意已然溫柔無害。
顧念茫然:“好什么?”
駱修牽起她,笑著拉她走出去:“我知道了,這件事我會讓人處理好的,你不要擔心了。”
顧念小心翼翼:“那我可以繼續找房子了?”
駱修回眸,笑:“可以。”
“……”
顧念一頓。
明明是得到同意了,妖孽也封印回去了,可她心里怎么就這么不安呢?
不出三天。
顧念就找到了自己不安的原因。
工作日,上午十點。
顧念的個人工作室已經基本建立完成,BH傳媒十分慷慨,分給了她們專門的工作區,將近小半個樓層的面積。
顧念正在和工作室內創作團隊的成員們開一個小型會議,討論她們最近在著手準備的一個分段式網絡大電影的核心項目,《勇士公主》。
會議持續了將近三個小時才結束,經歷完慘無人道的頭腦風暴,顧念大概是大腦運轉過速,糖原消耗過度,走出來時都有種頭重腳輕的感覺。
“噩耗”就是這時候傳來的。
“顧念顧念顧念!!”
整個工作室內會這么嘰嘰喳喳大呼小叫的不做旁人想,顯然只可能是江曉晴。
她撲到顧念面前,急剎停下來,手里的平板都快晃出花來了——
“出大事了!!”
顧念習慣了江曉晴的咋呼,并不覺得會是多么大的大事,她打了個呵欠,耷著眼拍了拍江曉晴的肩膀:“我昨晚準備開會內容,一共就睡了五個小時,你先放過我,大事等我清醒過來再談。”
“不不不!”江曉晴一把把顧念薅了回來,“你先看一眼再確定你還有沒有心情睡!”
“……”
顧念放棄掙扎,認命地從江曉晴那里把平板接了過來。
頁面是在一個不知名的八卦新聞網站。網頁排版堪稱粗制濫造,標題也是最丑的黑體加粗字,而且取的也非常爛大街的震驚體——
“勁爆!某新晉二線流量小生疑似被包養!不接新戲竟然只因在高檔別墅區深居簡出照顧金主?”
顧念面無表情地在心底嫌棄了一下這個起標題的人的水平,然后木著臉繼續往下翻:“這種捕風捉影的能有什么——”
話聲戛然而止。
就算那張照片拍得再模糊再馬賽克效果,顧念也能從那顆大樹和別墅的位置清晰地認出來——
入鏡的是駱修的別墅。
顧念僵著手指往下一拉,目光果然捕捉到了“《金編》新人”“駱修”以及“富人區”“疑似包養”的關鍵詞。
顧念瞬間失去閱讀能力,抬頭錯愕看向江曉晴:“他們這篇報道,是說駱修被包養了?”
“對,你倆也太不小心了!一起進出的照片都被拍到了!”江曉晴奓毛道,“尤其是駱修,照片里你還戴著口罩帽子看不出來,他那張口罩都沒戴,也太明顯了!”
“……”
顧念在這幾秒里困意全無。
她大腦停滯半晌,終于找回理智,轉身握住江曉晴的手:“駱修現在在公司嗎?”
“剛剛你開會我沒法進去,先跑去藝人經紀部問的,他們負責人說駱修不在,好像在家,也正聯系呢!”
“…我先回去,公司這邊有什么情況你第一時間聯系啊!”
“好。”
顧念把平板往江曉晴手里一放,外套都顧不得拿了,拎起手包轉身就跑向電梯間。
一路上出租車司機被戴著口罩的顧念催得頭疼:“小姑娘,我這是車,又不是飛機,而且這路上堵成這樣,我再想開快了也飛不起來啦。”
“我理解,就是麻煩您盡量快點,我這邊真的有十萬火急的事情。”
“好,我盡量吧。”
“……”
顧念只得焦心地給駱修打電話,但大約是公司那邊也在緊急聯系,他的手機號碼一直在占線通話的狀態。
半小時后。
顧念拍開別墅錄入她指紋識別的正門,沖進玄關里。
“駱——”
修字還沒出口,她已經看到正對相關的客廳里,沙發上安然坐著看平板的駱修。
聽見聲音,還穿著家居服的駱修淡笑抬眸:“回來了?”
顧念換上拖鞋,匆忙進去:“你收到公司那邊的電話了嗎?”
“嗯。”
順著駱修的示意,顧念望到他面前的桌上,手機似乎在通話狀態,但是并沒有開免提。
以駱修的距離,應該根本聽不清。
似乎看出了顧念的疑惑,駱修笑了笑:“公關部的電話。”他垂手,在身旁的沙發上拍了拍,“過來坐。”
顧念無奈放下包,坐到他旁邊:“外面鬧得那么大,你還這么淡定?”
“挺好玩的。”
“?”
顧念噎了好幾秒才找回聲音:“哪里好玩了?”
“你看。”駱修遞給她平板。
顧念接過去,一目十行地掃過那篇八卦新聞。
看完以后她就冷了臉:“這么不負責任的報道,還有這么毀人又誅心的用詞,這些記者有沒有一點職業道德?!”
駱修傾身過來,靠到她肩上:“毀人嗎?”
“當然了!你可是明星,公眾人物!”顧念惱怒回頭,“包養、金主這種詞這么不負責任地用出來,還有那些故意曖昧吸引眼球的話——”
顧念驀地頓住。
停了兩秒,她僵著表情慢慢往后挪了一點,聲音也輕弱下去:“嗯……你怎么又把眼鏡……摘了?”
駱修垂眸笑:“我只是被他們提醒了。”
“提醒什、什么?”
“提醒了,原來同住一個屋檐下,還有那么多事情可做,”駱修貼近上來,聲音纏著笑,啞得勾人,“還提醒了,作為被包養人,我好像一次都沒盡過自己的職責?”
“……!”
封印這是又揭了。
顧念驚醒,轉身就準備從沙發上逃開。
可惜未果。
幾秒里天翻地覆。
顧念發絲散亂臉色微紅地被壓在沙發上,撐在她上空的那人俯下來,笑得極盡溫柔妖孽。
“顧老師,”
“你真的不想睡我么?”
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