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jiān)是大魏國最高學府,為大魏國培養(yǎng)出了諸多優(yōu)秀人才,國子監(jiān)招收學生的原則為擇優(yōu)錄取,為天下寒門士子提供了一個進階的途徑。如今大魏國三省六部和地方官吏基本上都有過國子監(jiān)讀書的經(jīng)歷,即使時間不長,但是也都有國子監(jiān)名譽上的“畢業(yè)證書”。
大將軍夏侯襄陽、宰相潘春偉、大學士陳賢和紀昀、兵部尚書洪新甲都在國子監(jiān)就讀過,就連御林軍曹魏都捏著鼻子蹲在國子監(jiān)半年,然后才走馬上任,統(tǒng)領(lǐng)御林軍。
當然也有一個例外,那就是西涼王徐驍,連捏鼻子的想法都沒有,丟下一句“老子腚疼”,然后拔腿、提臀、上馬、揚鞭回西涼去了。
大魏國初建,國子監(jiān)迎來了自己第一批學院,這是一群征戰(zhàn)沙場,刀口添血的人,有文臣,也有武臣。在大魏定鼎江山,坐擁百萬疆土的過程中,他們拋頭顱灑熱血,武臣征戰(zhàn),文臣安民,然后打造了一個碩大江山。
國子監(jiān)第一天開學盛況空前,清一色的藍色開襟大褂,陛下為首,身后是夏侯襄陽、潘春偉和陳賢,文臣武將達數(shù)百人,浩浩蕩蕩,將當時教授理學的大師王明陽嚇了一個半死,即使自己心中多次默念自己的理學理念“我思故我在,眼前皆浮云”,但是還是沒能平復心情,一開口才發(fā)現(xiàn)聲音已經(jīng)沙啞。這又引起了那群武夫的拍桌起哄。
如此勝景,宰相潘春偉提議建造凌煙閣,將文臣武將二十四人繡刻在凌煙閣上,為首第一人便是已經(jīng)拍馬走人的西涼王徐驍,其后是大將軍夏侯襄陽。再是宰相潘春偉。
陛下逼著這群打江山的能人異士來國子監(jiān)學習,文臣還可以,守規(guī)矩,識大體,但是那群武臣目中無人,戰(zhàn)場廝殺可以,讀書識字太難。
前朝兵法大家韓非被陛下請來教授兵法。韓非雖是書生。但是對兵法布陣頗有研究,被前朝皇帝成為“兵圣”。韓非剛剛上臺,就被臺下一位祖上說書、后來立下赫赫戰(zhàn)功的將軍大罵一通。說:“手下敗將,還敢登臺獻丑,真不害臊。”
韓非不識武功,但是性情也是剛烈。擺明了要和這位將軍單挑,一堂挺好的沙盤演繹戰(zhàn)事硬生生的成了打架斗毆。直到后來夏侯將軍出面。雙方才不了了之,但是這位將軍卻梗著脖子說“人約黃昏后”,在國子監(jiān)后花園和韓非辨?zhèn)€雌雄。
這件事情也不知道怎么就捅到陛下那里去了,陛下關(guān)了這位將軍禁閉一個月。這位將軍絲毫不在意說:“最好三個月。”
于是陛下便下旨關(guān)了這位將軍三個月,當夜陛下提酒掛壺去了這位將軍的住處,這位將軍正蒙被大睡。聽見有人進門也不做聲。
后來這位將軍在陛下身前哭了一夜:“當初兄弟一同打天下,死的死。傷的傷,我命好,活到了今天,但是滋潤的日子我不敢多過,總想著折騰折騰,讓自己日子艱辛一些,不然對不起死去的兄弟。老人說這天下的好事是定量的,我若多享福一天,和我同命相連的兄弟在下面就要多受一天罪。”
這位將軍就是今天的御林軍統(tǒng)領(lǐng)曹魏,凌煙閣二十四人本應(yīng)該曹魏一席之地,但是曹魏拒絕了,說是要為兄弟攢福。
趙乾、林婉兒和柔嘉公主來到國子監(jiān),今日國子監(jiān)已經(jīng)人山人海,趙乾和柔嘉公主不以為意,但是林婉兒卻鄭重其事的正了正身上的衣服,好歹是坐高學府。
在趙乾的帶領(lǐng)下,三人進了辟雍大殿,辟雍大殿本是陛下親自講學的地方,平日里閑置不用,但是今天是安拉提國師和大魏才女陳諾諾之間的辨法,陛下特意下旨將辨法地點設(shè)在了辟雍大殿,可見陛下對此事的重視。
此時,辟雍大殿內(nèi)已經(jīng)人滿為患,人頭攢動,熙熙攘攘,人與人相互低聲交流,但是場還是略顯嘈雜。林婉兒有過幾次入宮的經(jīng)歷,但是都是規(guī)矩森嚴,稍有不慎就是掉腦袋、誅九族,今日國子監(jiān)雖然嘈雜,但是也隨意了很多。林婉兒自己伸伸腿腳,找了一個地方坐下來,然后伸長了脖子向遠處望去,在最熱鬧的地方看到了林翰林,正在和身邊眾人熱烈討論,好像還沒有看到林婉兒。不過在大殿最后面,林乾毅卻早就發(fā)現(xiàn)了大姐,正準備起身。
林婉兒擺擺手,示意老三坐下,心中想著自己這兩位兄弟,一位鋒芒畢露,才華凌人,到了哪里都是極為出彩的,另一位重劍無鋒,低調(diào)內(nèi)斂,如同陳年老酒,越是時間久了越是有味。林翰林和林乾毅性格不一樣,青年時候林翰林無疑更優(yōu)秀一些,也更順利一些,但是到了壯年,林乾毅會逐漸超過林翰林,人生上限要遠遠超過林翰林。
此外,林婉兒還看到了兩位熟人,一位是宰相家的公子哥潘仁美,和那位將陳笑笑遺棄了的書生李恪。潘仁美像是沒有見到林婉兒一般,依舊談笑風生,但是李恪的眼中卻留露出了怨恨神色,可是林婉兒看過去,李恪卻將眼神轉(zhuǎn)向其他地方,不再和林婉兒對視。
林婉兒最恨這種負心漢,心中想著總有一天要再教訓這書生一次。
此時,大殿之上突然安靜下來,人們眼神統(tǒng)統(tǒng)望向大殿門口,陛下在二皇子和四皇子的陪同下進了大殿。此時的陛下身著一身黃藍色開襟大褂,臉上帶著笑意,威嚴少了些,和藹多了些。二皇子趙碩跟在陛下身后三尺處,不近不遠,眉眼之間都是如同春風笑意,四皇子趙廷牽著陛下的右手,粉雕玉琢,乖巧極了。
陛下身后是宰相潘春偉和大學士陳賢,國子監(jiān)祭酒管理國子監(jiān),前朝都是由宰相兼領(lǐng),但是當今朝廷卻設(shè)立了國子監(jiān)左祭酒和國子監(jiān)右祭酒,分別由陳賢和潘春偉擔任。之所以有這種變化也是陛下制衡文臣的一種手段,這個朝廷需要能臣、賢臣,唯一不需要的就是權(quán)臣。
因為是在國子監(jiān),比平日里隨意很多,所以也無需起身跪拜,陛下擺手坐下。
陳賢走到場間,擺擺手,然后說了不少開場白,最后才切入正題,左帳王庭國師安拉提和陳諾諾分別從大殿兩側(cè)進入。
安拉提國師有著匈奴人粗狂的臉龐,赤腳站在大殿之內(nèi),身上沒有穿大褂,而是穿了一件破敗的袈裟,站在大殿之上有些不倫不類,但是眉眼之間盡是慈悲之色,左手念珠也是平淡無奇。
陳諾諾身上穿著一件普通連襟大褂,很是合身,臉上不涂點滴胭脂水粉,一雙眼睛格外有靈氣,不似林婉兒和柔嘉公主那般,天生自是有一種靈氣,陳諾諾的靈氣是后天經(jīng)歷練就出來的,好像浴火重生一般,成熟而且自然。
陳諾諾的出現(xiàn)引起了大殿內(nèi)一陣驚呼聲,這位大魏國傳奇女性博得了陣陣掌聲,如果說林婉兒作為才女還存在缺點和爭議,比如在澶州的惡名,書商身份等等,陳諾諾卻是完美無瑕的,沒有絲毫瑕疵,如同一塊色澤最為純粹的玉石,被打磨雕刻的圓潤,卻又不失自己的率真本性。
陳諾諾將發(fā)髻豎在頭頂之上,包著一塊淡藍色頭巾,進入大殿之后,眼睛在第一時間內(nèi)就落到林婉兒身上,好像在說:“好久不見。”
林婉兒覺得納悶,大殿之上人數(shù)眾多,熙熙攘攘,自己找林翰林和林乾毅還廢了些時間,這陳諾諾竟然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心中難免有些驚訝。林婉兒對于陳諾諾的眼神報以微笑。在林婉兒的眼中,陳諾諾像是海浪中的一塊巨石,倔強而且執(zhí)著,任憑風吹雨打也是巋然不動。
林婉兒覺得陳諾諾心中應(yīng)該有一個只有她自己知道的秘密,這個秘密不亞于自己和趙乾是穿越過來的一般,可是到底是什么,沒有人知道,只有陳諾諾一個人知道。
自從林婉兒來到上京城中以后,林婉兒和趙乾的流言蜚語從來都沒有停止過,但是陳諾諾卻從來都沒有出現(xiàn)過,依舊在文淵閣編纂著《四庫全書》,直到了書成才出閣。陛下和皇后都覺得陳諾諾定力極好,但是林婉兒卻覺得陳諾諾肯定有所憑仗,至于是什么,可能和陳諾諾心中的那個秘密有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
下一刻,陳諾諾的眼神又落在趙乾身上,趙乾伸手摸了摸,扭頭望向林婉兒。林婉兒不知道為什么,心中一陣怒火,有些惱怒的說道:“你看我作甚?”
趙乾攤攤肩膀,也不作答,想來心中也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陳諾諾。
國師安拉提誦讀一聲佛號,沖著陛下躬身一禮,轉(zhuǎn)頭望向陳諾諾,用比較生硬的中原話說道:“貧僧有幸來中原大魏,和陳先生辨法更是榮幸之極。”國師以先生稱呼陳諾諾,可見尊重之極。
陳諾諾回禮,淡然一笑,語氣柔軟平穩(wěn)的說道:“大師佛法精湛,小女子能夠和大師坐而論道,也是幸事一件。”
大殿內(nèi)無數(shù)雙眼睛都望向兩人,其實在辯論開始之前,兩人辯論的焦點已經(jīng)確定下來:何為治國根本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