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范立被帶回徐家軍營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
蓉兒哭成了淚人,一邊喊著范立的名字,一邊不斷搖晃著他的手臂,希望能夠將范立叫醒,但是范立躺在那里不能言語。
軍醫治療之后,發現了一件只會出現在武俠故事中的狗血事情,范立的心臟長在右邊,可是失血過多,急需要輸血。軍醫急得焦頭爛額,徐驍和十三太保各個要求獻血,可是滴血之后,發現和范立的血不符。
此時,蓉兒站出來,伸出胳膊,臉色剛毅的說道:“用我的血。”軍醫說,有危險,可能兩個人都會死。
蓉兒堅定的點點頭,大不了和他一起死。
于是范立和蓉兒水乳交融。
沒想到竟然成功了,徐驍再次發出感慨:“你們倆不在一起,天理難容。”
范立的小命算是保住了,但是也只能臥在床上不能動彈,蓉兒悉心照料,日夜不斷,范立的病情不斷好轉,蓉兒的笑臉也越來越多了。
而此時,又發生了一件事情,十三太保中還沒有娶妻的幾人紛紛來看望范立,噓寒問暖一番,表達了自己對范立臥病在床的惋惜和關心,然后轉彎抹角的討要范立所寫的《攻克蓉兒三十六計》。
范立看著蓉兒不在,灑然一笑,隨手丟出去一本,懶洋洋的說道:“多大點事兒!”
后來在《攻克蓉兒三十六計》的幫助下,那幾個不修邊幅的十三太保都找到了不錯的老婆,對范立這半個媒人 “感恩戴德”,稱呼為“恩人”,更是贊嘆《攻克蓉兒三十六計》開篇不凡:“風林火山,奇正方圓,輕重緩急,不戰而屈人之兵,不戰而心悅誠服,然則此三十六計。必是用于心慕喜愛之人,不得為小人利用,禍害人間。”
知曉十三太保因為自己的書籍抱得美人歸,范立一聲嗤笑。懶洋洋的說道:“多大點事兒!”
養傷期間,范立樂呵呵看著蓉兒忙前忙后,徐驍多次來大營詢問關于行軍布陣、糧草供給的事情,范立都三言兩語打發了。
徐驍無奈,看著范立那賤賤的樣子。問道:“你是不是傷已經好了,在假裝?”
范立正色,好像受到了巨大的侮辱:“哼,我范立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人。”
徐驍琢磨不定,只能訕訕的走了。
此外,范立還轉彎抹角的向蓉兒詢問:“蓉兒,那天你說的話還算不算數?”
蓉兒知道范立說的事情,臉色微紅,還是低頭問道:“什么話?”
范立著急,說道:“就是那天我慷慨去壁壘的時候。你騎在馬上說的事情啊!”
蓉兒的臉色更紅,找個話題岔開:“你的身子還沒好,等些時日吧!”
范立騰地一聲從床上彈起來,說道:“我好了,我全好了。”
蓉兒的臉色先從震驚,再到欣喜,最后是惱火和憤怒,開口問道:“你騙我?!”
范立張口無言,連忙擺手說道:“沒有,沒有。我怎么會騙你呢,呵呵。”
后來兩人還是分分合合,吵吵鬧鬧,直到一個繁星燦爛的夜晚。除了范立,十三太保剩余十二人站成兩排,徐驍脖子里騎著徐云楓,白素含笑站在旁邊,范立捧著一束鮮花,在微風里。在星光下,有些笨拙向蓉兒求婚,說了那一句讓蓉兒幸福一生的話:“我這人缺點很多,愛說謊,為人懶惰,但是我會給你洗一輩子的腳。”
幸福的蓉兒淚流滿面,抽泣的不能言語。
范立開口說道:“別啊,你這個樣子,讓我準備的節目不能繼續下去了。”
蓉兒邊哭邊斷斷續續的問道:“什么節目?”
范立神秘一笑,輕輕攬蓉兒入懷,嘴巴貼了上去,羞得蓉兒拳腳并用,不斷捶打范立的肩膀,但是卻掙脫不了。
十三太保在旁邊樂呵的都像是傻子一般。
徐驍也呵呵直樂,扭頭看了一眼白素,白素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徐云楓猛的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心想這群大人真是不知道羞羞。
以后,范立離不開了蓉兒,對待戰事更加不用心了,一次要離開蓉兒去收復城池,他坐在蓉兒身邊,抱著她的肩膀,哼哼唧唧道:“蓉兒,我不想離開你。”
正在給范立縫補衣衫的蓉兒將范立推開,翻了翻白眼:“多大點事兒!”
后來,后來是一個比悲傷更的故事,朱雀門事變,白素失蹤了,可是徐驍還存有幻想,帶領十萬軍隊,馬踏江湖。
可是范立親眼看到蓉兒和自己剛會走路的小女兒的身體一點點變冷,最后沒了生氣。
這位春秋戰國排名第三的俊朗儒生抱著蓉兒的身子,無聲哭泣,兩鬢青絲瞬間轉白,人一下子老了十歲。
那是一種觸目驚心的大恐怖,時間似乎沒了意義,一個人老的如此快速,剎那之間,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
時間成了范立最大的敵人,它一方面殘酷的剝奪范立的精氣神,另一方面又讓他度日如年。
再后來,徐驍封王西涼,可是宰相潘春偉拒不同意,以死相逼,以范立為代表的十三太保自帶枷鎖,畫地為牢,自囚于上京城,涼王方可入涼稱王。
潘春偉對待十三太保其他十二人采取了監視和壓制的方法,唯獨對范立刮目相待,以國士待之,曾經評價范立“武能定天下,文能匡扶社稷,國士之才,無雙天下”,還曾經和大學士陳賢親自拜訪,求他擔任朝廷戶部尚書。
兩鬢雪白如霜的范立閉門不見客,在那間四合院里舉頭望天,似乎想從蔚藍的天空中看到些什么。
徐驍一直覺得林婉兒和范立有些相似的地方,所以看到兩人一人在樓上,一人在樓下大眼瞪小眼,心里升騰起一股別樣的感覺。
范立上下打量著林婉兒,開口問道:“你是林婉兒?”
林婉兒點點頭,一副有假包換的表情,反問道:“你是范立?”
她對范立了解不多,但是林家有三位人對范立崇拜的無以復加。一是鎮北軍的林成平,除卻夏侯大將軍,范立在他心中分量極重,平定天下的戰亂紛爭中。范立打了很多“巧”仗,讓林成平敬愛有加。二是生性灑脫的林翰林,大魏崇拜范立,因為范立年輕的時候做了不少詩詞,其中林翰林最喜歡那句“風頭如刀面如割。馬毛帶雪汗氣蒸”,第三個便是林乾毅,這位在國子監讀書的老實人驚嘆臥龍范立巧奪天工的做出了“九連環”和“木牛流馬”。其中九連環最為奇特,是當初范立跟隨徐驍攻打襄樊之前,親自做給蓉兒解悶用的。當時他還說:“等你解開了,我也就回來了。”
沒想到,的確回來了,回來了,卻是陰陽相隔,天上地下。想念不能相見。
站在樓下的范立也點點頭,開口說道:“婉兒姑娘的《石頭記》和《西廂記》寫的極好,范某佩服。”
“我都佩服我自己。”林婉兒說道,“不過現在是吃飯的時候,等吃完飯再聊誰佩服誰吧。”說完,她牽著寶玉和玉寶的手重新回到房間,留給范立一個背影。
范立咂舌,終于見到一位比自己還要有點“那個啥的”了,這感覺很奇妙,但是也糟糕之極。
林婉兒是個烘托氣氛的高手。同時也是一位破壞氣氛的高手,溫馨的能夠成為搞笑的,悲壯的能夠成為搞笑的,感動的還能成為搞笑的。
眾人回到房間。老板又加了一張桌子,最終整個房間顯得熙熙攘攘的。
徐驍、林婉兒、寶玉、玉寶、范立、趙乾、李慕白、魏松、宋端午和張邊關一桌,其余眾人分別坐下。
十三太保先站起身來,一同敬了徐驍一杯。
徐驍笑著搖頭說:“少喝點,少喝點,對身子不好。”他始終堅持要在寶玉面前樹立一個“慈父”形象。喝酒對身體不好便不要喝了。
大嗓門的張邊關站起身來,喊道:“徐大哥,當年您是最愛喝酒的,怎么今天慫了,還記得當初為了喝酒,您可是做過不少荒唐事的,哈哈。”
徐翠山跟著附和道:“徐大哥不僅喝酒前做荒唐事,而且喝完之后荒唐事更多,是不是,老范?”
范立含笑抬頭看了徐驍一眼,問道:“徐大哥,這話頭兒我是接,還是不接?接了,您的形象可是要打大打折扣的。”
徐驍不說話,只是狠狠瞪了范立一眼。
“您瞪我。”范立笑著搖頭說道,嘆了一口氣,“我這人記仇,您瞪我,我便接了這個話頭兒。”
然后,范立便將大魏國唯一一位異姓王、掌管西涼三十萬鐵騎的西涼王年輕時候青蔥歲月竹筒倒豆子一般一一講了出來。
再加上林婉兒如同捧哏一般不斷說道“哦”、“原來如此”、“然后呢”、“您接著說”。
威名在外的西涼王一下子沒了光環,變成了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有血有肉,喜怒哀樂。
不過徐驍的臉色越來越精彩,心想慈父形象一碎滿地,這群兄弟啊,真是親兄弟啊,自顧自仰頭喝干杯中酒,然后看著空蕩蕩的酒杯發呆,心中嘆了一口氣,早知道這樣,一開始就將酒喝干不就屁點事情都沒了嘛。
十三太保越說越高興,越說故事越多,徐驍的丑事和囧事都被揭露出來。
寶玉笑瞇瞇聽著范立講述故事,格外認真,像是走進了另一個世界,那個世界和通話不同,不唯美,不神秘,更不飄渺,但是格外的真實,讓寶玉第一次如此近距離接近了徐驍,哦,原來他也會哭,也會笑,也會悲傷,也會憤怒……
聽到最后,寶玉忍不住咯咯笑出聲來。
早知道寶玉身份的范立含笑望著寶玉,忍不住說道:“像,真像大嫂啊。”
一句話讓十三太保都忍不住靜了下來,面露黯然之色,他們平生戰功無數,但是對于白素心中都十分敬重,和徐驍這位大哥無關,他們敬重的是白素本身。
范立倨傲,但是平生最敬重兩個女人,一個是涼王王妃白素,另一個便是當今皇后,敬重前者是因為她的仁慈和善良,敬重后者是因為皇后的手段和大度。
十三個人一同舉杯,眼神都落在寶玉身上:“敬大嫂。”然后仰頭喝干。
徐驍神傷黯然,若是你還在,那該多好啊,仰頭又喝干一杯。
和林婉兒一樣,范立也是一位扭轉氣氛的高手,放下酒杯,開口問道:“徐大哥,還記不記的當初你我訂的那門娃娃親?”說完,范立夾了一筷子雞腿放到寶玉盤子里。
當初徐驍和范立確實訂過一門娃娃親,當時白素和蓉兒一同懷了孩子,蓉兒懷孕時間還早上一些,徐驍和范立喝酒喝到高處,訂了一門娃娃親。可是范立和蓉兒的小女兒沒有出生多久便慘死在朱雀門,后來范立為了遮瞞朝廷在上京城再娶妻,生了一個女娃娃。
“記得,當然記得。”徐驍哈哈大笑,兩人喝高之后胡言亂語,事后還怕素素和蓉兒責罰,沒想到兩個女人一聽眼睛一亮,竟然答應了,“不過這要看寶玉同意不同意。”
眾人含笑,眼神又都落在寶玉身上,寶玉臉色微紅,低著頭,喃喃道:“我還小呢。”
林婉兒啪的一聲,將手拍在桌子上,神采奕奕的問道:“同意,同意,完全同意。范先生,您家女娃娃名字是什么,生辰八字如何?快給我,我請算命先生算算。”
前面說過了,林婉兒對于撮合他人有著極其莫名奇妙的積極性,她狂熱的撮合任何稍微有點意思的男女,至于家世、年齡,統統不在她考慮的范圍內,這不她就將魔爪伸向了自己剛滿七歲的寶玉弟弟。最要命的是林婉兒的撮合總是處在混亂之中,好像只是為了熱鬧而已。
寶玉扯了扯林婉兒的衣角,意思是大姐,您就別攙和了。
林婉兒隨手甩掉寶玉的小手:“大人談重要的事情,你一個小孩子一邊涼快去,吃你的西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