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偉在內心深處惱恨這個電話的不識趣，用戀戀不舍的目光深情地注視了夏寧寧片刻，在夏寧寧微笑的示意中看手機屏，結果是妹妹的號碼，忙按下了接聽鍵。

“哦，是小虹啊，你……你在哪兒？”

“哦，我在上班，剛剛開始工作要做今年的工作計劃表，還有……等等工作都需要安排有點忙，所以沒有給家里打電話，你給爸爸媽媽說，我很好不用他們惦記，有時間了會打電話給他們的?！?

程虹手里舉著手機，笑著說道：“也不光是這個啦，媽媽想知道你去寧寧姐家的事情，寧寧姐的爸爸媽媽對你怎么樣，有沒有說什么啊？”她一邊說話一邊看著緊緊盯著她說話的媽媽，伸手按了一下嘴唇。

“這個，這個人家對我很好的啊……”程偉有點緊張地看看夏寧寧，“這個等我有時間了在和媽媽回報，現在上班呢，我掛了，好不好？”

秀娟清清楚楚地聽到兒子的話，知道兒子是在搪塞，還以為夏寧寧的爸爸媽媽對兒子有什么不滿，忙搶過手機，大聲說道：“我在這兒呢，我現在就想知道。你告訴我，寧寧的爸爸媽媽對你怎么樣，有沒有對你不滿意？有沒有說讓你們什么時候結婚？你們都這么大歲數了，該結婚了，成不成的要有個準話吧。我們不想再耽誤下去，我可不想再等……”

“好了好了，媽媽，別說這個了?！背虃ッΥ驍嗔藡寢尩脑?，現在面對的是夏寧寧，幸好媽媽也沒有說什么讓夏寧寧不高興的話，他還比較好對付，“寧寧的爸爸媽媽對我很好，你就別說這些了。結婚的事情不是一下子說一句話就辦了的，我們以后在說好不好？”

秀娟聽兒子這樣說，也急了：“不好不好，你不急我還急呢，我和你爸爸都這么大歲數了，我們等著娶兒媳婦進門給我們生孫子呢，我們等不急了，你也別給我搪塞，我……”

夏寧寧聽他們母子在電話里吵，紅著臉不好意思地用手輕輕捂著嘴巴笑。程偉對著夏寧寧也不好就這些問題和媽媽細嚼慢咽，眼睛盯著夏寧寧，還有很不客氣地打斷了媽媽的話：“我知道我知道了，我現在還要工作，耽誤時間太長了不好，還有人在等著我談工作呢，我不能和你說了，我先掛了?！闭f完，不等媽媽開口就忙掛斷電話。

“哎哎，偉偉，等一下，等一下……”秀娟忙沖手機喊，她還有重要的話沒有來得及問兒子，手機里就傳來嘟嘟的聲音，秀娟看到兒子把電話掛斷了，十分生氣地說，“這孩子……”轉而又對女兒說道，“看到了吧，這就是你哥哥，你們啊，都長大了，翅膀硬了自己會飛了，我們老了管不了你們了啊?！?

程虹看著媽媽無可奈何的樣子十分想笑：“媽，你都說了大半天了，還有什么話沒說呢，哥哥都說了他在上班，你還說?！?

秀娟生氣地瞪女兒一眼：“哦，我又不是故意影響他工作，我是還有重要事情沒有和他說嘛，那夏寧寧呢，夏寧寧對他是什么態度，有沒有現在就想和他結婚的意思？他們可是很早就要結婚的，可是……唉！”

看著夏寧寧用無法捉摸的目光看著他，

程偉很不好意思：“我媽媽……，人老了就煩，讓你見笑了?！?

“哪里?！毕膶帉幮Φ溃骸袄先岁P心你不好嗎？又沒有別的意思，我又不是不理解。你的媽媽……我怎么會笑呢?！?

程偉知道夏寧寧一貫善解人意。心里愈發覺得不好意思，又怕夏寧寧有誤會，忙說：“我是說我媽媽愛嘮叨，你聽聽，說起來沒完沒了的。”

夏寧寧搖搖頭：“沒有啦，人上了年紀都是這樣的，我媽媽也是啊。我想等我老了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吧……”說著話，她把目光重重地留在程偉的臉上，笑著說，“等我老了的時候，說不定比她們更愛嘮叨，那個時候……你是不是嫌棄我呢？”

如果有那個時候該有多么幸福？兩個人能夠相守到白頭，面對自己的子女嘮嘮叨叨，該是怎樣溫馨的場面？程偉的心里掠過凄涼的悲哀，暗暗地問夏寧寧：有嗎？我們有那個時候嗎？我有資格和你相守嗎？可這些話只能在肚子里徘徊，是永遠都不能出口的，他極力壓制心里的悲哀，笑道：“哪里呢？無論你是什么樣的，我照樣愛你，甚至……比現在有過之而無不及吧。”

“是嗎？”夏寧寧的眼里泛上柔柔的波紋，蕩漾的柔情蜜意漸漸擴散，“現在你不是挺厭煩嘮叨的嗎？要是我嘮叨你，你不是更煩嗎？”夏寧寧故意逗他。

“這……那能一樣呢？她們和我們是不一樣的，我們現在和他們的看法有些不同，所以才覺得煩，而我們……是一起變化的，所以……所以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背虃ルm熱說的結結巴巴，但口氣是鄭重其事的。

“真的？”夏寧寧笑著反問。

“真的?！背虃セ卮鸬母纱嗬?。

兩個人的目光又緊緊地粘合在一起，程偉微微探身，再一次緊緊地擁住夏寧寧。他的雙手在她的背后交疊，他想如果能夠就這樣抱她一輩子，該有多好……

董凌云從面館走出來，慢慢地走往醫院的大門，望著從大門進進出出的人，他突然愣了：自己為什么來了這兒，來這兒的目的又是什么？夏寧寧的男朋友是在這個醫院，可是……這和他有關系嗎？他僵立在那兒一動不動，腦子里一片混亂，難道真的會上去看夏寧寧的男朋友？他知道他不會那樣做，那個男人……只要想到他，董凌云的心里就不是滋味，莫名其妙的排斥。他的理智知道那個男人沒錯，可不知道為什么想到程偉的時候心里就不舒服，他很明白這是因為夏寧寧，如果不是夏寧寧，他絕不會對一個毫無瓜葛的陌生男人產生不能說的微妙心理。寧寧……，如果當初我沒有犯錯的話，現在的我們會是什么樣子？他暗暗地問，他知道夏寧寧永遠不會知道他問過這個問題，而他也回答不出自己的這個問題。

董凌云很沒有眼色地立在路的當中，不進不退，致使來來往往的人很不方便，這讓他遭到不少白眼。等他醒悟過來的時候，恰好看到一對挽著手和他檫身而過的男女對他拋來一雙白眼，他苦笑著連忙往前走，——真的沒想到會這樣失神，妨礙了別人都不知道。

他知道他不是同情程偉的遭遇，而是擔心夏寧寧

，不知道夏寧寧在看到自己男朋友被打成那個樣子的時候會是什么感受，心痛？還是難過？他又想到如果他被人打了夏寧寧知道的話，心里又會怎么想？董凌云實在無法擺脫這種患得患失的心理，也不知道為什么總是拿自己和夏寧寧的男朋友比較——他為自己的沒有理智不識時務感到痛惜，夏寧寧已經不屬于他，他們永遠沒有了關系，為什么還要把總自己的事情和她聯系在一起呢？可想歸想，還是不受理智的控制，總是拿自己和夏寧寧的男朋友做對比，胡亂地想夏寧寧和她男朋友在一起的時候是不是也有過和他在一起時那樣的親昵？他們……他們挽著手散步的時候，他們一起坐下來吃飯的時候，夏寧寧是不是也很開心地笑？

滿腦子雜亂無章的想法，讓他的情緒無法穩定下來，走到醫院大門口時，他停下了腳步，疲憊地靠在了醫院的一扇大門上。

“要那種放著紫菜蝦皮的云吞嗎？”夏寧寧含笑站在床邊問程偉。

程偉仰起頭來，含著歉意的目光望著夏寧寧：“隨便吃點算了，不用再出去買了，阿姨送來的湯還有一些，還有很多點心，吃這些就可以的，你不用出去跑了?！彼焓窒肜膶帉幾?。

夏寧寧制止了他的動作：“光吃這些怎么可以呢？我知道你喜歡那種云吞，我出去買好了，就在醫院的門外，那家小面館里面就有的，又不遠。上次你不是說很好吃的嘛，你喜歡吃就行?！?

程偉明天就要出院，在醫院的這好幾天夏寧寧總是寸步不離地照顧他。夏寧寧心里明白，從這兒走出去以后，她和他的關系肯定有變化，只是有什么變化她不知道，她總是有一種隱隱約約的擔心，到底擔心什么又說不清。期間李丹和馬健良又來看過程偉一次，夏寧寧看出馬健良是一個單純善良的男孩，而相比之下李丹就顯得有心機了，她不知道李丹和程偉之間究竟是怎么回事，為什么那個馬健良在和程偉起了那樣的沖突之下又輕而易舉地被李丹說服來看程偉，她猜不出，但知道其中一定沒有那樣簡單。是李丹……動用了心機嗎？她和程偉之間到底有什么事情？所有的疑點在她的心里堆積，成了一個打不開的結，但她知道這些事情只能等到程偉傷好以后，她在慢慢地尋找答案。她是理智的人，知道什么事情該怎么做。也因為想到程偉在出院之后，他們的關系還不一定要發生什么變化，所以對程偉的照顧就更無微不至，她不想讓自己的情緒影響到程偉，不想讓程偉不開心，就算兩個人要分手，她也不想讓自己將來會因為對他照顧不周而愧疚，——她是那種別人可以對不起她而她不可以對不起別人的女孩。

“寧寧，這幾天為了照顧我你都瘦了。別再辛苦了，我吃什么都可以的?！背虃ゲ辉敢庾屜膶帉幵俪鋈ヅ芰?。

夏寧寧無所謂地說：“有嗎？我沒有覺得呀，如果真的能夠瘦一點那最好不過，省的我特意減肥了。你安心等我，我出去買，用不了多少時間就會來了?！?

程偉用目光制止：“寧寧……”

“沒關系，我一會兒就回來，你等我。”說完，夏寧寧笑笑，走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