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依舊是原來的樣子,高樓,車輛,人群……
董凌云夾雜在其中,他感覺到自己渺小的不如一粒塵埃,可他卻覺得他的心絲毫不渺小,至少不會給這龐大的城市吞沒。他還是有他的心事,有他的希望,有他的追求,哪怕得不到,他還是存在。
周海晴走的時候,和他說了,在方便的時候會打他電話,告訴他夏寧寧到底怎么回事的,所以他在焦躁中等待,等待周海晴的電話??墒?,周海晴一直都不打電話過來,他想打電話給周海晴,又擔(dān)心周海晴不方便接聽??墒沁@等待太讓人難以忍受,時間仿佛凝滯了,令他連呼吸都覺得受到了阻礙。
時間過去了很久,不是他因為他的焦急感覺到時間過去了很久,而是時間真的過去了很久。人群車輛喧囂著,一波波從他的身旁卷過去,董凌云又一次拿出手機(jī),手機(jī)依舊寂然無聲,他的心卻越來越狂躁。
終于,董凌云再也等不下去,走到一個相對來說僻靜的角落,他抬起手里緊緊捏著的手機(jī),按下了周海晴的電話號碼,可是正要按下?lián)艹鲦I的時候,一輛大型的汽車呼嘯而去,巨大的聲音讓董凌云想起這個地方不適應(yīng)打電話,因為噪音回讓電話的聲音模糊不清,他放棄了打電話,抬頭四望,恰好對面是一個大超市,他心中一頓,趕往超市。
夏寧寧依舊沒有醒過來,清芳看著她,看著她臉上時而抽搐一下,仿佛是醉夢里依舊不能忘記清醒的痛苦。清芳深深地嘆氣,她實在不懂夏寧寧到底為什么總是受這種折磨,一次次的。有時候她也想,與其在痛苦中不停忍受熬煎,真的不如放棄。她和程偉之間曲曲折折,不知道是多少的波折坎坷,又何必?兩個人走到現(xiàn)在是誰都無法預(yù)料的,命運(yùn)的事情誰都不能保證,何況愛情。
今天他們兩個人去看醫(yī)生的,清芳還有一個等待結(jié)果的心,因為今天程偉的情形會有一個準(zhǔn)確的診斷,她相信。那么,無論怎樣,夏寧寧也可以得到一個準(zhǔn)確的結(jié)果,然后在做最后的定論,這對誰來說,也是一個心的著落,她希望有個著落??墒?,著落就是這個樣子?
清芳實在搞不明白,她也暗中想,是不是程偉接受檢查的結(jié)果不夠理想,他們兩個人是因為這個不歡而散,夏寧寧才這樣子的。只是她不敢把她的想法說給周海晴,因為周海晴是醫(yī)生,她不這樣認(rèn)為的話,清芳是不敢說出來的。在這些方面,清芳永遠(yuǎn)是被動地聽從周海晴的安排,她能夠做的,也就是守著夏寧寧,等夏寧寧醒過來。
周海晴端了一碗湯走到夏寧寧躺著的床前,清芳聞到周海晴端著的碗里有一股微微的藥味,就好像走進(jìn)中藥房里時的那種味道,她想問一下周海晴到底在這湯里放了什么,夏寧寧喝了以后是不是立刻就會醒過來的,可話到嘴邊沒有問出來,周海晴想告訴她的自然會告
訴她,不想說的她也沒有必要問,尤其是在這個時候。
果然,周海晴的面容十分嚴(yán)肅,她對清芳點頭道:“把她扶起來?!?
清芳有些猶豫,夏寧寧是沉睡著的,就算把她扶起來,她喝得下去嗎?周海晴似乎看出清芳的疑問,解釋說:“把她扶起來,這碗湯只能是給她灌下去了,不然她什么時候醒過來呢?!逼鋵嵥仓?,不想辦法把夏寧寧弄醒,又怎么能夠得知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董凌云打來電話的時候,是周海晴和清芳給夏寧寧灌下湯藥的時候,周海晴說:“還讓她躺好,過半小時她就能夠清醒了。”
清芳松一口氣:“到底是醫(yī)生,比我有辦法。”
周海晴無奈地笑:“我真不想當(dāng)一生來管這些事情?!彼f著,外屋的手機(jī)響了起來,聲音傳了進(jìn)來。手里拿著碗,周海晴出去接電話。電話是董凌云的,周海晴拿起手機(jī),沒好氣地說道:“你急呀,我還急呢?!?
董凌云的一只手放在貨柜上,好像他是賣東西的顧客一樣,說道:“我當(dāng)然是有點急了的,都等不到你電話,怎么樣呀,你好歹給我說一聲,我也好放心?!?
周海晴皺了皺眉頭,對著里屋看了一眼才說道:“我也急,是因為我同樣什么都不知道呀。夏寧寧喝醉了,爛醉如泥,我也弄不清她是怎么回事,和程偉之間……他們又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這些也只能是等夏寧寧醒過來才知道?!?
聽周海晴這樣說,董凌云立即就更急了:“海晴,你是醫(yī)生,想辦法趕快讓寧寧醒過來,還有酒醉了醒過來時會頭痛,你想辦法讓她不要那樣子。”
周海晴手里拿著碗揮舞:“得得,你關(guān)心呀,那你過來伺候她好了,如果過不來,就不要管這些。好了,不和你說了,我還有事。”
周海晴不管董凌云的反應(yīng),拿下了手機(jī)。長長地嘆氣,她也不知道今天她嘆多少次氣了。她也覺得迷茫,愛情,到底是什么東西呀,這樣折磨人嗎?
她是比較順利的那一個類型,無論學(xué)業(yè)還是感情上,就那么按部就班地過來了,真不明白夏寧寧為什么是這樣子,而董凌云……明明知道自己沒有結(jié)果,卻依舊這樣執(zhí)著,有意思嗎?有用嗎?
董凌云還想說什么,周海晴已經(jīng)掛了電話,他的話只能咽下去。突然,他意識到周海晴的話里包含了太多的意思,夏寧寧喝醉了?夏寧寧是和程偉去醫(yī)院的了,怎么會喝醉酒?這個分明就是風(fēng)馬牛不相及的事情呀。怎么……難道說是程偉的身體不能成為正常人?他和夏寧寧因為這個分手了?
……不不不,董凌云忙否定了他的想法。夏寧寧不是那樣的人,哪怕程偉真的是無法成為正常人,她也不會在如此特殊的時候和程偉提出分手,夏寧寧不是無情的人,那么是程偉的原因了?程偉如
果真是那樣,慚愧的是他,沒有理由的是他,他怎么在突然之下輕易和夏寧寧說出分手二字?就算他慚愧,就是他絕望,也不會在這種情形下去傷害夏寧寧的,因為夏寧寧為他也付出很多……
思來想去,董凌云無法找到頭緒,想給周海晴再次打電話詢問一下,卻真的不敢了。更何況周海晴已經(jīng)說了夏寧寧喝醉,喝醉的人無法說出事情真相。再說了,對于他……就算他去詢問,是什么意思?關(guān)心?誰信?別有用心?這樣的說法或許是別人相信的。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復(fù)雜矛盾的心究竟是什么意思。他雖然心情復(fù)雜,若真的強(qiáng)逼問周海晴說個一二三出來,萬一事情真是糟糕的那種,會被人誤以為是幸災(zāi)樂禍吧。這樣,他這個人都不光明磊落了,更何況他自己本身就覺得他不完全是光明磊落的那一種,他對夏寧寧還是心存執(zhí)念,還是向往的。
他站在原地發(fā)呆,一時不知道該怎么才能夠把他心中的焦急和擔(dān)憂解除,不知道該怎么讓他自己從中解脫出來。他完全忘記了他所在的位置不是他應(yīng)該待下去的。因為有顧客從他面前走過,雖然這個區(qū)域的商品不似日用品那里人來人往,畢竟這里也是人們購物的地方,不過他忘記了。直到有一對戀人走過來,他才略有驚覺,不過他只是側(cè)了一下身體,讓這一對戀人走過去。
這一對戀人并沒有如他想象的那樣轉(zhuǎn)過去就不在返回來,而是停下了腳步——停在這個廚房用具的柜臺前細(xì)細(xì)地觀看。
女的把手從男朋友的腰間拿下來,彎腰拿起一只鍋來,細(xì)心地看,另外一只手細(xì)心地伸進(jìn)鍋里,把鍋上的貼膜撕開,對身邊的男朋友說:“小王,你看這個鍋子,就是那種不沾油的了吧?”
男人把手搭在女朋友的肩膀上,湊近去看上面的商標(biāo):“應(yīng)該是吧?我記得電視廣告中所說的,就是這種牌子,這個應(yīng)該是最好的了?!?
董凌云沒有動,他只是無意識地聽這一對戀人的對話。
女的笑笑:“那到時候我們就買這種的了。”
男的在女的肩膀上敲了敲:“哦,好貴藥,一只鍋子的價格就好幾百,真不知道用它做出來的飯菜是不是好吃。”
女的的臉色下沉:“你什么意思?是說我做出來的飯菜不好吃,不配用這種鍋給你做飯,還是怎么的?”
“哎喲……我的寶貝,”男的趕緊賠笑,“我哪兒敢說你做的飯菜不好?就算真的不好吃,我我也吃得很香呀。對我來說,世界上最美味的東西都是從你手里做出來的。當(dāng)然了,你廚藝更好的話,我不就是更美更美了?”
女的將鍋放回原處:“你除了貧嘴還有什么?”
男的湊近女的耳畔,小聲說了一句什么,董凌云沒有聽見,只是聽得女的一聲嬌笑:“再胡扯,我敲爛你的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