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之余，已揮劍躍起向她而去，我的武功雖不是太好，但娘親的茜云追夢我卻早已融會貫通，所以對付她是綽綽有余的。

“上官姑娘，你看這是誰。”秋云子的聲音自我的后方傳來。

“小姨，救我。”沒等我回頭，思婉細小的聲音已經響了起來，我的心頭猛地一震，慌神中，已中了夢星月一掌而跌倒在地，“思婉，思婉······。”

思婉的聲音再次響起，“小姨，小姨，救救婉兒，婉兒好怕。”

“給我放箭。”

夢星月的一聲令下，幾十只箭便對著思婉而去，我越起身來，向著思婉撲去，將她緊緊的護在了懷中。此時此刻，自身的安危已經不是最重要的，我只乞求思婉的平安，她是姐姐的女兒，我一定不能讓她有事。

“啊！”蓓笙發出了一陣凄厲的慘叫，數箭齊發刺穿了她的身體，而她身后所要保護的人正是我和思婉。一時之間，百感交集，殺了母親的她，救了我和思婉的她，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我又該以什么心情去對待她！

“姑姑。”當我解下綁在思婉身上的繩子之后，她已經推開我跑到了蓓笙的身邊，看著滿身是血的蓓笙“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蓓笙笑了笑，看著思婉道：“婉兒，好好跟在你小姨的身邊，除了她，再也不要相信任何人，記得姑姑的話，你要——記得。”剛剛說完，便沒了氣息。

夢星月冷哼一聲，接著又擺了一個手勢，弓箭手再次放箭射向雙家的人，人群混亂，已有好多人中箭而亡，我抱著思婉，雙齒咬的生疼，怎么辦？到底該怎么辦？我到底該怎么做才能救她們！

“七妹妹，救命啊······！”

這樣的字眼一遍遍的出現在我的耳中，看著昔日熟悉的人一個個的倒下，欲哭無淚，我木然的站在那里，生命又有何意義！

就在奶奶落在夢星月手中的時候，我突然覺得自己什么都不是，我保護不了我的親人，只會連累她們。

夢星月道：“雙縉綾，你不是最舍不得你的奶奶嗎？你那么孝順，一定不會讓她受到傷害的吧！我說過，你救不了全天下與你有關聯的人，現在我就讓你看著，看著你最愛的奶奶因為你而不能安享晚年，不但如此，還會為了你而失去性命。”

“夢星月，你放開奶奶，你放開奶奶。”六姐姐掙扎著，大聲朝著夢星月叫喊著。

夢星月卻置若罔聞，“給我把她帶下去，好生看管著，六姑娘，夢星月恩怨分明，是不會做出什么對你不利的事情的。”六姐姐被他們堵住嘴帶了下去。

“你放了奶奶，你的所有條件我都會盡力去做，只求你放了奶奶。”雖然我的乞求對于她來說根本無濟于事，但是我還是盡力試著。

夢星月道：“那么你就跪下來向我叩頭，我什么時候滿意了，或許就會考慮放了這個老家伙。”

這時奶奶高聲道：“雙家的女兒不能讓人瞧不

起，雪兒，你是奶奶的好孫女，記住奶奶對你說過的話，好好護著你身邊的孩子，奶奶的年歲大了，更沒有幾年好活，你不用管我，更不能向惡人低頭。”

“閉嘴。”夢星月一掌拍向奶奶的肩頭。

我大聲道：“奶奶······。”

“弓箭手，給我放箭。”秋云子此言一出，數箭再次齊發，有如漫天星雨，打落身旁的一塊木樁高架，將思婉放在安全的地方，轉而向著夢星月而去，擋落射向奶奶的箭，巧妙的用了一個手勢將夢星月觸碰奶奶的手挑開，扶過站立不穩的奶奶，又一批弓箭鋪天蓋地而來，一邊抵擋著那些要命的長箭，一面試圖將奶奶帶出安全的地方，一不小心，手臂被劃傷。

“雪兒，快走。”奶奶用盡力氣推了我一把，我回首去抓奶奶的手，卻沒有抓住，一柄長劍自奶奶的身后而來，瞬間刺穿了奶奶的身體，眼睜睜的看著，卻沒來得及去阻止，當奶奶倒在地上的時候，我看到了夢星月滿意的面色。

奶奶帶著慈祥的笑容，永遠的離開了我們。

頭嗡嗡作響，眼中似有烈火燃燒，胸口的血在上涌，我的手緊緊的握著長劍，牙齒咯咯作響。“嗖”的一聲，箭刺進肩頭，顫抖的手緩緩抬起，緊握住箭桿，然后用力拔出，鮮血濺出，我輕笑，然后不顧一切的沖向了夢星月。

雙府的大門大開，幽月的身影出現。

鮮紅的血，眾人的尸體，我踏著尸體，第一次用父親留下的武功來傷人性命，血濺在身上，粘粘的、熱熱的、腥腥的。

曾經的我只是一個柔柔弱弱的女子，從來不曾想過我也會殺人，會沾血，現今的我沒有了一切，對我好的人全部的離開了我，每一個跟我在一起的人都會受到我的連累，我想保護所有的人不要為我所累，可是他們還是因我而死。

當我用盡力氣將自己所學到的十成功力用到了夢星月的身上，當我的劍刺穿了她的咽喉之時，心卻并沒有欣喜，我的全身冰冷，再也沒有人可以溫暖的了我，身心已被凍結而死。

當我將劍抽出夢星月咽喉的同時，當夢星月倒在地上的同時，那個我想我盼的身影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雪兒······。”班霽情緒復雜的看著我。

我苦笑了一下，雪兒？那個曾經愛他的雪兒，那個曾經他愛的雪兒，如今這個殺人的雪兒，只怕再也不是他所想所念的雪兒了吧！這個雪兒會殺人，這個雪兒的雙手沾滿了鮮血。

再也無顏見他，越上雙家的房瓦，轉眼消失在他們的面前。

白色的連衣裙被鮮血染紅，我來到了昔日和飛羽哥哥一起住過一段時日的山洞里，山洞如舊，還和以前一樣干凈整潔，仿若哥哥還在人世，從未離開過我，雙手環抱雙膝，卷縮在一個角落里，失聲痛哭起來。

就讓我把所有的悲傷都發泄出來，就讓我好好的哭一下，就讓我為自己哭一下。究竟這一切是為了什么？究竟我的一生是為了什么

？

“我知道，你會在這里。”班霽走進洞口的第一句話。他來到了我的身邊，輕輕地、緩緩的將我摟在了懷中，然后輕喚我的名字，“我知道你難過，可是這不是你的錯，真的不是你的錯。”

我閉上了眼睛，將頭深深的埋在了他的懷中，“我好累，我好冷，老天爺這是在懲罰我嗎？是不是我上輩子做了什么不可原諒的錯事，才叫我在這一世受盡世間的苦楚，從我一出生開始，我的親人便一個一個的離我而去，我想要的平靜就是那樣的遙不可及，我害死了我的爹娘，害死了婉綾姐姐，害死了飛羽哥哥，害死了我的養母，如今我又害死了我的奶奶和雙家那許多的人，班霽，我到底做錯了什么啊！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班霽撫著我的背，擁緊我顫抖的身體，“雪兒，別這樣子，不是你的錯。”

“從雀園里見到梨花樹下那個飄逸出塵的影子開始，也許這一切便都是錯的，我真恨不得自己就此瞎了，保護不了我想保護的人，更救不了我想救下的人，每一次，每一次都另我心碎而死，無奈著自己的悲傷，無奈著自己的過往，無奈的眼見為實，雙家為我所害，我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啊！我的出現不但沒能救下他們，反而傷了他們的性命，我救不了他們。”

班霽道：“怎么沒救下他們，你看。”他從懷中取出那方藍色絲帕。“雪兒，你救下了他們，雙家還有很多的人，若沒有你叫幽月來找我，他們只怕也會傷了性命的，是你救了他們。”

我苦笑，“沒有我，他們也不會有生命危險，沒有我，更不會有人傷害他們——。”

“你聽我說——。”

我搖頭，“再也沒有什么是我所牽絆的了，好想忘記一切，好想重來這一切的故事，好想另自己回到原點，下一次，我絕不要走一遍相同的路，不遇見王孑塵，更不要遇見你。”推開他的身體，踉踉蹌蹌的站起了身，頭一陣痛，班霽的身影模糊了我的視線。

我倒了下去，身體被他接住，聽他慌張的叫道：“雪兒，你怎么了？雪兒······。”

我想開口，卻無力，最后失去了全部的知覺，世界一片黑暗。

“雙縉綾，你拿命來，你還我命來。”耳邊俱都是雙家慘死那些人的哀嚎，一片黑暗中，他們的下半截身體落在一個大血池里，上半身苦苦掙扎著，聽說枉死的人都要經受這樣的苦楚，他們掙扎著拉住我的小腿，死命的往血池里拽，“雙縉綾，該死的是你，是你······。”二姐姐刺耳的尖叫，令我毛骨索然，“二姐姐，對不起，對不起······。”

“雙縉綾，雙縉綾，是你害死的我們，是你害死的我們······。”多少人的叫聲，多少人的怨氣。

是我害死的他們？是我嗎？我好怕，好后悔，為什么我沒能救下他們，為什么我沒能好好求求夢星月，或許只要我低低頭，她是會饒了她們的。可是我沒有，是我，是我害死的他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