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一聲嬰兒的啼哭劃破長空。
我破涕而笑,小心翼翼的接過嬰兒,并解開身后的披風將嬰兒小心包好,“孩子活下來了,姐姐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班霽卻只是淡然,呆呆的抱著茗琦的尸身,一動不動。
景怡桃園中有一座無名墳,這里埋葬著班霽此生最虧欠的女子,她就是茗琦,他跪在她的墳前,整整一天一夜。
我了解此時的他有多傷心,所以也不去阻攔,只在一旁默默的陪著他,不去擾他。過了不知有多久,他用嘶啞的聲音告訴我了他的過去,“父親是一個暗黑組織的殺手,整日做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我從小便活在他的陰影之下,他教我殺人,教我只聽他的命令,他一直只當我是一個殺人的工具。”
我沒有打斷他,只是這樣默默地聽著。
“在我七歲那年,母親被仇家害死,父親明明可以救她,但是卻不去救她,任由母親被那些禽獸凌辱致死,從那時起,我與他便再沒有父子之情,十二歲那年,他叫我去殺一個比我強大很多的人,我還那樣小,不想死,更不想去,他便將我吊在一間黑屋子里,打得遍體鱗傷,所謂的生父就是如此。”
從他的話語中,我聽出了他的恨意,那種恨讓人不寒而栗。
他苦笑了一下繼續(xù)道:“我并沒有逃脫掉,反而在那次任務中害死了大哥,他是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他替我去執(zhí)行了那個任務,卻在回來的途中被歹人算計,以至于跌落萬丈深淵,父親得知后,對我的懲罰變本加厲。我恨他,所以我開始偽裝自己,在這起莊中,在晉城中到處作惡來敗壞他的名聲。”
說道這里,他卻笑了笑,露出了很欣慰的笑容,“茗琦從七八歲的時候就開始跟著我了,她跟了我這么多年,沒有誰比她更了解我的,我對她只當親妹妹一樣的疼愛,因為在很久以前我就注意到了一個人,她每每在星子閣彈琴時我都會靜靜的聆聽,她的一言一行,一說一笑都令我如癡如醉,愛本來就是奇妙的,我并不懂自己為何如此癡迷。”
說到這里,我已經(jīng)走過去摟住了他的腰,將頭輕輕的靠在了他的肩上,希望可以給他些溫暖。
他輕輕的嘆了口氣,“我雖然惡名遠揚,雖然總在調(diào)戲別的女子,但是我卻并沒有碰過任何一個,因為她們都不是我想要的,我的心里始終只有一個人,那就是雪兒你啊!”
我感動的說不出話來,雙手加緊了力道。
“在你中了青花毒之后,我真的以為你要離開我了,如果你不在了,那我還有什么活下去的意義,這個時候茗琦出現(xiàn)了,她看見你那個樣子,比我更加心急如焚,雪兒,有一件事,我必須要告訴你,雖然現(xiàn)在說已經(jīng)晚了。”
“什么事?”我的直覺告訴我,這件事一定跟茗琦有關。
班霽緩緩開口道:“茗琦,她,她其實是上官彥楓和百里茜的長女上官婉綾。”
我的腦中嗡嗡作響,半天沒回過神來,“是姐姐?是雪兒的婉綾姐姐嗎?”淚珠嘩嘩的向下流,我雙手垂立著,然后癱坐在了地上。
班霽道:“她是我從路邊撿回家的,當時
我看見她,她已經(jīng)餓得奄奄一息,一直以來,她只對我說她是孤兒,直到你的秘密被揭開,直到她發(fā)現(xiàn)你是她的親生妹妹之后,她才說給我聽,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決定獨自離開,成全我們。”
“姐姐?姐姐!婉綾姐姐,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你就在我的身邊,卻又不認我?為什么?”我喃喃說著,姐姐的話又響在耳邊。
“是青花之毒,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雪兒,雪兒你不要死,姐姐在這,雪兒。”
“我叫你雪兒,你不介意嗎?”
“雪兒,班霽的心從來都不在我這里,我更不會將他留在身邊,雪兒,我希望你們好,我希望你跟他好好的在一起。”
“雪兒,你和他一定要幸福啊!這才是我今生最大的期望。”
“雪兒,你一定要好好的,只要你們好,我才會好。”
“姐姐?你叫我姐姐?”
“對不起,是我打擾了你們平靜的生活,若不是我,你們也許會一直這樣平靜的走下去,我。”
她的話語一遍遍的回蕩在我的耳邊,一遍遍的折磨著我的心,只是這樣嗎?現(xiàn)在我才體會到她對我說的那句自私的含義,我跪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己。
“她為了你做了很多你不知道的犧牲,雪兒,我告訴你這些,只是希望讓你知道,只有你好好的活下去,才是不辜負那些死去的人。”
我苦笑道:“夢星月說的對,我才是最該死的那個人,沒有我在,所有的人都會平平安安的,是我,是我對不起你們。”
班霽來到了我的身邊,“雪兒,這不是你的錯。”
我抓住了他的手,“幫幫我,幫我給姐姐報仇,幫我殺了夢星月,幫我給姐姐報仇。”
班霽點頭道:“我們給她報仇,我們一起給她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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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綾姐姐為班霽產(chǎn)下了一名女嬰,我們給她取名叫“思婉”,思念姐姐的意思,每到深夜,小思婉總是啼哭不已,是否她也在思念她的娘親,我哄著嬰孩,卻總因思念姐姐而落淚,姐姐,是雪兒欠了你的,雪兒對不起你。
拆開姐姐生前留給我的信件,見上面寫道:“雪兒,姐姐原本不想打擾你平靜的生活,無奈幽靈教一行人苦苦相逼,逼不得已,也只有將實情說給你聽,爹娘當年慘死于王明達之手,害的我們兄妹三人流落他鄉(xiāng),忍痛分離,如今又千方百計搶奪玉仙,你定要與飛羽哥哥一起阻止他們,不讓他們得逞,拿好你貼身的玉珍珠,它就是玉仙的秘密,最后姐姐愿雪兒與班霽白頭偕老。”
字跡潦草,定是急留下的,想著姐姐,淚又止不住的流下。
飛羽哥哥,你在哪里啊!我找到姐姐了,我找到婉綾姐姐了,為了守護我,姐姐默默的承受了多少事,爹娘,姐姐,你們放心,雪兒此生,誓要為你們復仇。
玉珍珠一直掛在我的
脖子上,父親曾說過,絕對不可以弄丟,所以我很小心,一直好好收著,可是無論怎樣端詳,卻始終看不出有什么秘密。
如果哥哥在,想必他一定能幫到我,可是我卻不知道他如今在哪里,雙觶哥哥也如同人間蒸發(fā)了一樣,雙家我是回不去了,我唯一的依靠只剩下班霽和孩子。
看著思婉熟睡的樣子,真是像極了婉綾姐姐,姐姐,你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她一生無憂,保佑妹妹早日殺了那些害的我們家破人亡的人。
消息在一夜之間傳出,雙家七姑娘便是十六年前帶著玉仙消失的上官縉綾,她如今就藏身在起莊中。
班霽愁眉深鎖,這個消息無疑是雪上加霜,他拉起了我的手,“起莊已是是非之地,雪兒,我現(xiàn)在就帶你離開這里,天涯海角,浪跡天涯。”
我微笑道:“天涯海角,我跟你走。”
班霽也笑了,他柔聲問道:“雪兒,你怕嗎?”
我搖頭,“有班霽在身邊,我什么都不怕。”
班霽將思婉托付給了蓓笙照顧,并把她送到了一處安全的地方,然后我們收拾行囊,啟程悄悄離開了起莊。
一路上,我們不知遇到了多少的麻煩,他為我遮風擋雨,為我做盡了一切,新傷舊傷,總是不斷,但他從來沒有退縮過,這樣躲躲藏藏的日子一直不斷的繼續(xù),直到有一天,我們在蘭城遇到了雙觶哥哥。
哥哥和班霽在房間里面談了很久,我很好奇,卻又無法走到近前去,因此什么都聽不到,只隱約聽到他們好像在爭吵著什么。
我總覺得他們之間好像有著某種聯(lián)系,直到荷茵姐姐的出現(xiàn),我才明白,原來他們都是屬于一個組織的,那就是藍花會,不但班霽和哥哥是,就連荷茵姐姐也同樣是藍花會的人。
藍花會的人難道也在打玉仙的主意?荷茵姐姐并沒有說,但她卻告訴了我另外一件事,他們的總舵主忍清林想帶我回去,因為班霽已經(jīng)無法再保護我,自始至終,班霽對我的守護都只是因為命令,忍清林的命令。
我的心亂了,腦子也亂了。
命令,是這樣嗎?只是這樣嗎?班霽與我經(jīng)歷了那么多,我怎么會信,荷茵姐姐,你對雪兒說了這么多,真正的意圖又是什么?
當夜晚來臨的時候,班霽已經(jīng)從雙觶哥哥的屋子里走了出來,他挽著我的手,一同來到了小河邊,我靠在他的懷里,與他一同欣賞著這如水月色,第一次這樣安靜的坐在一起,他靜靜的挽著我的手,靜靜的看著我,好似怎么也看不夠般,過了許久,他喊我的名字,“雪兒。”
“嗯?”我抬頭看向他。
“如果,如果日后我不在你的身邊了,你會不會怨我,怪我?”他吞吞吐吐地說完了這句話。
我的心就這樣無聲的顫動著,一下子跌入谷底,難道荷茵的話要實現(xiàn)了嗎?班霽你真的要離開我,把我丟給別人了嗎?
我笑了笑,笑的很勉強,“可是你為什么會不在我的身邊啊!”
“因為我們本就不是一樣的人,這些日子,我想了太多,我并不是一個值得托付終生的人,所以我們還是分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