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了?”清風問道。
“衆人得以保全,男主被得知真相的祝頤年趕出了谷,卜生谷就此徹底隱匿,再不問世事。最後的除魔之戰,卜生谷全員出動,助男主徹底掃清魔族?!便邈灞P腿坐在清風身邊迴應道。
“到底是心軟。”清風停下手,徑直倒在了沐沐腿上。
“說白了,卜生谷不過是故事開篇,只有原主爲此執著一生?!便邈迓柫寺柤缯f道。
“男主自詡所做一切皆爲蒼生,即便生祭卜生谷,也從未後悔??上嗵幨N載,他當真不瞭解衆人的心性?明明只要將事情說出來,就會是另一個結局。”清風閉眼躺平,說到最後輕輕勾了勾脣。
“要是衆人心甘情願祭陣,原主的仇恨從哪兒來?我估計,男主真要說了,彥秋會第一個跑去送死。”沐沐摩挲著下巴道。
“被自己視爲親人的人背叛,再高尚的解釋,都無法抵消心裡的痛與恨。”清風搖了搖頭,不想就這問題聊下去。
整理好腦中記憶,清風無奈嘆氣,實在不知道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沐沐聽到動靜,伸手捂住身旁之人的眼睛,無聲示意他繼續休息,天大的事睡醒再盤算也不遲。
呼吸淺淺,兩人很快睡得深沉,完全沒有察覺到,牀上多出了一人。小手輕撫清風眉眼,描繪著他的容顏,然後順著下巴滑落到脖間,不等捏住脖子的小手用力,手腕被人緊緊抓住。
“你要違逆我?”‘蘇沐’看向坐起身的沐沐,聲音異常冷漠。
“你知道的,我早就做出了選擇。”暗自用力迫使‘蘇沐’鬆開手,沐沐面無表情地表明自己的立場。
“小東西!你當真以爲,你能從我手裡保下他?”蘇沐收回視線,看著自己左手無名指上的痕跡。
熟悉的壓迫感臨身,沐沐難以剋制地渾身顫抖起來,到底是創造自己的人。深入骨髓的畏懼散開,抓住手腕的手漸漸脫力,直到扭頭看見清風睡得安然,沐沐才找回神智,再次緊握。
“不試試怎麼知道!”淺藍色的雙瞳變成銀色,沐沐用盡全力壓下恐懼,已經做好最壞打算。
“阿蘇~”猛地睜眼坐起身,見到再熟悉不過的身影,清風小心翼翼地撫摸著他的臉,眼裡全是掩藏不住的癡態:“你來看我了嗎?”
看進一雙滿是自己的雙眼,蘇沐愣怔片刻,眼中冷意悄然散去,低頭無聲笑了笑,說話聲都變得稚氣:“是?。砜纯矗业男〈艄瞎圆还裕俊?
“阿蘇!我很乖的,就是想你,好想好想?!鼻屣L將人摟進懷裡抱緊,語氣裡滿滿的委屈。
“以後別犯傻了,乖乖睡,睡醒就不難受了?!?
猛地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沐沐直挺挺地倒回牀上,身體抖得跟篩糠似的。不過幾息的功夫,告別的話在腦子裡轉了好幾遍,還好,還好…
起牀穿戴好,清風在衆人的伺候下梳洗淨臉,用過異常豐盛的早膳,才慢悠悠地上車進宮。若按規矩,清風此時應該在大殿上早朝,可原主就是個不照辦事的人。馬車一路行到正門前,撩開車簾便看見,百官整整齊齊立在宮門兩側等著。清風抱著貓咪下車,聽到衆人蔘見,隨意揮了揮手示意,徑直往大殿而去。
“笨蛋清風!咱是不是作大發了?皇帝等了足足倆時辰。”沐沐擡眼看著清風,小心翼翼地傳音道。
“怕什麼,這只是個開始?!鼻屣L很是不以爲然地迴應道。
走到自己的專座前坐下,清風連個眼神都沒給龍椅上的皇帝,無聲示意衆人該做什麼做什麼。懷裡的貓咪很是活潑,佔據了清風所有注意力,導致大殿裡的官員們個個不知所措。
“攝政王以爲如何?”長相俊秀的帝王主動開口問道。
“陛下這是在問臣的意思麼?不太好吧?”微微轉頭看去,清風似笑非笑地反問道。
帝王聞言皺眉,明顯拿不準清風話裡的意思。剛想開口問明白,就見清風站起身,衝自己點了點頭,然後在衆目睽睽之下,離開了大殿。
回府的路上,沐沐歪頭看著閉目養神的清風,大眼睛裡全是疑惑,這是要幹嘛?
“皇帝是個好皇帝,就是現在還嫩了些?!鼻屣L挑了挑眉道。
“等他成熟,你就死定了!”沐沐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是原主死定了,跟我有什麼關係?”脣角微微上揚,清風毫不在意地迴應道。
世人皆知,北臨最有權勢的人,不是當今聖上,而是攝政王韓亭書。當今穩坐龍椅之人,是他扶上去的傀儡,朝堂上也只聽他的一人之言。曾有人大膽猜測,韓亭書之所以扶植他人,不自己上位,不過是礙於身份,怕衆人不臣罷了。
原主乃是先帝醉酒後的產物,若他不是男子,恐怕連個名分都沒有。宮裡的人拜高踩低,他一個連生父都不待見的人,更別說其他人了。欺辱,打罵是常事,吃不飽穿不暖也不稀奇,眼睜睜看著自己母親被人勒死,纔是造就他心狠的主因。權勢,只有擁有世間最大的權勢,才能讓那些辱他之人徹底消失。這個念頭不知是何時升起的,可他做到了,哪怕因此僞裝半生又算得了什麼?
“你打算怎麼做?”沐沐趴在桌上,小爪子不安分地扒拉著桌上的筆架。
“自然是無私奉獻咯!”韓亭書看著手裡的信件,心裡升起股惡趣味。
“可別,你就算現在去示好,人家也不見能容你?!便邈逡蛔ψ油频构P架,歪頭看著聽到動靜進屋收拾的下人。
眨眼掩去眼裡的笑意,韓亭書將信紙塞回信封,隨手遞給進屋之人,讓他即刻進宮給皇帝送去。看著那人離去的背影,韓亭書笑著將沐沐抱進懷裡,低頭輕蹭他的腦袋。
“沐沐!我昨晚做了個夢,夢到阿蘇要殺我,被你攔下了?!?
懷裡的貓咪聞言瞬間渾身僵硬,一向聰明的腦袋瓜徹底卡殼,良久才從震驚中緩過神,努力平復好情緒,纔敢傳音回覆:“夢都是相反的,沒準是我想殺你,被他給攔住了呢!”
“我知道,那不是夢。也知道,他不是我的阿蘇。我的阿蘇不會那麼冷漠,我的阿蘇看我的眼神是笑的?!眲幼鬏p柔地替貓咪順毛,韓亭書閉眼靠在椅背上,說話聲變得有些飄渺。
大半夜被人叫醒,韓亭書皺眉起身,隨手接過外衣披上,眼裡沒有半分初醒時的迷茫。見到坐在前廳裡的帝王,只是點頭示意便找了位置坐下,端過手邊茶杯,用杯蓋輕撇杯中浮沫。
“侄兒愚鈍,不懂皇叔之意,還望皇叔明示!”年輕帝王直入主題。
“不是國庫空虛麼?”韓亭書飲了口茶,不緊不慢地回了一句。
“可,他是皇叔的人?!钡弁鯘M臉爲難。
“豬,不都是養肥再殺?”韓亭書放下茶杯,擡眼看了過去。
“多謝皇叔指點!”帝王起身微微彎了彎腰。
重新躺回牀上,沐沐變成人身,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身邊人,直把人看得扭頭回視才作罷。韓亭書側過身,用手捂住沐沐雙眼,笑著閉上眼,打定主意不給他解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