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涉足仙界,清風很感興趣地四下張望著,青爻極有眼色,忙不迭地跟在一大一小身後介紹。一路行至化神臺,清風見周遭靈氣充盈,心下默默有了打算。
“青爻!你離正道不過一步之遙,以後有何打算?”清風看向身旁的青爻,笑著詢問道。
“青爻只想跟隨師尊,不論何時!”青爻作勢要跪,卻被清風制止,只能恭敬彎腰迴應。
“你可知,神界及衆神的存在意義?”想起眼前人的最終歸宿,清風終是不忍,打算提點兩句。
“自然是庇佑蒼生!”青爻毫不猶豫回答道。
聽到意料之中的答案,清風彎腰抱起沐沐,臉上笑意收斂,神情格外嚴肅認真道:“庇佑不假,但最重要的是,抵抗,抵抗天命!”
“怎麼會?”青爻下意識反駁,突然想起自己曾經拿來勸慰炙煬神君的話,整個人瞬間從頭涼到腳,久久沒能回暖。
仙界所屬地域遼闊,清風幾人到處溜達,卻沒人敢上前打擾,這便是神君之威。傳聞藥王脾氣古怪,除了仙君之令,其餘一概不理,鮮少有人見過他的真容。青爻介紹到此人時,猜測此人應是個白鬚飄飄的小老頭,沒承想,真人不僅不老,還是個清俊郎君。
“神君到此,不知有何吩咐?”感應到清風的威壓,藥王很是敷衍地拱了拱手。
“你這藥園裡,有我感興趣的東西。”好似沒看到藥王的不歡迎,清風抱著沐沐自顧自往藥園走,獨留藥王一人愣在原地。
“不過是株玉竹,神君遠道駕臨只爲此?”藥王明顯不相信,清風此行只是爲了一株不過百年的藥草。
眼神示意身邊人付上報酬,青爻趕忙取出一瓶陳釀,藥王接過玉瓶,下意識湊在鼻尖嗅了嗅,酒香裡夾雜著濃郁的靈氣,驚得他再次失了神。等他反應過來,幾人已經快跨出藥園,礙於身份不敢造次,藥王趕忙收起玉瓶,衝幾人離去的方向鄭重一禮。
“女主出世還早著呢!你現在把它帶回去也沒用。”沐沐趴在清風肩頭傳音吐槽道。
“不就是炙煬的血麼?去人間走一趟就是!”清風毫不在意地迴應道。
自此,青爻除了要守護炙煬神君的神魂,還多了照顧藥草的任務,清風則再度閉了關,留下沐沐與青爻做伴。對於自家師尊的甩手掌櫃行爲,青爻並未覺得有何不妥,反而欣喜於師尊對他的看重。沐沐看著眼前這勤勤懇懇的人,總覺得有些眼熟,或許是因爲那點熟悉,沐沐時不時會試探兩句,生怕他會走了老路。
“你不必費心,我絕對不會離開師尊,哪怕,師尊做出與炙煬神君一樣的抉擇!”青爻盤膝坐在神樹下,神情嚴肅認真地說道。
“何必呢~”沐沐無力嘆息。
“我自幼被雙親所棄,爲了活著受盡磨難,是師尊將我給了歸處,教會我許多,此等恩情是生生世世都報不盡的。”想起幼時遭受的苦難,青爻釋懷一笑。
話已至此,沐沐知道再糾纏下去也不會改變什麼,果斷轉移話題。兩人聊得歡樂,全然不知原本應該在閉關的人,獨自去了仙界的化神臺,兩枚蘊養著真神神魂的龍鱗被陣法封存在化神臺四周。確認無誤後,清風慘白著臉轉身想離開,恰好與人撞了個滿懷,天旋地轉間看清來人的容貌,眉眼彎彎一笑,無力靠在他的胸前。
“膽子越發大了。”
“因爲阿蘇在啊~”
天穹派掌教與其夫人感情甚篤,奈何天不遂人願,其夫人年輕時遭人算計落下病根,估計很難有孩子。好在掌教重情,即便如此兩人的感情還是那麼堅定。夫妻倆性情純良,待門中弟子猶如自家孩子,無意結下許多善緣,許是感念於二人的良善,原本無望之事,居然有了轉機。
月落日升,天色卻異常陰沉,層層烏雲遮擋,隱隱有雷聲滾動。天穹派衆人不知緣由,紛紛聚集在小院門口,滿心虔誠祈求著上蒼。清風立於雷雲間,用盡全力抵擋著劈下的天雷,青爻在遠處看得心驚膽戰,有心上去幫忙,可自己有任務在身,他不想再讓師尊失望了。
不知過了多久,清風依舊遭受著雷劈,好在密集的烏雲有了缺口,青爻看準時機,顯露在人前,小心地將龍麟中的神魂,護送到那不斷有叫聲傳來的院落裡。看著這奇異的一幕,衆人齊齊傻眼,掌教率先反應,一撩衣襬衝青爻跪下,眼中滿是感恩。
“多謝仙君出手相助!”
“此子與我師尊有緣,此物能護他周全,切記要貼身佩戴!”青爻沒心思客套,將龍鱗與玉瓶送到掌教眼前,語氣著急地接著道:“勞煩取他指間精血幾滴,師尊會替他覓得良緣。”
“好!還請仙君稍等片刻。”察覺到青爻的焦急,掌教趕忙起身,收好東西直奔產房而去。
拿到精血,青爻不顧跪地相送的衆人,轉身便消失了。正好,烏雲散去,陽光灑下。衆人擡眼被陽光刺得直恍惚,方纔的人早已沒了蹤影,一切彷彿夢境,又那麼真實。掌教伸手摸了摸放置在懷間的東西,隨後閉眼長出了一口氣。
神樹下,一小丫頭慢慢睜開了眼,四下張望許久,總算將目光聚集在了面前人臉上。不等小丫頭張口,清風皺眉一口鮮血吐出,嚇得小丫頭哇哇大哭起來。青爻趕回時,只看見了大哭不止的小女孩兒,和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沐沐,費盡心思安撫好小女孩,才得空知曉了師尊的現況。修煉之地裡,清風躺在練功臺上,身體各處還殘留著被雷劈後的麻痹感,蘇沐現身躺一旁無言相伴。
許多往事一一展開,清風沉溺在夢境中久久不願清醒,直到聽見熟悉的呼喚,睜眼看進一雙滿是笑意的眼眸,清風勾脣一笑,聲音低沉綿軟。
“我想起來了,都想起來了。”
“我知道~”
再次光臨人間,青爻化身大家長,跟著對什麼都好奇小丫頭上躥下跳,清風則牽著一大一小緊隨其後。看著忙上忙下的青爻,又看了看身邊悠然自得的兩人,沐沐忍不住擦了擦額角虛汗,饒是如他也沒有臉皮厚到給別人找了一堆麻煩,還這般淡定的程度。
“笨蛋清風你做個人吧~”
一路吃吃逛逛,給小丫頭樂得嘴就沒合上過,愣是把心裡那點熟悉感拋到腦後,可勁兒纏著清風給買自己看上的物件。眼看命定的良緣出現差池,清風只得硬著頭皮,將人帶到天穹派所庇佑的城鎮裡。許是身邊人的困窘勾起了回憶,蘇沐看破不說破,牽著沐沐乖乖聽從安排。
小丫頭歡歡喜喜走在前面,手裡拽著糖葫蘆和桂花糕,圓溜溜的大眼睛四下張望著,生怕錯過自己不曾見過的熱鬧。走著走著,小丫頭被人迎面撞得連連後退,回頭剛要發火,那人已經跑遠只留下背影。氣悶地將桂花糕塞進嘴裡,小手拍了拍新買的衣裙,拍了兩下小手莫名僵在半空,隨後扭頭直奔那人逃跑的方向追去。沒跑多遠,小丫頭再次見到那人,此時的他正被一個年歲與自己差不多的少年堵在牆角。
見原本漂亮的荷包變得髒兮兮,小丫頭扁了扁嘴委屈得不行,全然不顧面前的少年。清風深吸一口氣,趕忙讓青爻去救場,面對真神轉世,青爻極爲不自在,只得硬繃著臉皮道幾句感謝,帶走鬧情緒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