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推脫掉的事情,最終落到了景王頭上,一番整治下來,唯餘三皇子毫髮無傷。一時間,孰強孰弱,衆人心裡都有了盤算。等到祁家父子回朝,徹底被眼前局勢弄傻了眼,不過打了一仗,怎麼突然間就變了天。
礙於局勢變化,祁家父子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生怕一個不注意被捲進去。與祁家結親的文家,可是真正的書香門第,他們兩家的親事可謂,文臣與武將的強強聯合。如今的祁帥和文相,卻爲此愁禿了頭,若只是父母之命也就罷了,偏偏倆孩子還是真心歡喜。
寒冬即將過去,清風爲這場看不見的戰場,遠程點了把火。接連被罰的幾位皇子聯合在一起,將三皇子徹底送出了局,就連皇后都被連累,差點失去後位。說到底,不過是沉不住氣的三皇子,提前慶祝著自己的勝利,龍袍,玉璽,真是可惜了。
小小風寒竟久久未愈,皇子陛下讓御醫親自把關,誓要在春來之前治好清風。清風爲此低頭輕笑,到底是放心不下他呀!
某日清晨,清風牽著沐沐走出房門,看見院中老樹重生綠意,春天就這麼悄無聲息地來了。名下產業進賬不斷,安王殿下可算是脫貧了,清風依舊穿著素衣,渾身上下都透著簡樸。以至於,站在金碧輝煌的大殿中,顯得格外入眼。
“你到底都知道了。”皇帝陛下看著低眉垂目的清風,眼中神色複雜。
“是!”清風低頭應聲。
“年前的事,有你的功勞吧!”皇帝陛下問著話,卻用著肯定的語氣。
“是!”清風繼續應聲。
“那你呢?是怎麼想的?關於朕屁股下這把寶座?!被实郾菹履抗庾谱?,生怕錯過清風臉上的細微表情。
“我想過?!鼻屣L慢慢擡起頭,直直對上上首之人的目光才接著道:“或許我該復仇,畢竟您殺了我母親。可,我的身體裡流淌著您的血,無論怎麼做,我都不會於世所容。所以,我選擇活下去,簡簡單單活下去。我還是很期待,看到您這副果然如此的樣子?!?
“無論如何,朕都不會讓你坐上這把寶座,絕對!”
“兒臣告退!”清風鄭重一禮,默默後退轉身。
風波依舊席捲著,處在漩渦中心的人,早就沒了抽身的本事,皇位之爭,以鮮血開場,也只能用血液落幕。那封信件還是落在了龍案上,祁舟心裡最後那絲天真,到底是被現實無情抹去,祁府滿門下獄,一時間滿城皆驚。人心所向的正義之師,一夜間成了通敵者,許多人破口大罵著。
清風坐在院中新紮的鞦韆上出神,回憶依舊不停地折磨著他,時不時就能夢迴最不堪的時刻,可他再沒出現過。是自己佛前許願時不夠心誠,還是新年夜的呼喚不足以上天感知到?是了,沐沐說他已經跳出輪迴,一方世界的神明又怎麼能滿足他的心願呢!
“笨蛋清風~”沐沐爬到清風身上,將人死死按進懷中。
“沐沐!我,好想阿蘇啊!”清風緊閉雙眼,聲音裡全是壓抑的痛苦。
沐沐聞言愣住,多耳熟的話呀!可他卻不能再說,沒事的,很快就能見到了。重來一次,什麼都變了,笨蛋清風變聰明瞭,也不愛哭了,但還是會抱著自己,可憐巴巴地說:沐沐!我好想阿蘇啊!哪怕,連所謂的阿蘇是誰都不知道。
在諸多熱心人士的幫助下,祁家危局得解,參與其中的皇子就此出局。祈父經此一事,明白許多,選擇慢慢放權,退居朝堂。祁舟一夜成長,不再如從前那般肆意灑脫?;饰恢疇?,顯露結局,一向名不見經傳的景王徹底出圈,開始擔當重任。
短短數月,讓衆人心力交瘁,朝堂幾次翻騰,好些人紛紛落馬,總算有了些新鮮血液。景王的異軍突起,讓人想起了另一位人物,安王殿下!
春季多雨,清風一手執傘,一手牽著沐沐漫步在街道上。雨天不便出行,若非某人死纏爛打,他定不會在這時出門。
酒樓包房裡,沐沐跟個餓死鬼投胎似的,吃得滿嘴流油。清風無奈嘆氣,順手倒了杯茶水,生怕他噎著。沐沐邊胡吃海塞,邊小心觀察著清風的情緒,他實在不知該如何疏解無法訴諸於口的感情,只好用最笨的辦法轉移注意力。
“小傢伙胃口真好!”一個清朗的男聲,打斷了兩人的小心思。
兩人聞聲齊齊轉頭看過,就見祁舟噙著笑朝兩人走來。
“殿下不介意,我不請自來吧?”祁舟一撩衣襬坐下,笑著詢問道。
“無妨!”清風掏出手帕替沐沐擦拭嘴角,隨口迴應著。
“是你在幫我對吧?”祁舟收斂笑容,直入主題。
“理由!”清風給自己倒了杯茶,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團圓節那杯酒。”祁舟毫不猶豫道。
放茶壺的手頓住,清風再次拎起茶壺替祁舟也倒了一杯,端起自己那杯,輕輕碰了碰桌上的那杯,依舊是一飲而盡。
“我不喜歡麻煩,很不喜歡。你對我來說,是最大的麻煩。”清風放下茶杯,說完衝沐沐伸出了手。
沐沐會意,趕忙站起身牽住清風的手轉身離開。
“殿下!”祁舟跟著起身喚道,見清風駐足,躬身一禮語氣鄭重:“祁舟記下了?!?
清風隨意揮了揮手,沒再回應。
“梓珧哥!母親做的點心,可還合胃口?”眼見清風的背影即將消失在視線裡,祁舟終是沒能忍住。
走出去很遠,沐沐乖乖跟在身側,小臉上全是沒能盡興的遺憾。
“原主怕是早忘了,第一個對他好的人是男主吧!”沐沐奶聲奶氣感嘆著。
“誰先示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將誰永遠留住?!鼻屣L毫不在意地反駁道。
剛回府就被告知有客在,清風無聲嘆了口氣,衝侍衛交代幾句,牽著沐沐去了書房。此時上門的貴客,不用想都知道是誰,清風暗暗挑了挑眉,看來,此間事該了了。
“六哥!”景王一見清風就行了大禮,嘴上卻是格外親切。
“不必如此!”清風勾了勾脣,眼中難得有了些暖意。
“我還可以這樣喚你嗎?”景王小心翼翼問道。
“只此一次,日後再這樣喚,怕是會壞了規矩。”清風低頭輕笑。
“我不明白!”景王滿眼困惑,他是真的不明白,爲什麼一夕之間全變了。
“你只需要知道,日後你會成爲北朝最尊貴之人。”清風笑著道。
那天下午,兩人聊了很多,大到前些日子發生的事,小到景王府上梨花開了滿園。景王的能力不算最出衆的,難得可貴的是,生於皇家還能懷有一顆赤子心,至死不曾改變。原主與景王的緣分來源於幼時,不知愁的原主捏著小拳頭替捱揍的小傢伙找回場子,拍著自己胸脯說:六哥給你出氣。雖然後來因著原主一句:離我遠些!兩人形同陌路。
“爲什麼是我?”
“總不會是我?!?
“爲何?”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清風席地而躺,看著眼前虛無出神,沐沐跟著躺下,枕著清風的胳膊笑了。
“後續如何?”清風問。
“景王上位,男主子承父業,與女主完婚。原主繼續做他的安王,安穩度日。”
“怎麼不鬧騰了?他不是覺得全世界都對不起他嗎?”清風很是好奇。
“都能清清白白地過日子了,幹嘛還要瞎折騰?這一世的他,與女主又沒瓜葛?!便邈褰忉尩馈?
“走吧!去下個世界!”清風坐起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