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武旺和張小嘎來到停尸房,李武旺拉開冰柜,小心翼翼地掀開蓋在尸體上的白布,對張小嘎招呼道:“幫忙。”
張小嘎點了點頭,擼起袖子,兩個人一起使勁,將王某的尸體搬上了運尸床。李武旺推著,去了解剖室。
解剖室里只有他們兩個人,李武旺比較喜歡這樣的工作環境,安靜,沒有人打擾,可以讓他專心工作,在經過尸體的外表檢查以及剖驗之后,他發現死者的尸體完全符合一個觸電死亡的特征。
尸體的研結合膜和齒齦粘膜都有散在性出血點,心臟和肺表面的漿膜下,也有這種血點出現,另外,心腔內的血液是流動體,并沒有凝固,臟器均有淤血呈現,很明顯,王某死因是窒息身亡。
經過檢驗,尸體身上和初步檢查一致,沒有暴力痕跡或致命傷痕,也沒有呈現中毒特征,基本可以排除暴力窒息或者由于中毒窒息的情況。
但在檢查了胃內容提取物和血液分析的時候,李武旺檢測有安眠藥成分的物質殘留在尸體胃中和血液中。
這讓李武旺警覺起來,莫非死者在生前服下了安眠藥?
按照死者丈夫薛某的筆錄,王某一般是在做完飯后,等待丈夫一起回家吃飯,通過現場勘察,偵查員猜測,王某在等待丈夫的時候,決定先去洗個澡,洗澡前吞下了安眠藥,洗完后在吹頭發時,遭遇吹風機漏電,觸電身亡。
可是這里出現了兩個明顯的疑點。
第一、王某為什么會這個時間段去洗澡。根據刑偵人員的探查,并沒有發現王某有這個時間段洗澡的生活習慣。
第二、王某為什么會這個時候吞噬安眠藥。王某并沒有依賴安眠藥睡眠的習慣,并且在王某家中未發現裝安眠藥的藥瓶。
張小嘎一直站在旁邊看著李武旺進行尸檢,他知道這個時候,他能做的就是安靜地呆著,不要打擾到李武旺,他忽然注意到對方彎腰在死者左腳處看了很久,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詭異起來。
他走過去,看向尸體的左腳,發現在左腳腳底的中心位置,有一塊色斑。
“這是什么?”
“死者是穿著拖鞋的?”
張小嘎疑惑地看了一眼李武旺,“是。”
尸體左腳腳底的中心地帶的皮膚上有一塊不規則的1.5乘2.5厘米的黃褐色的斑塊,斑塊堅硬,周圍有放射狀的皮膚皺起現象,有淤
血帶出現,黑褐色表皮上附著一層銀白和黑褐色物質。死者的左手腕可以看到紅色小斑點,疑似遭受過電擊。
經過檢查,確認了斑塊是經過電擊造成了的創傷,可以確認,死者王某是左腳腳底中心位置遭受到電擊,致使窒息死亡。
“這是你拿來的死者的拖鞋,拖鞋上沒有檢查出電熱作用,也沒有銀色和黑色的物質,也就是說,死者在遭受電擊的時候,并沒有穿著拖鞋,而是死后,被人穿上的。”李武旺又拿出吹風機,“這是死者使用的吹風機,從吹風機上檢測出鐵元素,但在死者腳底部的黑褐色物質做了光譜分析后,得出在死者皮膚上有百萬分之五的銀元素,而其它沒有損傷的地方,沒有檢測出銀元素,所以,可以推斷,死者是被一種用銀材料做成的物質,電擊在腳底處死亡的,而不是由于吹風機漏電觸電身亡。”
一口氣說完這些,李武旺環顧了一下周圍坐著的站著的同事,干咳了一聲,“所以,這不是一個單純的觸電意外事故。”
“是的。我們認為,這是一起兇殺案,而死者王某的丈夫是最大的嫌疑人。”張小嘎把話頭接了過去,“死者的丈夫薛某說,他發現老婆觸電死在了浴室里,于是撥打了報警電話。這很奇怪,因為正常人一般看到自己的老婆倒在浴室里,第一反應應該是打120急救電話,而不是報警吧。當然,當事人說他摸了老婆的鼻息,發現當時死者已經沒有了呼吸,所以才報警,這就更加奇怪了,作為一個普通人,并沒有經歷過死亡判斷的培訓,怎么能通過鼻息就斷定對方死亡。我們設想,如果我們發現自己的親人倒在浴室里,我們是不是會先把對方挪動出潮濕的浴室,并打急救電話呢?這一點,讓我感覺到,薛某有很大的問題,他一定是在說謊,或者隱瞞了什么情況。另外,李法醫在解剖死者胃部后,發現,死者的胃里存在大概500克的飯菜,也就是說,死者是在飯后不久死亡的,也并不是像薛某所說,死者是在飯前死亡的。”
經過調查,局里很快設立了專案組,由李武旺和張小嘎為組長,徹查這起兇殺案件,而死者的丈夫薛某被專案組定為最大嫌疑人,被抓捕歸案。
WWW● тт kΛn● C 〇
死者的丈夫薛某,今年57歲,在一家電腦公司做維修技師,對制作簡單的電極非常熟悉。
在證據面前,薛某很快對自己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
據薛某交代,與王某是二婚,三年
前第一次婚姻失敗,妻子婚外戀,留下他和兒子薛冰凈身出戶。兩年前認識王某后,兩個人開始了長達一年的姘居生活,但一年前,王某聲稱自己懷孕了,逼迫薛某娶她,出于無奈,他只好娶了王某,但沒想到王某根本沒有懷孕,而是假造的診斷書騙婚。婚后,王某像變了一個嘴臉,對他經常出言不遜,甚至揚言要離婚的話,要薛某把房子留下。
薛某失望至極,早已開始醞釀要殺死王某的計劃,他趁著妻子午飯后上床午睡的時候,用一條塑料電線,一端接好了金屬片,另一端插進電源的地線,他將金屬片放在妻子腳心的位置,又拿另一根電線插在火線電源,另一端觸及王某的手腕,王某觸電,全身抽搐死亡。
薛某見王某斷氣,偽造了意外觸電的現場,之后報警。
但在供述中,薛某對一些細節無法詳細說出,比如用的金屬片是什么材質,金屬片觸及的是王某的哪一只腳。
薛某辯稱,由于作案過程太匆忙,沒有注意這些細節。
“那么。”張小嘎嚴肅地看著他的臉,“剩下的安眠藥在哪里?”
“安眠藥?啊,扔了。我給扔了。”薛某慌張地說。
天又陰沉又冰冷,遠處厚厚的棉絮狀的云壓得人要喘不過氣來。
張小嘎遞給李武旺一根煙,掏出打火機點上,自己也點了,冒了幾口。
“你這是今天第幾根了?”李武旺瞥了張小嘎一眼,“早晚你要死于肺癌。”
“你咒我!”張小嘎也不生氣,笑嘻嘻地比劃,“嘿嘿,到時候,你解剖我,看看我的肺是不是黑的。”
李武旺嗆得咳嗽了一聲。
“你覺得,那個姓薛的,是不是還有什么隱情沒說出來?”張小嘎吸了一口煙,吞云吐霧。
“怎么?你覺得這里面還是有問題?”李武旺也吸了一口煙,“不過上面壓下來,要咱們盡快結案。”
“我知道。但是,我總覺得有問題。我去他家翻了一遍,都沒有找到那瓶安眠藥,垃圾箱也翻了,都沒有。”張小嘎揉了揉眉頭,“就算有一處疑點,我也不能結案。”
“嗯。”李武旺點了點頭,從口袋里拿出一張紙片遞給張小嘎。
“什么東西?”
“你查查他。”
張小嘎看到,紙片上寫著:
薛冰,男,17歲,三七八高中學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