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人越老心智越不堅定,總之皇上在太子殿下持續的黑臉中漸漸嗅到一絲太子難過的氣息。于是他心中漸漸生出不忍,畢竟太子是心愛女子所生之子,是自己曾經最寵愛的兒子,他不忍心就這樣將太子的未來抹殺掉。
相對的,小皇子是幼子,是茗兒之子。茗兒的懂事與得體正是身為上官茗所必須的,皇上對于她很滿意。
但皇上對小皇子的感情因為長時間的不接觸已經過于疏遠,他們父子二人并無感情基礎,雖然經由此次才子大會皇上一時對小皇子看重了不少,但到底不是什么深厚的感情。
其實說到底皇上要將小皇子撇下也不是什么難事。但太子不一樣了,太子是皇上從小到大都寵愛萬分的長子,也是因為身為太子皇上自小就給他做起來身為儲君該有的能力本領的一一教導。
這可都是極為難得的知識與經驗,太子也有因為自小便聰明機智獲得皇上不少的夸獎,父子二人的相處也算得上有一段大好時光。
回憶起這些的皇上自然心生不忍,他開始一心想著如何才能讓太子回到之前溫厚的模樣,如何才能讓太子明白身為太子和身為醫者之間該有的必要聯系。
皇上開始一心想讓太子明白身為儲君應該要擔當起來怎樣的責任。
很多時候人的失望不是自己給自己的,而是他人強加在自己身上的。
而相對的,很多時候人的希望不是他人給自己的,而是自己強加在自己身上的。
照祿國皇帝這時便陷入了這樣的境地——太子將他對自身的失望強加在了皇上身上,皇上漸漸對他心生不滿,逐漸失望,幾乎就要轉化為厭惡的情緒,卻又在一念之間又被皇上自己強加在自己身上的希望改變了。
而這樣的改變正是因為皇上自己讓自己認為太子的心中是有難過的,他為自己對他刻意的疏遠而難過。
于是皇上抱著再給他一次機會的心態去試著原諒太子,畢竟他可是自己從小到大寵愛有加的愛子啊!皇上沒道理因為一件懷疑太子對天朝皇子下毒一事就將他打入“冷宮”。
于是,才子大會第二次的中斷是在皇上決心試著原諒太子之時突然決定的。是因為在人群中網上突然注意到了那位熟悉的身影——天朝皇子。
驀地,安蕭泉感受到了一絲探究的目光,正當他帶著疑惑的眼神抬頭時,迎目而來的便是照祿國皇帝臉上不清不楚的笑意。
這是何意……
安蕭泉只能禮貌而又疏遠的對皇上點了點頭,正當他想要轉回目光時,不遠處空氣中又傳來了大公公的尖聲傳話,于是才子大會又迎來了第二次中斷。
這是何意……
安蕭泉持續不解當中,心中琢磨起皇上剛才突然的友善。
“計劃有變,皇上看起來是不打算追究太子了。”任薄雪警覺道。
“為何?之前不是說好的……”
“適才我看見皇上突然對殿下友好示意,心中疑惑,又見小皇子那邊一直不改畢恭畢敬的姿態就都明白了。”
安蕭泉也突然想起,畢竟血濃于水,皇上與太子之間終歸是有斬不斷的親情在的,再說常言也道‘老者于心不忍’,說的就是皇上這一種因為心中羈絆而割舍不下舊情之人。
任薄雪如臨大敵,低聲再道:“皇上這是拿小皇子與太子做比較,一個對他刻意疏遠,一個對他有親近之心,是人都會選擇親近一邊的,也就是選擇太子,更何況是皇上呢!”
“那現在該如何?”
畢竟原先的計劃最要緊的就是根據皇上對太子的厭惡展開行動的,但現在若是皇上對太子有原諒之心,那之前的計劃就將全部毀于一旦。
“改變原先計劃,按照皇上如今的心理必定會借機找殿下談話,介時殿下只當是尋常談話,心中不必懷揣忐忑。而我就趁機找太子談話,但談話內容不再是暗示太子已經暴露了之前向殿下下毒一事。”
任薄雪心中有數,而且有了更大的打算,懷著這次打算她只覺得手中握住了更大的把握,她有更大的決心讓皇上與太子二人反目成仇。
“不是向我下毒一事,你的意思是……”
安蕭泉的等目光也漸漸澄澈起來,他突然想起了之前飛影跟蹤太子之時發現太子干的好事——對照祿國皇帝下毒一事!
“不錯,”任薄雪也知道殿下想起了那事,再道:“之前一直耿耿于懷殿太子對殿下下毒一事,不經意間竟然把這么重要的事給忘了,好在現在想起了。”
“嗯,這絕對是一張更大的王牌!”安蕭泉冷靜十分,雖然皇上這邊的情況突然有變,但他心中一點也不慌亂,反而愈發鎮靜起來。
“殿下已經知道該怎么做了?”任薄雪不是不放心才問的這一句,而是為了保險起見。
“嗯。”安蕭泉是什么人,他自然懂得薄雪是何等謹慎之人。
“好。”任薄雪目光堅定,華服長袖之下的芊芊玉手很是堅定的握在一起,像是對自己暗暗鼓勁似的。
“你要小心,太子為人你也懂,萬事不可強求。”安蕭泉恨不得和薄雪互相對換談話之人,他實在不想讓她獨自面對那般可怕之人。
“無礙,我應付的來。”面對太子任薄雪還是打算一如既往的淡然處之,她就不信太子真能左右的了自己的心魔。
而后之事果然不出二人所料的,照碌國皇帝果真命人將安蕭泉請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