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失而復得的驚喜在心底化開,瞬間填充的滿滿的。
沒變,他的尋尋一點也沒變。跟他想象之后的一摸一樣!
李軒尋看著他,故友重逢,心里自然也是高興的。
“你是漠國王爺,冥伽穆?”
看著他的裝扮,她已隱隱猜出了幾分。
冥伽穆點點頭,仔細的看著李軒尋的臉,這些年,自己一直不曾忘記的,就是這張臉。
也許是他的目光太過灼熱,讓向來冷情的李軒尋心里有些怪異。
遠處的侍衛身影已漸漸清晰。
她掃了眼,對冥伽穆一笑,“達達,我先走了,日后有空再與你細談。”
冥伽穆看看那些越來越近的侍衛,點點頭,萬分不舍的看著那道身影,矯捷如貓般輕巧的翻越過重重宮墻。
他的嘴角咧開愉悅的弧度,尋尋回來了,真好。
皇宮中混亂過后,漸漸恢復了平日的莊嚴肅靜。
此次沒能抓到刺客,宮中的防守被設置的更加森嚴。
但是對于已經將東西到手的李軒尋而言,這些都與她無關了。
心中思索著玉絡離開前的話,她表情帶著幾分凝重的走入了帝都第一青樓。
顧兮坊,君心不思顧,流年無往兮。
坊內一片靜謐,只有那夜風,吹動著懸掛在房檐角上的燈籠,一晃一晃的,在地面上留下一片片陰影。
一路穿梭而過,幾乎沒有任何遲疑的,李軒尋朝著后院的紫竹林而去。
漸近,悠悠的琴音傳來。
聽著那琴音,李軒尋面色也變得更加凝重起來。
果真是他么。
一襲白衣緩緩的出現在視線之中。
仿若深夜賞月聽風似的,隨意的坐在竹林之中的矮幾旁。一身白衣拽地,鋪展在身后。
蒼白幾近透明的玉指閑閑的輕撥著琴弦,奏出一曲高山流水般的詩情畫意的圖景,在眼前展現。
臉上玉色的面具遮住了他的面龐,縱橫的墨紋使得整個人看上去都透著幾分妖異。
但是李軒尋知道,那破裂般的面具下,是一張少年如高山雪蓮般的面容,一雙載著春日暖陽的眸子足可媲美天下萬物。
察覺到她的到來,那琴聲未停,依舊不徐不緩的奏著,只是細聽,卻帶著幾分詭異。
李軒尋離他不過十米。看著那襲素衣白裳,她嘴唇動了動,不知如何開口。最終卻還是說出來了。
“我該叫你北泠,還是墨先生呢?”
墨子矜,暗樓的主人,北泠。
那人依舊沒有說話,就在李軒尋以為他們要這樣僵持下去時,他終于嘆了一聲,緩緩開口。
“北明國前朝太子,北泠墨,小字子衿。”
北泠墨……
李軒尋心里無奈的一笑,果真是他。
對方的身份,他在鳳凰山時就早有猜測,后來特地調查了北泠這個姓氏,才得知竟然是北明國的皇姓。而至于會想到北泠即是墨子矜,則是因為那雙手,普天之下,再找不出那雙蒼白如玉的手,能奏出那樣舉世無雙的琴曲。
其實就算得知了他的身份,對于她而言,也并無多大影響。只是被人欺騙,始終讓她心里有幾分不快。
但是北泠墨主動言明身份,卻也不算欺騙了。
她朝著他走近一步,問道:“玉絡刺殺漠國王爺,是你的安排?”
話一出口,她便覺得自己問的傻了。身為暗樓中人,玉絡的行事自然是遵照北泠墨的指示來的。
只是,她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的朋友,如果北泠墨執意要殺達達的話,那她……又該怎么辦?
她不愿和北泠墨對立,畢竟她與他這三年而來,傾心相交,也算得上是朋友。
北泠墨沉默了下去,但是李軒尋卻隱隱的察覺出他的不悅。
她再次向他走近一步,淡淡的說道,“他是我的朋友。”
言下之意,希望北泠墨能不去打達達的主意。
哪知道她的話音剛落,那琴音陡然轉厲,隱隱之中帶著一股壓迫,讓她感覺腳下行動有了幾分受阻。
看來他果
真生氣了,怪她阻攔了他的計劃。
“尋,我不希望我們之間會有任何的間隙。”他冷冷的說著,嗓音淡漠,卻帶著一股外人無法察覺的失落。
撥琴的手指動作漸漸疾快,一道道無形的風刃脫離琴弦而去,朝著李軒尋攻來。
李軒尋側身避過,一雙鳳眸深深的注視著那面具下的人,安然不動的摸樣,云淡風輕的姿態。
他是在懲罰她么?
既然如此,那便由的他去吧。
撤去護體的內力,那一道道尖銳凌厲的風刃劃破虛空,斷開落葉,直直的落在李軒尋身上。
詭異的琴音,對人的動作仿佛有種壓制的魔力。
腳下寸步難行,但是李軒尋仍舊是咬緊了牙,努力的朝前邁出步子,朝著北泠墨一步步的走近。
那密密麻麻的風刃呼嘯而來,劃在她的身上,劃破衣衫,割破皮肉,帶起一串串的血珠。
琴音嘈雜,急速的如夏末驟雨突降,細密而下。在竹林之中響徹云霄,那些從竹身上生生被卷起的葉子四散而飛,驚起晚歇的倦鳥,撲扇著飛往別處,飛離這混亂的竹間。
五米。
四米。
三米。
兩米。
終于,她在他前方一步之遙處站定。身上早已被風刃傷的體無完膚,血將衣衫浸染。那黑色的夜行衣看不出傷勢,但是那濃烈的血腥味卻不難讓人想象,這襲衣衫下包裹的身體,是怎樣的血肉模糊。
最后一步。
李軒尋抬起了腳,面對那強悍的風刃絲毫也不退縮。
急速撥動的手在這一刻驟然停下。北泠墨抬頭,透過面具的一雙眼睛直直的看著李軒尋,那眼底的復雜情緒是任何人也不曾看透的。
“我會終止對冥伽穆的一切刺殺行動。”
無奈,他終究對她狠不下心的。
李軒尋強撐的意識在這一刻終于全然潰散,她身體軟軟的倒了下來,趴在他身前的琴身上。
北泠墨遲疑的伸出手,撫上她柔軟的墨發,無奈的嘆了口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