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暖陽下的皇宮,依舊透著幾分寒意。帶著凄冷的感覺在深宮的通道之中流動。
李軒尋跟在北泠墨身后,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兩邊朱紅色宮墻,斑駁的墻面透著歷史的滄桑。幾代王朝的興衰,皇權(quán)的更替,這赤燕宮卻是幾百年來不變的。
他們一步步的朝著宴會的大殿而去,兩道小小的身影在這寬廣浩瀚的宮廷之下,那么渺小微不足道。
天地浩瀚,鴻鵠展翅,李軒尋不知道,從踏出這一步開始,那接踵而至的權(quán)術(shù)陰謀、皇權(quán)紛爭,將她拉入一片泥沼之中。
歌舞升平,觥籌交錯。
妙曼的藝女在中央跳著動人的舞蹈,正中的女子姿容尤其出眾。一顰一笑,一轉(zhuǎn)身回眸,都透著一股魅惑沉迷之感。
軒轅羲坐在自己的席位旁,饒有興致的勾唇看著舞女,漫不經(jīng)心的喝著酒。
冥伽穆正襟危坐,手里捏著酒杯,垂眸看著杯子里清冽的酒液,眸底神色莫名。
他此次前來參加公主招親,就是奉皇兄的命令特地來與赤燕聯(lián)姻的。身為皇室中人,為了冥家的江山,即使他心里萬般不愿意娶那位九公主,他都必須去爭取聯(lián)姻。
可是尋尋回來了,她……
他眉間的憂愁濃了幾分,只是垂著頭,旁人難以察覺他的心思。
罷了,人世滄桑,身不由己。皇兄身纏怪病,生命垂危,而且膝下無子嗣,他是漠國皇室唯一的繼承人了。為了國家,由不得他再像當初那般少不更事,隨性而為。
嘆了口氣,拿起酒樽一飲而盡,入口,滿是苦澀。
他突然想到自己那時候未曾問出口的話。在那奔逃的荒漠上,那兩道小小的身影終究成了他再也無法奢
求的夢。
既然從不曾開口,即使再重逢,也只讓它爛在心里罷了。
宴會不知何時熱鬧起來,感覺到周圍的氛圍一變,冥伽穆才晃過神來,看著大廳之中不知何時多出的二人。
目光對上那一襲鵝黃色衣裙的少女時,他微微一怔,心底淌過一絲驚喜,又快速的回過神來。暗自揣測著,尋尋入宮的目的。
該不會是為了這次的公主招親?只希望不要出什么亂子才好。
軒轅羲自兩人一踏入大殿便注意到了,先是打量了眼李軒尋,微瞇了瞇眼,目光落到北泠墨身上時,卻是眼底一寒。
墨子矜,帝都第一琴師。他心思閃電般過,心底已是一片清明。
墨子矜,藏得還真是深啊。
當初帶走李軒尋的那神秘面具男子,與這墨子矜之間必然有著聯(lián)系。他當初派人調(diào)查過顧兮坊,結(jié)果卻是完全正常毫無異樣。然而正是如此,才惹得他懷疑,毫無異樣,不正是最大的異樣嗎?
消失三年,再度出現(xiàn)時卻是與這男人一起。
軒轅羲看著李軒尋,冷冷的哼了一聲。
看著她乖順的尾隨在墨子矜身后的樣子,讓他心里十分不爽。
北泠墨一來,赤燕帝便讓那些宮中琴師盡數(shù)退下。帝都第一琴師在此,還要這些人做什么。
北泠墨坐到特意為他準備的席位上,取出琴。白衣如雪,舉手投足間不卑不亢,姿態(tài)自有一番高雅。在坐的皆是各國皇室國親,在這些身份顯赫的人面前,北泠墨也未顯出一份卑謙。
他本就是北明國正統(tǒng)皇室血脈,奸臣竊國,故土失守。但是論身份,他與在坐諸位并無落差。
素指撥弦,琴音緩緩流瀉。
原本喧鬧的宴會漸漸安靜下來,耳畔唯余那清雅的琴音,一曲《幽蘭》,悠揚清脆的遠遠蕩開,低而不沉,柔而不弱。
幽蘭者,清雅素潔而靜謐悠遠。
李軒尋看著那襲如雪般的背影,那如幽蘭一般,在空谷唱響,寂寥而悲涼。
她很想去走近這個男人,卻又總覺得他們之間隔著些什么。那么久以后她才知道,那個東西,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叫做……欲望。
曲終,大殿之上有一瞬的靜謐。
啪啪啪!
赤燕帝滿意的笑了,“七日之后,我赤燕公主招親,屆時為大家送上才藝,這段時間,就請墨先生多多教導(dǎo)了。”
“謹遵陛下旨意。”北泠墨起身,嘴角淡淡的笑意。
就這樣,北泠墨與李軒尋名正言順的住進了赤燕宮中。
九公主宮渺熙是西宮華貴妃的女兒,華貴妃入宮二十多年,只得這一女,因此對她尤其的寵愛。再加上赤燕皇室子嗣原本就不興旺,六宮各妃這些年來總共只育的十皇子六位公主。
九公主上面有八個哥哥姐姐寵著,脾氣也難免嬌慣了些。
“公主,琴師來了。”人還沒到,盡職的丫鬟早早的就去通報了。
一襲粉色裙裝,胸前綴著八寶瓔珞,粉面淡施,云鬢低垂,露出小巧的耳垂,綴著一副攢絲金葉珍珠耳環(huán)。隨著她搖頭的動作微微晃動。
她涂著丹寇的手指剝開一顆剔透的葡萄,懶懶的送進嘴里。
櫻桃小嘴細細的嚼了半晌,吐出籽來。微微睜開水亮的眸子瞪了眼冒冒失失的小丫鬟,“急什么,吵吵鬧鬧的。”
話一說完,外面?zhèn)鱽砹艘坏滥凶忧鍧櫟纳ひ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