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天啓都知道這個小皇子是“神童”,但其實在他二人面前就是一個撒嬌的孩子。
東方尊七歲的時候,他證得了宿命通,憶起了前世。
他恭恭敬敬的向月無塵和妙羽二人跪了下來,磕了三個頭,說道:
“父皇,母后。尊兒感恩您二人千辛萬苦將我帶到世間,這份生養大恩,尊兒累世不忘。”
月無塵與妙羽對視一眼,不知道爲什麼兒子會突然說這些。
東方尊繼續說道:“尊兒乃阿梨耶轉世,只差人間修行一世便可修成正果,尊兒時刻不敢忘懷本心,故尊兒欲出家清修,望父皇母后成全。”
月無塵與妙羽面面相覷,早在他們去敦煌之前就己有準備,阿梨耶尊者並非凡人,遲早要修成正果的,不會像其他孩子那樣在父母面前承歡膝下的。
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樣快。
月無塵道:“尊兒,你可知,將來這天啓的天下都將是你的。”
東方尊眨著和月無塵一樣好看的眼睛,道:“ 父皇,繁華如夢皆是空,都是夢幻泡影罷了。”
二人聽後點點頭。應允了東方尊的請求。
東方尊在月光寺上無下垢大和尚門下剃度出家,法號:智空。
無垢大師乃淨光大師首席大弟子,天啓當朝高僧。
曾是月無塵同門同宗的師兄。
——
在智空小和尚九歲的時候,他又回到了天啓皇宮。
因爲,他的母后妙羽即將仙逝往生。
月光寺所有的大小僧人隨同智空一起來到皇宮。
整個天啓國各地的大德高僧均在不同的方向紛紛向皇宮趕來。
他們都是同一個目的——爲皇后妙羽助念往生。
許多大德高僧能知前後事,他們早己算出這位皇后並非常人,乃天界下凡救渡蒼生而來,如今她即將往生去佛國,他們願助她一臂之力。
好多百姓也自發的跪在了皇宮外,只爲送這位受人尊敬的皇后一程。
月無塵看著妙羽的睡顏,她面若秋月,青絲如墨。宛如睡著的仙子靜靜的躺在九蓮臺畔。
她的眼角還掛著一滴未乾的淚珠。
或許這是她在人間最後一滴淚了吧。
這滴淚裡沒有傷感,沒有不捨,沒有不甘。
只有感恩。
感恩月無塵的陪伴,和他真摯的愛。
感恩生命,感恩美好,感恩苦痛。
感恩今生的一切。
“羽兒,我曾說過,你去哪我都會陪你。如今你將生往佛國淨土,看來,這次若再想陪你,我也要好好修行了。”
他撫著她的青絲,輕緩的說道:
“蒼天垂憐,人生八苦,你免受了生苦和老苦。這次你不用擔心自己頭髮會白了吧。”
“羽兒,這天下人都以爲我月無塵執著專情。但你可知,我執著的從來都不是情,不過是一個你罷了。”
——
千僧頌經,萬佛莊 嚴。
一陣陣梵唄聲響起,場面神聖壯觀。
天邊雲蒸霞蔚,仙樂飄飄。
隨著一陣奇異的香氣,觀世音菩薩攜衆菩薩踏蓮而來。
妙羽踏著騰起的祥雲,跪在菩薩面前,合掌頂禮。
祥雲收起處,觀世音菩薩慈悲空靈的聲音開口道:“妙羽,你今生功德圓滿,可願隨我等去往西天極樂淨土?”
妙羽向下望去,看了一眼尚在人間的月無塵,他依舊一襲白衣無染,如玉無雙。
而後,她堅定的說道:“菩薩慈悲,我妙羽願隨菩薩去往佛國極樂。”
“阿彌陀佛。妙羽菩薩請隨我等而來。”觀世音菩薩將手中的揚柳一揚,甘露撒在了妙羽身上,爲她洗滌了塵埃。
只見妙羽搖身一變,宮服的裝扮變成了菩薩裝扮。
神聖清淨,寶相莊 嚴。
祥雲縹緲,她腳踏蓮花隨衆菩薩往西方而去。
在她剛剛躺過的九蓮臺畔,只有一枝蓮花靜靜的睡在上面。
——
終有一日,月無塵在夢中,見到了妙羽。
如初見她的樣子,拿著兩朵蓮花正欲進殿聽法。
未等他開口說話,妙羽對他說:“無塵,你我二人塵緣己了。如今我己生往佛國極樂。還望你精進修行,莫退初心。”
月無塵伸出一隻手想觸碰她的臉,卻像影子般穿了過去,他看著妙羽莊 嚴清淨的臉,半響緩緩開口:
“羽兒,共證菩提,我記得的。你等我。”
妙羽對月無塵是感恩的。
她感恩與他七世的緣份,感恩他今生的相伴。
她真摯的看著月無塵道:“好!我等你。”
——
天啓國一夜之間變了天。
一國之君東方月剃度出家,將皇位禪讓給了東方洛。
民間傳聞,有人曾在某處看到了已坐化多年的淨光大師,還有人曾見到過淨光大師帶著一個神仙似的徒弟。
即便那個徒弟剃成了光頭,卻也依舊仙姿傲骨,寶相莊 嚴。
後來,不知過了多少年月,人們大概都遺忘了月無塵和妙羽的故事了吧。
在天啓國人們經常見到一位鶴髮童顏的仙翁,他隨緣治病,分文不取。
他的白眉毛都垂到了下巴,和白鬍子渾然一體,一派仙風道骨。
看著河裡自己的倒影,他摸著白鬍子笑道:“羽兒,你說的沒錯,我果真是一個好看的老頭子。”
夜晚,月色如華。
竹籬笆院內,仙翁望著天上的圓月,道:“羽兒,你快來了吧”
“我等了你三百年嘍。”
“滄海桑田,在天界看來不過是彈指一瞬間。”
“是我修行不夠,所以才留在人間這麼多年吧。”
輕紗籠罩,一陣仙樂由遠至近,奇香撲鼻而來。
這種香氣他再熟悉不過,妙羽往生那天,滿皇宮都是這個味道。
他怎麼能忘記?
他精神矍鑠,目光炯炯的望著天邊。
果然,一陣祥雲飄來,月光菩薩攜妙羽菩薩,還有好多佛國菩薩踏蓮而來,面含微笑的望向他。
他撣了一下潔白的袍子,動作乾淨利落,頂禮跪拜,雙手合十道:“師父,羽兒,你們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