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隔著一扇門,門外的動靜,屋里自然也聽到了。沈夫人當(dāng)場便是黑了臉,她也是個護短的性子,之前還不覺得,后來越是接觸越是覺得花卿顏這孩子不錯,先不說這相貌,光是人品和性子就深得她喜歡,現(xiàn)在完全是把花卿顏當(dāng)自家孩子看待。
這皮氏不請自來便算了,還出言不遜,顛倒是非黑白,簡直就是太不要臉!沈夫人一拍桌子想要出去根那皮氏好好說叨說叨,但卻被周里正和孫菀菀同時攔住了。
“你們攔我做什么?”沈夫人皺眉有些惱火,“那皮氏簡直沒臉沒皮,不能讓兩個丫頭被人欺負了去!”
孫菀菀往外看了眼說:“你且看著好了,卿顏并不是耳根子軟,任人搓圓捏扁的人,她的底線,她自己心里清楚。”
孫菀菀比自己了解花卿顏,她說花卿顏沒問題,那自然就是沒問題。沈夫人又瞧了瞧胡輕的臉色,見他依舊盯著那一桌子美味流口水,完全沒將外面的事情放在心上的模樣,心下瞬時也平靜了不少。不過,雖然明白這些,可還是有些擔(dān)憂,眼巴巴的瞅著門外。
而周曉嫣和胡白芷兩個丫頭早已經(jīng)湊到了門邊,緊緊盯著門外的動靜。
“快快快,快入席啊,這菜啊冷了就不好吃了!”董儀拉著自己三弟就往堂屋走,當(dāng)然還不忘叫上皮氏。早上董禮家的時候,他就聞到了這小河對岸飄過來的香味了。靠山村雖然還算富庶,但也不是每家每戶頓頓都能吃上肉的,肉對于他們來說也都是奢侈品。所以當(dāng)董儀聞到從花卿顏家飄出來的香味時,整個人都坐不住了,董儀敢肯定那一定是肉香!一定是!而且那香味比往常吃的肉要香上好幾百倍,饞得他當(dāng)場就流下了口水。
之后花碧落第二次上門請董禮他們?nèi)コ燥垼瓋x的眼睛瞬間便是亮了!他認識花碧落,知曉她是村上那新搬來的花卿顏家的丫鬟,既然是她來叫人,那吃飯的地點自然便是那花卿顏家無疑!而那誘人香味傳出來的地方,可不就是花卿顏的家么!
董儀這回可坐不住了,就像是屁股下墊了一層針墊般的,左右晃動,一點也不安生。皮氏也注意到了董儀的異常,見他頻頻往外看,便問他怎么了,可是不舒服之類的,臉上盡是關(guān)心之意。
都說天家愛長子,百姓疼幺兒,可到了皮氏這里卻是完完全全的變了。皮氏對長子那是頤指氣使,完全的將奴隸長工使喚,而對小兒子雖不像對董禮那般的苛刻,但也沒有偏疼多少,可唯獨這二兒子,皮氏可是捧在手里心養(yǎng)大的,從小到大,只要董儀要,她有的就給,沒有的,搶別人的也要滿足二兒子,簡直就是毫無原則。
董儀跟皮氏說自己饞花卿顏的菜,皮氏便二話不說的拉著董儀囔囔著要董禮帶著他們上花卿顏家吃飯!
董禮哪里會肯,他都恨不得將這幾人哄出去了,哪里會肯讓他們?nèi)サ満ㄇ漕仯∷x正言辭的拒絕了一番,可皮氏哪里會聽他的話,徑自帶著人上對面去了。董禮無奈,又不想讓他們壞了花卿顏他們的興致,只能跟過來,再想辦法將皮氏他們弄走。
董儀一邊往前走一邊觀察著花卿顏的臉色,見她神色未變也未出言阻止,心下一喜,想著馬上就能吃到美味佳肴了,臉上的笑容越發(fā)的燦爛了些。
可就在他越過花卿顏,要跨進堂屋之時,花卿顏開口說:“里正伯伯,這未經(jīng)我這個主人的允許,踏進我家,隨意在我家行走,算不算私闖民宅?”
花卿顏雖用的疑問語氣,可這話里的意思可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說著董儀私闖民宅這一事實!
“卿顏姑娘,怎么能這般說呢。”董儀驟然停下步子,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皮氏恨不得將全世界都給董禮,怎能看著他吃癟,立馬便是怒目瞪著花卿顏,語氣尖銳:“花卿顏,作為鄰居吃你一頓飯怎么了?平日里我家董禮給你做牛做馬,種地澆水的,你都沒給過他一口吃食,一口水喝呢,這別人家雇的長工可都比你這待遇好。怎么現(xiàn)在我上門代替我兒子吃你一口飯,你還要判我們私闖民宅!來啊,有本事你叫周里正將我們都關(guān)進大牢啊!”
花卿顏簡直被胡攪蠻纏的皮氏氣笑了,她是真心沒想到這靠山村的極品如此之多,而且還各個都喜歡往她跟前湊。怎么,真當(dāng)她是軟柿子,可以任人拿捏?
皮氏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花卿顏的臉色已然是陰沉得可怕,依舊喋喋不休:“我看你是恩將仇報的事情做多了,之前不是還將自己的堂哥送進大牢里了,花卿顏你的心腸怎么那么硬!”
皮氏的本意是想讓花卿顏內(nèi)疚,然后放自己一行人進門吃一頓,可誰知花卿顏卻是輕輕一笑,“是啊,我心腸硬,所以,你知道我今日請董禮一家上門是為何么?”
皮氏被問得一愣:“為何?”
花卿顏看了眼依舊站在門口面色陰郁極力忍耐著的董禮,施施然說:“你當(dāng)真不知你大兒子如今是靠著什么發(fā)財么?他賣出去的那一個個頭花,可都是我的主意,甚至那些上等的料子都是我出的,你何不問問你兒子,當(dāng)初我們之間的契約是如何定的?三七分,我七,他三,呵呵,到現(xiàn)在我可是還沒見著銀子,你說我今日叫他究竟是為何事呢?”花卿顏說完便是好整以暇的看著皮氏,嘴角的笑容是那么的諷刺。
皮氏自然是不蠢的,把花卿顏的話琢磨了一遍,便是明白了她的意思。花卿顏也不說透,只是任由著皮氏去猜,無論猜出什么結(jié)果,反正都是對她有利的。
皮氏的臉色果然一變,也顧不上那堂屋里誘人的吃食了,轉(zhuǎn)身怒氣沖沖的走到董禮面前,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罵:“董禮你是不是蠢啊!三七分,三七分,你這腦子里是不是全是漿糊將只要個三分利!董禮你就是窩囊廢!我還說你怎么就開竅了,會做生意了,原來是靠女人!你還要不要臉啊!你要讓老董家的人這輩子都抬不起頭來,一輩子都被別人戳脊梁骨么!你靠女人也就罷了居然還讓女人爬到你頭上,我看你這腦子里全是狗屎!”
“娘……”董禮全然沒想到皮氏會罵得這般難聽,他竟是紅了眼眶,也不知是傷心,還是憤怒。
“啪!”重重的巴掌聲在院子里突兀的響起,皮氏的手還抬著,掌心卻是紅了一片,她橫眉豎目的格外的憤怒,“別叫我娘,我可沒有你這樣的窩囊兒子!”
董禮捂著自己的右臉,瞪大的眼睛里滿滿的不敢置信!皮氏居然扇了他一巴掌!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董禮震驚的同時,心底卻是一片悲涼。
以前皮氏也沒少打他,對他拳打腳踢是常有的事情,可皮氏要面子都是關(guān)起門來折騰他,在外人面前之時做出一副對他愛答不理的樣子。這是第一次,皮氏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打他!這一巴掌雖是扇在他臉上,可他覺得自己的心也被狠狠的扇了一巴掌,還帶著利爪,一時間鮮血淋漓。
門外的李繡聽到動靜立馬跑了進來,她將董禮的手拽下來,入眼便是一片紅腫,五個手指印清晰可見。見丈夫如此慘樣,李繡的心同時也被揪起來,她顫抖著聲音質(zhì)問皮氏:“娘,夫君究竟是不是您兒子,為什么你要對他如此兇狠?”
皮氏狠狠的啐了一口:“怎么,老娘十月懷胎生下來的還打不得?李繡別以為分家了,我就治不了你!小賤蹄子!快說,跟花卿顏定的契是不是你的主意!你這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家伙,當(dāng)初就不該同意讓董禮娶你進門!”
“既然如此,那娘你打死我們好了!我們一家三口,你都打死好了!”
李繡拽過董晴晴摟進懷里。這小丫頭像是嚇壞了,那好不容易揚起的笑容又消失不見了,表情木木的,但眼神里全是驚恐。花卿顏甚至還察覺到她在發(fā)抖,小臉慘白一片。
花卿顏看著依舊在罵罵咧咧的皮氏,還有董禮那三個事不關(guān)己般高高掛起的兄弟,緊蹙起眉頭,這董家,視乎比那老花家更加的冷漠,更加的不可理喻。
“夠了!”周里正無比威嚴的聲音響起,他走出來站到花卿顏身邊,黑沉著臉,目光銳利且冰冷的看著皮氏,“鬧過沒有!這里可不是你們董家,要鬧回你們自己家鬧去!”
“里正!”皮氏驚得瞪大眼,她是真沒想到周里正在花卿顏的屋子里,之前聽花卿顏問里正私闖民宅的事情,也以為花卿顏只是在詐她,全然沒想到周里正真的在!周里正那冰冷如刀子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讓她不由的打了個寒顫。
“里正,我,我這不就是想上花卿顏家吃一頓飯么,想著她搬來這邊也沒人幫著暖屋子,我這不是好心么,畢竟都是一個村子里的人!”皮氏嘿嘿一笑,似乎想將事情圓過去,可周里正哪能如他的愿。
周里正直接道:“我不管你找什么借口,總之,你現(xiàn)在立刻離開這院子!不然的話,我直接叫人把你們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