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耀宗他們拿了樓雪鳶的遺物,沒作停留就出了老花家,留下老花家那群人咬牙暗恨。
“那么多東西,你怎么不早拿出來!”溫氏一把拽住溫氏,那兇狠的模樣像是要把她吞吃入腹。
溫氏儼然已經(jīng)不怕他了,更何況她現(xiàn)在自認為有花耀宗罩著。她都那么干脆的把東西拿出來了,看在這份上花耀宗都應(yīng)該對自己客氣一點。“早拿出來?早拿出來做什么?全給你那敗家的兒子么?這么多年咱們家在他身上花的錢還少么?咱們?yōu)樗冻隽四敲炊?,你看看他都干了什么!難不成這些東西我還要拿出來給他糟蹋么!”說著溫氏又不屑一笑,儼然是已經(jīng)不把整個老花家看在眼里了。
花齊被氣得夠嗆,但東西已經(jīng)給出去了,又有什么辦法呢,總不能追上去把東西要回來再揍溫氏一頓,可無論是前者還是后者都是不可能的!
被花耀宗他們這樣一攪和,老花家這分家又差點不歡而散。不過花齊今日受了太多的氣,也是看透了某些人。以前不愿意分家,如今倒是有些迫不及待了。也沒再讓花善民說多余的話,就連他的反對也一概不聽,直接將那分家的事情定了下來。
按照之前說好的,花青竹一共寫了五份契約,最后還添上了一句,他們老兩口雖跟花盼盼過,但其他的兩房人,每年還需給他們五兩銀子的贍養(yǎng)費!
不肯給的?那好,什么都拿不到,凈身出戶!
花善民自然是不肯凈身出戶的,什么都不拿那肯定不是和王春花的作風(fēng),所以萬般無奈之下只能在契約上蓋了手印。
一式五份的契約,老花家的人包括花齊兩口子在內(nèi)每房一份,最后那一份交給了花家的族長,讓他們見證和代為保管。
拿到契約之后,花善民和花盼盼都是行動派,立馬是跑了出去巴拉自己分到的東西,那些農(nóng)具什么的都是分成了三份的,務(wù)必把屬于自己的那份搬到屬于自己的地盤,可是積極。倉庫里的糧食也分了,兩家搬的時候可是可以留了一個人守在倉庫門口,就怕對方多搬了,那架勢就跟防賊一樣。
大房的頂梁柱花繼祖不在,搬東西的就成了花納海和花澤川兄弟兩,不過后者自詡是個讀書人哪里肯干這樣如同潑婦難民一樣的活兒,所以都讓花納海干了。
看著這一切花齊重重的嘆了口氣,瞧著竟是又蒼老了幾分。
他這一輩子,前半生辛苦,后半生卻是過得好些,本以為會更好,卻是沒想到竟是落到這副田地。想來這段從去年開始,就沒有一件事情是順利的。就連本來已經(jīng)的塵埃落定花繼祖的官身都被剝奪了。夜深人靜的時候,花齊總在想,會不會是有人在被背后扯他們家的后腿?不然明明都已經(jīng)封了官又怎么會橫生枝節(jié)呢!聽說有很多是做官十幾年的,都被查了出來,顯然是有人有心在查!
到底是誰在跟他們家過不去呢?
花齊的腦海里閃過一個人的身影。
花卿顏!
沒錯!就是她!自從花卿顏來了靠山村之后,惹出了許許多多的事情,只要是跟他們老花家扯上關(guān)系的,那絕對是無比的膈應(yīng)人!這一切就像是一場精心策劃的報復(fù),是花卿顏對他們家那段時間算計她的報復(fù)!
對了,花耀宗回來了!
花齊一怔,想著花耀宗今日的態(tài)度,還有那被要回去的樓雪鳶的遺物!
樓雪鳶!
花齊瞪大了眼,莫名覺得一陣恐慌。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是打了個哆嗦,慌張的偏頭正巧看到溫氏走過來。
“你說,那花耀宗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然怎么會回來第一次上門就找我們要樓雪鳶的遺物?”
“他知道什么?”溫氏歪著頭看他,明知故問。
“就是當(dāng)年樓雪鳶……”花齊話說到一半又若有察覺的閉上了嘴,看向溫氏的眸子帶著一絲懷疑,“我問你,你最近都在想什么?”
自從花卿顏漸漸的得勢之后,溫氏也就越發(fā)的沉默了,之前還鬧上幾回,但后來卻是越發(fā)的沉默,家里發(fā)生的任何事情都不管,家中出舉人秀才的時候也沒見她高興,一家人搬去清豐縣也是默不作聲的跟著,就連在清豐縣過日子的時候,這人也沒攬下后院的管理大權(quán)。甚至對分家都沒有任何異意。
花齊總覺得,溫氏表現(xiàn)得就像是個旁觀者,看著他們這一家子人瞎折騰,然后默不作聲的嘲笑著。
“想什么?”溫氏低頭一笑,“當(dāng)然是在想怎么不讓你好過!”
“你什么意思!”花齊儼然沒想到溫氏會這么,錯愕中更是憤怒,“這么多年,難道我對你還不好?你居然存著這么惡毒的心思!這日子是不是不想過了,不想過早點給我滾出老花家!”
溫氏現(xiàn)在巴不得和老花家斷了掛關(guān)系呢,對花齊的威脅一點都不放在心上。她冷哼一聲:“難道當(dāng)年的樓雪鳶對你不好么?”
花齊臉色驟變,被問得啞口無言。
溫氏笑了笑,施施然離開,留下花齊肚子在那邊驚疑不定。
那邊花耀宗父子三人抱著東西慢悠悠的回了家,一路無話?;ㄇ漕佇⌒囊硪淼钠沉似郴ㄒ诘谋砬?,見他的神色淡然,沒有隱忍怒氣什么的,心里也是松了口氣。
“別看我,我心情好著呢?!被ㄒ谕蝗坏?。
“少了不少東西吧,你不生氣?”花卿顏問。
花耀宗垂頭看了眼手中的包袱,“這是能預(yù)料到的,花齊這種人,就對不會把東西留著的,必定要花掉一些。還剩這么多已經(jīng)在我的意料之外了。”
花卿顏兄妹兩對視一眼,心里舒了口氣。自從得知花齊對樓雪鳶做過的一切后,兄妹倆一直都有些擔(dān)心,畢竟對于花耀宗而言,花齊曾經(jīng)是他的爹,雖沒有生恩,但也有養(yǎng)恩。他們怕花耀宗會鉆牛角尖,一時間想不開。
他們兄妹倆對花齊沒有好感,只有仇怨,對付花齊對付老花家是必然的,但如果花耀宗從中插一手阻止他們的話,他們著實是有些難辦?,F(xiàn)在可好了,以花耀宗今日的做法來看,顯然是跟老花家和花齊撕破了臉,不然的話也不會這么強硬的要樓雪鳶的遺物。
回了家三人便進了書房,把東西攤在書案上,花耀宗小心翼翼的挑揀出幾件道,“這些都是娘戴過的,我還記得。沒想到溫氏倒是保存得挺完好。”花耀宗嘆了口氣,“不過娘最喜歡那只簪子不見了。”
在花耀宗的記憶里,樓雪鳶的容貌清晰可見,花耀宗也清楚的記得那支簪子。簪子是玉質(zhì)的,是很也別的紅玉,簪頭雕著一直飛鳶,栩栩如生?;ㄒ谟浀?,樓雪鳶經(jīng)常一個人坐在院子里發(fā)呆,手中正揣著那支玉簪。
那時候花耀宗還小,還是個調(diào)皮孩子,不過也關(guān)心自己娘親。瞧著樓雪鳶暗自傷神的模樣自然要去問問,沒問別的,就樓雪鳶這簪子是不是他爹送的。這爹自然是花齊。
不過樓雪鳶搖搖頭不說話,神色間更是陰郁了。
不過那支簪子樓雪鳶戴得少,就連頭面樓雪鳶也很少帶。跟著花齊一路來了靠山村路上用掉了不少。到了靠山村之后為了讓他們過上更好的生活,樓雪鳶又讓花齊去當(dāng)了些。這花齊現(xiàn)在住的房子就是用樓雪鳶的頭面換來的。
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那支玉簪怕是對樓雪鳶非常的重要,這其中的紀念意義怕是非凡。
“那溫氏不是說,還有一些在花繼祖手里?咱們?nèi)フ夷窃阋??”花卿顏提議道。
花卿顏想想袁茹的為人,覺得從她手里要東西不太可能,“不過我覺得想從袁茹手里要出東西來,可能性不太大。”
袁茹是秀才閨女,家中也算殷實,但這么多年要過活,還要供兩個人念書,怕東西到她手里之后也會被換成銀兩。
“不用了?!被ㄒ谡f,“那支簪子就算在她手里,她也絕對不會說實話的,畢竟那東西價值連城。我們再想辦法?!?
花耀宗居然都已經(jīng)這么說了,那他們也就作罷了。樓雪鳶的東西想必花耀宗都不會讓它留在仇人的手里?;ㄒ诎褨|西收拾了下,把頭面全都給了花卿顏,讓她收好,喜歡就拿出戴,還說她奶奶是不會介意的。
而那些擺件就被花耀宗擺在了他院子的書房,那匹玉馬更是清理得干干凈凈的放在書案上,他自己時時刻刻都能看到。
吃過午飯之后,花耀宗找余佳敏買了些香燭紙錢回來,一個人去了后山。這么多年他還記得樓雪鳶被葬的地方。當(dāng)年花齊不允許樓雪鳶葬進祖墳,那懸崖邊的位置還是他親自挑選的。
花耀宗上了墳山,熟門熟路的找到那座孤墳。因為清明的時候花卿顏他們才來打理過,所以墳頭的草還未長起來,墓碑前還有香燭燒完留下的印記?;ㄒ谛α诵Π炎约簬淼南銧T點燃,跪在墳頭燒了些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