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說,他真的是陵國最有勢力的四皇子蕭洛瑄?
蕭洛瑄,母親是一介宮奴,卻在偶然得皇帝寵幸,生下了四皇子蕭洛瑄。蕭洛瑄雖身份低微,但在八歲時便嶄露鋒芒,成為歷朝歷代以來第一個雖無顯貴母妃卻深受帝王寵愛的庶出皇子。據說蕭洛瑄生性霸道且自負,相貌俊逸不凡,文韜武略無所不通。陰謀權術于他不過是掌指之間的玩物,如若不然,他怎么會從一無所有的弱勢皇子搖身變為陵國儲君的的最有力人選?
年齡與我相仿的他,手段卻遠非我所能比。
無緣無故,他為何會屢次出現在我面前,我自問并無什么地方是值得別人在意的。
不過,并不是真的全無頭緒。
他首次出現不到一個月,珩遇刺,再次出現,伏王叛亂。
足可見,他與這諸多事故脫不了關系。甚至,他可能是伏王叛亂的一大助力,但在最后他卻棄伏王于不顧,將伏王的部署都告知于我。
“四皇子殿下。陵國清閑強大得可以讓殿下四處游玩嗎?殿下自負的認為蘇府任君來去嗎?或者殿下認為本國君臣上下會任由殿下出入本國嗎?另外,外臣雖非皇親國戚非只手遮天,但也絕不會任殿下口出狂言。希望殿下還是顧好國家內事,早日歸國才好,莫要在敵國徘徊了。”
我頗為認真嚴肅的說道。
他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這是一個適合當王者的男人,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就此而言,珩還須諸多學習。
“你喜歡慕珩。”肯定的語氣。
心中一驚,他竟看事如此透徹,抑或是我的態度過于明顯?
內心波濤已起,臉上卻是平靜無波,“那又如何?”
他平靜的陳述事實,“你和他是不可能的。”
我微微哂笑:“殿下的意思是外臣與殿下即是可能的么?”
聞言他盯著我的目光更加灼熱,以無比霸道的語氣近乎宣告道:“我想要的東西從未得不到。”
“人總是要遇到挫折才會成長。”
“挫折么?是我折挫折還是挫折折我尚且未定呢!”他冷笑道,“罷了,看在蘇大人強撐病體與我周旋的份上,在下先行告辭。總有一天,”他一頓,重復道:“總有一天!”
“殿下一路好走。切莫忘記,永遠不會有那么一天!”
在眼前空無一人之后,一直強忍著的不適終于釋放出來,喉間的輕癢讓我嗆咳出聲,一發便不可收拾,劇烈的咳嗽聲在寂靜無聲的屋內,更顯悲涼。
潔白的錦緞突然染上一抹殷紅。我抑住不適,望著那刺目的紅斑呆怔出神。唇邊漸漸染上一抹苦笑。
……爹……啊,這便是您丟下孩兒的理由么?
蕭洛瑄的話,再正確不過。
我和珩,是不可能的,我和任何人,都是不可能的。
自病倒那日開始,我就該知道的。
頭漸漸發昏,方才緊繃的神經像是繃緊的弦,突然斷裂,黑暗,埋葬了我的世界。
再次醒來,身邊是小我四歲的眼角眉梢俱是擔心的胞妹蘇憐卿。
“哥,你總算醒了。”她略為哽咽,眸中氤氳一片,“塵旸不在,連一個照顧哥的人都沒有,若非我送藥進來,就一直沒人發現哥昏迷病情加重了。”
輕輕笑了,輕柔的用指腹拭去她的淚水,“哥沒事的,過幾日就好了。阿憐不要擔心。”
她俯下身擁住我,聲線哽咽且顫抖:“哥,你一定不能有事,阿憐只有哥一個親人了。哥不在,阿憐會死的,阿憐不要哥有事。”
阿憐……
輕拍了拍她的肩背,我輕聲安慰:“阿憐,哥沒事的,哥好好的在這里,哥不會有事的。”
“嗯。”她重重點了點頭,把我擁得更緊。
我反抱住她,無奈的嘆氣。
阿憐一向都是獨立自主的,若不是我此次讓她太過擔心,她斷不會表現的如此失措,就如那年,爹娘相繼去世后年僅八歲的她抱著我哭一般。
我的離去會讓阿憐傷心,真的是時候考慮她的婚事了。
我要阿憐永遠如對外般堅強獨立,不依賴別人。
依賴別人只會讓自己在沒有那人的生活中軟弱傷心,那不是蘇家人該有的樣子。
第二天,阿憐竟然帶來了珩的手諭。稱我可安心養病,在此期間無需上朝,以免小病不理終成大疾,讓國家白白失了棟梁之材。
滿字滿句都是國家為緣由,連兄弟間的擔心關懷都無。那日我究竟做了什么讓讓他如此著惱。
我不明白,正因為不明白,所以才更迷惑。
罷了,本不想與他牽絆太多,如此一來,全為了他好。
我在床上躺了五天,也差不多睡了五天,病情好似加重不少。但是,在第六天,我的病卻奇跡般的好了,身強體壯,全無昔日病重之態。
盡管阿憐對這件事十分不解,她仍破涕為笑,開心于我的平安無事。
然后,是久違了的朝堂日子。
“塵旸,關于那個人的調查由進展了嗎?若沒有,就不用調查了。”穿好朝服后,對正在為我整理衣襟的塵旸吩咐道。
“是,少爺。”他應道,“不過已經有進展了。”
“說。”
“兩個月前,陵國六皇子蕭泠瑄無故離開王府,不知所蹤。三天后,四皇子蕭洛瑄秘密離開陵國來到本國找尋六皇子,也在同時和伏王見面。接著就發生了皇上遇刺一事。幾天前,蕭洛瑄離開本國,并且找到了消失了兩個月的蕭泠瑄。”
“這就夠了。把派去跟蹤他的人都收回來,不要再理會他了。”說著,我出了房間。卻看見了跪在庭院中央的青璇。
心中大感詫異,一定出什么事了,不然青璇不會不經我的同意就出現在府里。如此一想,不由沉聲問道:“青璇,怎么回事?”
“啟稟公子,青璇不力,由塵護法派去跟蹤陵國四皇子的青部十二人全軍覆沒,只負責此事的屬下一人僥幸逃脫。但憑公子懲罰,屬下萬死難辭其咎。”青璇的頭低垂著,聲音因為訴說的是同伴的死亡以及自己的過責而含滿沉痛。
尚未來得及反應,院外有一人跑入,道:“老爺,是時間上朝了。”
我深深呼吸,收起心中的怒氣和傷痛,道:“青璇,仔細妥當安葬好逝去的兄弟的遺體,待我下朝后,再來向我稟報詳細情形,我要知道失誤的原因。塵旸,你和青璇一起去。”
“是,少爺(公子)。”
我帶著心中難以抑制的沉痛踏上了朝堂。
珩依然躲著我的視線,用君王對臣子的極度客套的語氣簡單的關懷幾句后,嚴肅地話語像一把利刃刺進我的胸膛:“蘇愛卿一人獨單兩職,一定是太過勞累才會病倒,朕認為近衛軍統領一職不如讓陳愛卿為蘇愛卿分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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