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這個人, 是他曾經異常熟悉的,埋藏在記憶中的、害死了他的養父同時也害得他失去了原本能力的罪魁禍首。
該說是世界真小,還是說些其他什麼。簡直……刻意到就像是被設計好了的。
即使是認識, 棱墨也不敢放鬆警惕, 危險感還在, 說不定就在這個人的身後。他也已經見過不少因爲放鬆警惕而被做掉的人了。
“匝羽。”
“是我。”
棱墨和匝羽兩人同時出聲, 隨即又保持了沉默。一旁的流火歪頭, 上下打量著兩人。
爾後,沒有等到這兩個人多說什麼,這個人工智能面容冷酷的看向了匝羽的身後, 眼中的數據流瘋狂的閃爍著。七月的動作一頓,之後更加大力的進行了攻擊, 給那座門增添或許是無謂的攻擊。棱墨也是猛然擡頭看向匝羽的背後, 眼中警惕之色更甚。
“吼……”從他們的來路的黑暗中, 崢嶸的生物出現了。
彷彿是融於黑暗中,綠色的眼眸閃著兇光的不明生命體。
這個生命體大概是屬於變異獸的存在。外表就如同變異蜥蜴、變異豹、變異狼以及變異蛇的集合體, 顯得可怖而具有壓迫力。
不明變異生物體的目光直直的看向了四人,微微張開的嘴中寒芒閃爍的一口尖牙給人造成了很大的震撼力,涎水從它的嘴角滴落下來,在地上灼燒出一個個的小白泡。它的肚子稍微有點內凹,看上去並不是很飽。然而它流口水歸流口水, 還是在注意著這邊四人的狀況, 思慮著自個能不能順利的捕食了幾人, 並沒有失去理智。
棱墨的心漸漸的沉了下去。說老實話, 這種飽不飽、餓不餓狀態下的生物是最不好對付的。
它們不會因爲飢餓失去往日的冷靜自持, 冒失的進行攻擊,也不會因爲飽食而捉弄獵物卻並不殺死吃掉。也就是說, 這樣的生物一旦攻擊,那麼就是最爲糟糕的狀態——一擊必殺。
他們未必會被一擊必殺,但是不得不防。
在這個地方,如果鬧大了,指不定會出什麼事情來。更何況那危機感並不是作假的。這個怪物是一個威脅。
那麼,他們所面臨的另外一個問題就是……
匝羽,是哪一邊的?
失去聯繫的時間太長,誰也不知道對方現在是一種怎麼樣的狀態。
棱墨對於匝羽的治癒能力印象很深,如果這個傢伙是幫助對面那個不知名的變異獸的話……在那之前就要殺了他!
這麼一想,棱墨看著匝羽的眼神也冷淡起來,還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意。
和七月以及流火的目的一致,棱墨想要儘快的逃離這個地方。對於現在的邇維他根本就放心不下。如果可以的話,棱墨想要儘快的回到自己養子的身邊去。心頭的焦慮幾乎已經達到完全沒有辦法忽視的地步了。
“……”匝羽的喉結上下滾動,他直視著棱墨的眼睛、苦笑著擡起雙手,卻是頭也不敢回。
灼熱而又叫人坐立不安的腥臭氣息已經到了目的不明、莫名其妙出現於此的匝羽的身後。這個面容崢嶸的生物如同豆子般的鼻子湊到了他的後腰處,聞了聞後卻並沒有進行攻擊,反而是轉開了頭,視線在剩下的三人之中逡巡。
氣氛膠著著,七月轉身想要攻擊,卻被流火的一個手勢制止,讓他繼續向阻擋著各位的大門輸送著雷電的力量。而人工智能和棱墨與這隻生物對峙。
渾濁的綠色豎形瞳孔略過了匝羽,掃過了人工智能和落雷者,看向了棱墨。被這雙眼睛注視著的感覺絕對不會好。毛骨悚然之時,就連操作身體行動都顯得有些困難。
“吼——”綠瞳的變異獸沒有立刻進行攻擊,它低吼一聲,壓低了上半身。是一副隨時可以進行攻擊的姿態,卻感覺不到太大的敵意,它彷彿是威脅一般的低聲叫喚,“咕吼——”
“……”這個東西,是想說什麼嗎?棱墨在這個時候不禁思考起了這個問題。或許是面對這些問題的時候太多,已經司空見慣了,棱墨的頭腦也就越發的冷靜,在保持著警惕和隨時可以反擊的姿態同時思考起了別的問題——比如這兩聲低吼表達的意義。
“棱墨,它想要你們回去。”舉著雙手,苦笑著的匝羽看著對面的青年,他已經看過了太多大的東西、不再生機勃勃充滿活力的眼珠倒映著棱墨的臉,做著這樣的口型。明明才三十多歲,卻頹廢得像個行將就木的死屍,就連見到棱墨之初眼中閃過的一絲光亮也消失了。
棱墨看到了。可是他不可能對於這句話做出肯定的迴應。他要離開這個地方——即使他並不清楚這兒到底是哪、他爲何會和那邊的兩個傢伙一起被關在這裡。
說起來,他們一路上都沒有遇到任何阻攔的生物,是因爲這個攔路虎會在這個地方出現吧。至於是原本便守在這裡,還是後知後覺的察覺到了他們的行動而趕來的呢?不知道。
既然這隻生物還可以進行交流,那麼,說不定會有不用戰鬥就能解決的情況。
棱墨眼角的餘光掃過站在一旁的流火,人工智能粉色的眸子正好也朝著他看了過來,那眼中是全然的委託和信任。
儘管天真,棱墨還是打算試一試:“匝羽,你,翻譯。”
臉上已經沾染了些許歲月痕跡的男人無聲的點了點頭。和那個怪物前後出現並且還能夠理解其意思,所以棱墨相信他應該不會作假。
穩了穩神,棱墨試探性的問道:“如果我們一定要離開,不回去,你要怎麼做?”
那個玩意像是聽懂了他的話,從那巨大得就像嬰兒拳頭般大小的豎形野獸瞳孔的眼中可以看得出它有些慍怒,就像蛇一樣的尾巴不安分的在地面上掃來掃去:“吼咕——吼——吼!”
“它說要你們別想些有的沒的,你們絕對不可能離開。”帶著幾絲無奈的語氣,匝羽倒是把那隻變異怪物的威脅語氣削弱了不少。
“吼——嚎、吼!吼!”涎水從它的嘴角滴落,在地面上腐蝕出一個個小小的坑洞。
“如果你們執意要離開,它就毫無顧忌的吃掉你們。”傳達著變異怪物意思的匝羽末了還加上一句不知道是自己還是它原本就想說的話,“如果你們留在這裡的話將會得到善待,之前對你們的束縛實際上只是無奈之舉。我就是來治療你們的……”
“是嗎……?”聽上去略有些遲疑,拉長了音調。
從對方的態度來看,只怕是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直接將手按在了門上使用雷電轟擊這完全看不到任何損傷或者鬆動的門,七月的臉色已經發白。流火不知道如何,棱墨卻是暗自繃緊了身體,他抿了抿下脣:“我可以問一下麼?爲什麼一定要我們留在這裡?”
棱墨其實對於這個將他們抓來關住,最後還不能離開的理由一點興趣都沒有。不過這段對話不能就這麼結束,他在拖延時間。哪怕只有一點也好。
他們所處的這個地方,通過一些門之後也能夠看出來大抵是屬於地底了,被關在門內打鬥的話情況毫無疑問的十分不利。就算是贏了,到時候就連離開的力氣有沒有都是兩說。若是可以的話,儘量的祛除背後的這個阻礙,就算打不贏也能有跑的餘地。
“吼!唔吼吼吼!”變異的怪物那張完全看不出表情的臉上鱗片虛虛的張開,一雙慘綠色的大眼睛珠子明顯的可以看得出來幾分不耐之意,那聲音裡甚至帶上了些許敵意,“吼——”
“它說它不管,反正你們就得呆在這裡,不準走。這是主人的命令。”匝羽有些遲疑,吞吞吐吐的,“它還說,你們別磨磨唧唧的,趕緊的和它一起回去。不然它不介意將你們當點心給吞了。主人沒說必須要保證你們活著……”
“主人?”棱墨捕捉到了這個關鍵詞。
“——吼!”沒等棱墨再說什麼,這隻給他們帶來極大危險感的生物終於忍不住,朝著棱墨撲了過來。
七月就在棱墨的身後。如果躲開受到攻擊的就是這名依照著流火所說的話在盡心盡力的試圖弄掉這扇門大的他,所以棱墨原本打算就地一滾躲開攻擊的動作生生的一頓,下意識的擡起左臂擋在身前,另一隻手上組裝而成的手.槍斜指、槍.口對著變異獸的身體,水色的子彈射擊而去。
能力壓縮而成具有極強穿透力的子彈只在它的鱗片上激起一陣火花。跳起來的獸類露出了柔軟的肚腹,然而等到棱墨再次反應過來將要扣動扳機的時候它已經到了棱墨的身前。
思維很快的反應過來,但是人工智能的身體沒能跟得上思考的速度,等到流火做出動作的時候水色的子彈已經被攔路變異獸的鱗片彈開,棱墨的雙肩也已經被它那尖銳閃爍著寒光的利爪勾住劃過,一時之間鮮血四濺。
棱墨悶哼一聲,冷著一張臉提起膝蓋狠狠的撞向這玩意的腹部,同時垂下的手臂手中的槍口擡起,自上而下的、子彈穿膛而出。而流火也已經閃現在了它的身後,夾雜著萬鈞之力的拳頭狠狠的砸下。
“嚎——”它豎形瞳孔擴散開來,整個大大的眼球幾乎被瞳孔佔據,顯得十分的可怖。
一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戰鬥在狹小的地界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