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寶殿。
朱棣嘬著牙花子。
衆(zhòng)位大臣一個個眉頭緊皺長吁短嘆。
朱棣問:“照線人所報,他們的策略,乃是用小商戶給大商戶壓力,大商戶給小商戶動力,到最後兩種力將大家的錢壓榨出來。這到底是兩種什麼力?如此玄而又玄?”
衆(zhòng)臣賠笑說:“臣等沒學(xué)過力學(xué),不知道?!?
朱棣:“原來叫做力學(xué),這是個什麼鬼?我儒家不是包羅萬象了嗎?這力學(xué)怎麼冒出來的?”
“陛下不必在意,想來是蠻夷的學(xué)問,我儒家研究問題乃是由大到小,那些力學(xué)卻是由小到大,可笑的很?!?
朱棣:“蠻夷之輩,自然洋相百出,不用管他,由他自生自滅好了。”
“陛下說得甚是,我儒家研究問題,都是著眼宏觀,越來越大,這些蠻夷之輩,卻是追求細務(wù),越來越小,自甘墮落,境界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朱棣:“雖然如此,也不可笑話人家,我大明乃禮儀之邦,與人爲善,不可恃強凌弱?!?
“臣等受教。陛下慈悲之心,惠及禽獸,惜乎蠻夷之輩,未必能解風(fēng)情,所謂俏媚眼做給瞎子看,實在有負陛下美意?!?
朱棣:“日月經(jīng)天,江河行地,萬物所由生,百草因之長,又何嘗要報答,便要報答,又從何報答而起?些些小事,衆(zhòng)卿不必在意,錙銖必較,終究小家子氣,我大明富有四海,仁者無敵?!?
“陛下仁甚。”
朱棣:“生而不有,爲而不恃,長而不宰,是爲玄德?!?
衆(zhòng)臣賀曰:“陛下玄德甚玄,甚至玄於劉備?!?
朱棣點頭微笑不已。
便在這時。
線人來報:“陛下,範海軍司令?!?
話還沒說完,朱棣打?。骸耙葬崛匀环Q呼忠武侯,這個司令狼嫌的,朕聽著彆扭,他自己喜歡叫自己叫好了。”
線人賠笑說:“是,忠武侯的那個秦姑娘拿了一面銅鑼,站在高臺上給大家講經(jīng)?!?
此話出口,衆(zhòng)臣“嗡”的一聲。
戶部尚書夏原吉說:“陛下,挺漂亮一個女孩子在大街上拋頭露面也就罷了,再站到臺子上去,還拿著銅鑼,耍猴兒一樣,成何體統(tǒng)?要不叫她下來吧?”
朱棣長嘆一聲:“隨她去吧,畢竟幾百萬兩銀子呢,要不叫那姑娘下來,你去敲鑼敲來?”
夏元吉語塞:“臣,還是免了吧。”
又有線人來報:“報陛下,那秦姑娘要陛下爲商戶題字,說是金字招牌?!?
衆(zhòng)臣皆曰:“這還了得,陛下豈能爲市井小民做這等事?”
朱棣呲牙咧嘴:“如有必要,朕題題就是?!?
衆(zhòng)臣皆曰:“不可不可。”
線人說:“不過秦姑娘又自己說了,陛下沒那麼多時間。”
朱棣擦把汗:“朕算逃過一劫?!?
又有線人來報:“那秦姑娘說是南京的大商戶都在易仙樓裡面了,其實九成半都是忠武侯派人裝扮的。”
朱棣:“這是爲什麼?”
線人說:“回陛下,忠武侯和鄭大人悄悄說,這是賣東西用的托兒,用來造成銷售火爆假象的。”
衆(zhòng)臣騷動:“奸商,奸商?!?
朱棣:“安靜,安靜,銀子,銀子。”
衆(zhòng)臣安靜。
又有線人來報:“陛下,大街上的人一起擠進易仙樓大門了,還把一扇門擠壞了?!?
朱棣:“都進去了?能不能著得開?”
線人說:“不能,窗臺上都坐滿了人,窗戶扇都擠壞了,有個慣偷把一個窗戶扇抗到自己家去了,正在半路上呢,要不要派人去抓住他?”
朱棣:“還是免了吧,別影響忠武侯流程,萬一這是他們自己做的廣告策略呢?!?
又有線人來報:“陛下,忠武侯在拍賣臺上做了個寶船模型,和寶船一樣,但是小了好多,上面花花綠綠的,全是廣告,還明碼標價?!?
朱棣:“都有什麼廣告?”
線人:“回陛下,有迪斯尼的,有王老吉的,有東來順的,有難來順的,還有中發(fā)白的,最矚目的是忠武侯自己的?!?
朱棣:“奧?忠武侯自己的,是什麼?”
線人:“是宣武殿大學(xué)士一等忠武侯聯(lián)合國海軍司令範小見到此一遊,用了整整一面船帆?!?
衆(zhòng)臣嗡聲四起:“這這,這有失國體,趕緊讓他撤了。”
朱棣抹把汗:“衆(zhòng)卿再忍忍,銀子銀子?!?
線人來報:“報陛下,成交了第一筆,一千兩銀子的?!?
朱棣大喜,問:“真的?哪個公司的?”
線人:“西班牙逗牛有限公司?!?
朱棣:“這什麼公司?這麼厲害,衆(zhòng)位愛卿,你們可聽過嗎?”
衆(zhòng)臣一起搖頭。
朱棣大喜:“什麼牛無所謂,想怎麼逗就怎麼逗,朕聽說逗牛的時候其實什麼顏色的旗無所謂?!?
衆(zhòng)臣:“那什麼有所謂?”
朱棣:“關(guān)鍵是鬥牛士的動作讓牛看了生氣,就那動作,拿把草都把牛氣壞了?!?
衆(zhòng)臣恍然:“陛下聖明。”
朱棣得意曰:“衆(zhòng)愛卿知道爲什麼用牛而不是用狗嗎?”
衆(zhòng)臣皆曰:“臣等魯鈍,請陛下開導(dǎo)?!?
朱棣笑曰:“關(guān)鍵這牛實在,用什麼逗它就頂什麼,要是換隻狗的話,恐怕會去咬腳脖子。”
衆(zhòng)臣拜服:“陛下聖明,汪確實比較二?!?
朱棣滿面笑容:“這是殺出來的一匹黑馬,而且是第一個,具有劃時代的意義,朕需要給獎勵,這樣吧,把朕用的這個茶壺賞賜給他,雖然沒蓋兒了,但是可以說是御用的,想來他也不知道,還以爲御用的都這樣呢?!?
線人:“陛下聖明,不過陛下先別高興,這個公司是假的,是忠武侯找的託拍下來的?!?
朱棣登時臉色一暗。
線人安慰說:“陛下別難過,既然有第一個了,肯定就有第二個?!?
朱棣又浮上笑容:“不錯不錯,忠武侯畢竟還是有兩把刷子。”
又有線人來報:“報陛下,又成交了一筆大單,這次是五千兩銀子的?!?
朱棣大喜站起來:“托兒果然發(fā)揮作用了。”
線人:“是發(fā)揮作用了,是托兒買的。”
朱棣:“……”
又一線人飛奔來報:“陛下,又成交一筆,這次沒那麼多,是三千兩?!?
朱棣木然不動表情僵化:“又是託是不是?”
線人:“陛下聖明?!?
朱棣:“沒什麼聖明的,再探。”
“報陛下,七千兩。”
“是托兒?!?
“陛下聖明?!?
“再探?!?
“報陛下,五百兩?!?
“托兒。”
“陛下聖明?!?
“探。”
……
良久。
有線人一溜煙小跑來報,滿臉喜色:“好消息好消息!第一筆廣告位,成交了!這次不是托兒?!?
衆(zhòng)臣嗡的一聲。
朱棣站起來:“成交了?”
線人:“成交了?!?
朱棣:“怎麼成交的,和朕講來。”
線人:“這些託喊到五十兩的時候,有個富商頭上落了只蒼蠅,他舉手拍蒼蠅的時候,秦姑娘落的槌,想來這個蒼蠅也是托兒?!?
衆(zhòng)臣:“……”
朱棣:“那,這富商樂意交銀子嗎?”
線人:“不樂意?!?
朱棣:“那怎麼辦?”
線人:“忠武侯說是拍賣會上講究落槌無悔,既然舉手了,那就得把銀子交上。”
朱棣:“那富商交了沒?”
線人:“那傢伙是個奸商,賠笑說是回家籌措銀子,叫忠武侯等著,想來是要用拖兵之計,想把這事拖黃了?!?
朱棣:“果然奸商,忠武侯怎麼辦?”
線人:“忠武侯笑了,說是隨便,但是已經(jīng)開始計時了,十分鐘後開始計算滯納金,時間隨便拖,據(jù)說過上幾年,這五十兩銀子的滯納金能驢打滾兒到幾百萬兩?!?
衆(zhòng)臣轟然一聲:“幾百萬兩?!”
朱棣又坐下,自言自語說:“這樣也行?這是想錢想瘋了?衆(zhòng)位愛卿,你們說是不是?”
衆(zhòng)臣說:“是!這傢伙是打錢眼裡鑽出來的?怎麼這麼另類?比黃世仁他老媽還狠!”
線人:“不光這個呢?!?
朱棣:“還有什麼?”
線人:“以後還計入信用污點,不允許貸款,也不允許坐飛機,不允許開豪車,不允許穿好衣服,室內(nèi)也不允許有新傢俱?!?
朱棣:“新傢俱也不行?那舊傢俱從哪兒來?”
線人:“說是到淘寶上去買?!?
朱棣面色一沉:“不許插廣告?!?
光祿寺卿關(guān)心的問:“那能不能娶新媳婦兒?”
線人一呆:“這個沒聽說,小人這就去問?!毖粤T起身要走。
朱棣面色一沉:“閒的你!別問這個,朕問你,那富商交銀子了嗎?”
線人:“哭著交了,還交了兩個銅錢的滯納金,不過範侯爺給免了,然後被老婆拎著耳朵拽出去了,說是回去跪一夜搓板,罰吃一個月豬食?!?
朱棣:“不說中午管飯嗎?”
線人:“那富商老婆說待會兒派人來領(lǐng),得雙份兒的才行,還有小禮品砸金蛋一個也不能少?!?
朱棣點點頭:“這樣情況下依然不喪失理智,難怪會發(fā)財,男人娶妻,不可不慎?!?
線人:“陛下聖明?!?
朱棣揮揮手:“好吧好吧,再探?!?
線人飛奔而去。
又一線人來到:“報陛下,好多人委託人去買繩子了。”
朱棣一驚:“爲什麼?大家要在那上吊?這麼多人的話,那真是何其壯觀?”
線人:“不是,是買來繩子將自己手捆在椅子上的,說是免得以後後悔把手給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