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花寶典》編篡進行的不太順利。
永樂大典有一萬冊,保持的古代典籍有八千種,而大明的武功有多少?范小見為首的編委會幾人分析了下,大大小小的門派得有一百多,再加上散布江湖的能人異士,獨門絕學,那也得小千數種。
開始大家以為這些整理出來也得上千冊了,因為好多小的完全可以合并到一冊中,但是大門派的武功秘籍,肯定門類繁多,象少林武當這樣執江湖之牛耳的,一個門派恐怕就得上百種, 應該是上千冊這樣一個數量。這個規模也不小了,做好這個事情,可以為朝廷立上一功。
范小見本以為有皇帝圣旨,那大家還不滿面含笑的把秘方送來,結果大為不然。送來的武功秘籍一個是小門小派的多,還有就是騙子類的多,好多武功已經超脫到玄幻的程度,比鬼谷門的陰符神功還不靠譜,朝廷白發了好多榮譽證書。
發榮譽證書一事,卻是范小見的主意,大明好多用銀子的地方,經常拆西墻補東墻,寅吃卯糧,捉襟見肘,所以不想動用大筆銀子來買,范小見貢獻了這么一個思路,朝廷省了銀子,大家得到榮譽,以后有什么事情犯到朝廷手里,是可以折扣刑期的,算來還是對這些不太安分的江湖人士比較劃算。
但是前去聯絡八大門派的人都碰了一鼻子灰,大家誰也不肯把秘籍拿出來,武林中偷藝是最為忌諱的,現在要想光明正大從人家手里要,大家更不干了。而且大家自認為教化體系比朝廷做的好,用不著操違法亂紀的心。
范小見和邵不畏兩人商議,覺得應該要少林武當來帶這個頭,這樣就有號召力了,可是拿什么來誘惑少林武當,不太好辦,這伙人也不缺銀子,而且宗旨都是清心寡欲的,銀子少了不好使,多了國家財政緊張,拿出來也是肉疼。如果是用榮譽的話,哪得什么樣的榮譽才能打動,還不清楚。
當下兩人商議,由范小見帶著圣旨去趟,代表朝廷親自登門拜訪,算是給對方一個莫大的禮遇,然后相機應變,要大家加入進編委會都可以,其實開始的時候就該辦這個事情,把頭面人物請進組委會,辦個隆重的儀式,大家都有面子了,什么事就都好辦了,也許少林武當等著朝廷登門呢。
正準備動身的時候,來了一伙武林人士,為首的白胡子的老者名叫顧安在,江湖綽號中州劍客賽孟嘗,另外神鞭無敵雷行天,鴛鴦劍公孫大娘,玉面小神龍白云閑,十三太保橫練鐵掌鎮江南耿二彪。
這五人竟然覺悟很高,一起商量好了,決定幫助朝廷促成這個事情,象《永樂大典》一樣,成就一段江湖佳話。
范小見邵不畏大喜,尤其是范小見,有意結交這五人,同時詳細了解武林情況,于是安排五人吃住在易仙樓,一連三天,觥籌交錯,邵不畏有時候也來陪,但是大家聊的都是武林軼事,邵不畏也就很少來了,都是范小見整天陪著。
幾人聊天中,顧安在說起槽幫幫主藍萬里要娶親,說范學士何不前去結納。
范小見一愣,心說讓坐地虎和笑面虎兩人在鎮江打探消息,怎么沒來告訴這個事情。
顧安在微笑低聲說:“藍幫主娶了一個風塵女子,所以不欲張揚此事,老朽也是偶然得知,如果范學士前去賀喜,想來藍幫主會覺得面上有光,肯定會歡迎的。”
范小見笑著說:“原來這樣,要不我從朝廷那幫助要個誥命夫人給新娘子,這樣會不會他更高興?”
顧安在趕緊說:“不可不可,事關朝廷禮儀,以后如果被朝廷知道這種出身,恐怕對范學士大為不利。”
一行七人乘船順長江而下,因為范小見對這個事情不太放心,又拉上了秦婳婳出主意,大家對這范學士不由生出羨慕,心想這當著官,做著買賣,還是鬼谷門少掌門,什么事也不耽誤,這個秦姑娘也是漂亮得不似塵世中人,想來是范學士以后的夫人了,真是好大的福氣。
一路之上,客船商船川流不息,此時陸路交通不便,長江水運,頗為壯觀,近得鎮江,更有許多江湖豪客的船,船上之人看上去雄糾糾氣昂昂。
鎮江位于長江邊上,又有京杭大運河,水路要沖之地,可謂天下無雙。
大船行進間,耿二彪說:“看!前面就是金山寺了。”
只見江心一座小島,綠樹黃墻之中,一座玲瓏寶塔卓然而出,直指藍天,下面層層疊疊,飛檐走壁,這一眾寺廟,立于這大江之中,遠離塵囂,真如天上仙境,海外瀛洲。
顧安在說:“范掌門,我們先去槽幫嗎?”
范小見說:“先去山上易仙樓了解情況吧,這樣有備無患。”
秦婳婳笑著說:“大家先不進去,在外面觀察觀察小見的這兩個師弟開酒樓開得怎么樣了。”
那五人在船上已經知道這坐地虎笑面虎兩個人原來曾是強盜,強盜開酒樓,會不會把人宰了賣,心里也是存著老大的一個好奇,當下大家都決定悄悄偷看。
幾人棄船上岸,鬼鬼祟祟前去,不過身在山中,山在寺中,不知這酒樓卻在何處,大家正在尋找,聽得一聲悠揚的鐘聲,頓覺俗念全消,精神一振,接著聞見一縷香氣。
白云閑笑著說:“這想必就是范掌門的酒樓了。”
公孫大娘笑著說:“酒樓和寺廟開在一起,不知道方丈會不會有意見。”
眾人香氣導引,不久便見到高高半空,懸著一面旗子,上書三個大字,正是解縉的筆體“易仙樓”,不過這易仙樓擠在一眾寺廟之中,怎么看怎么別扭。
雷行天說:“就在那了,我們悄悄前去,看看這里面到底是怎么熱鬧。”
還未到酒樓,這香氣愈發濃郁,耿二彪食指大動,悄聲說:“今天倒要好好吃喝一頓才算過癮。”
聽得里面一個聲音大聲說:“老子便是不服氣,這酒樓里面怎么就不能吃肉,老子吃也吃了,一定是不能吐出來的。”
眾人一驚,悄悄前去,在窗外觀看。
只見大廳之中烏煙瘴氣一伙人,個子最矮的便是坐地虎,正端著一盞酒杯喝酒,旁邊卻豎著一根高出別人兩頭的鐵杖,靠著坐地虎的便是笑面虎,其余便是幾個粗豪的江湖漢子,其中還有一個道士,這幾人有的光著膀子,有的啃著豬蹄,那道士的道冠卻是歪的,其中更有一威猛大漢,滿身帶毛,比大猩猩也少不了幾根,正在和遠遠的一個和尚理論。
幾人對面,盤膝坐著一個和尚,這和尚光頭芒鞋,項掛佛珠,一身白衣一塵不染,面目姣好不輸美女,一雙眼睛溫文平和,正在看那威猛大漢。
只聽那和尚說:“善哉善哉,佛門凈地,妄動葷腥總是不對。”
那威猛大漢說:“老子喝了酒,吃了肉,這便不是佛門凈地,既然不是佛門凈地,再要喝酒吃肉,那便當然不妨。”
那和尚說:“施主殺了一人,便道可以再殺,此言誤矣。”
那威猛大漢說:“老子殺了一個人便是殺,殺了十個也是殺,老子平生,殺人無數,難道因為老子不再殺人,皇帝老兒便不管老子了。”
那和尚說:“善哉善哉,寶剎立寺千年,度人無數,施主殺人之言,不敢與聞。”
那歪戴道冠的道士正啃著一只雞腿,放下雞腿說:“大師你我都是方外之人,原本一家,但是貧道看到大師總是強詞奪理,忍不住要說句公道話,想寶剎雖有千年,但是千年之前,還不是照樣可以喝酒吃肉,你們無端占住這寶地也就罷了,又沒人和你們搶,但是你不讓大家吃飯,總是太也霸道。”
那和尚說:“眾位施主要飲酒吃肉,原也無妨,鎮江之大,任意所為,唯金山寺上,善男信女云集,四面八方,無處不有,眾施主所為,傷天下善人之心。”
道士咬了口雞腿笑著說:“大師乃是大道中人,豈不聞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吃肉既是不吃肉,不吃肉既是吃肉,何況真正高僧大德,五蘊皆空,心中無物,應該見不到肉才是,大師如此執著,想來還是修為不夠,貧道奉勸大師,不如回去好好修煉修煉。”
那和尚說:“善哉善哉,道友強詞奪理,恐怕有違貴教法旨,兩位施主開酒樓之時,明明說的是素齋,豈能言而無信。”
坐地虎打了個嗝,大大咧咧說:“那時候說的素齋,沒錯兒,不過今天好朋友來了,偶爾破例,又有什么不好的,你裝不知道的不就是了,要不你也來一口?”
那和尚說:“善哉善哉,眾位施主并非偶爾,而是常常如此,小僧今日委實不能容忍了。”
那威猛大漢忍不住大怒:“老子在這喝酒,你卻只管呱噪,你不能容忍,老子更不能容忍!”
言罷從腰上“刷”地抽出虬龍鞭,向那和尚底盤掃去,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眼見那和尚動了一下,卻又似沒動,虬龍鞭從和尚身下掃過,“啪啦”一聲,打在和尚坐下的桌子上,看這一鞭,氣勢駭人,這桌子非粉身碎骨不可,卻見這桌子完好無損。
秦婳婳不明所以,范小見說:“好厲害的護體真氣。”
和尚溫顏說:“施主妄動無明,想是心中有愧。”
威猛大漢說:“老子只是肚中饑餓,心中卻是無愧,老子只是有愧鞭子不夠厲害!”
言罷跳起來單鞭急掃,其勢如狂風驟雨,正是他成名絕技八方風雨會中州,只見那和尚在鞭影中身形晃動,仍然盤膝而坐,滿天的鞭影卻不能傷他分毫,而鞭子落到屋內的部件上,卻也毫發無損。
窗外范小見倒吸了一口冷氣,說:“這人是誰?武功比我要高多了。”
雷行天微笑說:“此人大大有名,范少掌門不知道?”
范小見說:“不知道,是誰?”
雷行天說:“正是這金山寺主持不動明王。”
范小見說:“好奇怪的名字。”
秦婳婳說:“此人想必是智慧通玄,大德高僧。”
雷行天說:“正是,此人來歷甚是奇特,出身是當今少林方丈夢一大師的關門弟子。”
范小見說:“難怪武功這么厲害,不過少林寺的和尚怎么到了金山寺做方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