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廣孝離去,范小見拍拍胸脯:“嚇死寶寶了。”
秦婳婳:“又做什么虧心事了?”
范小見:“為什么用‘又’?婳婳你知道吧,和尚師父突然不請自來,還在賀大人的大廳里沉住氣等著我了。”
秦婳婳也是吃了一驚:“他們兩個怎么了?”
范小見一笑:“兩人沒見面,賀大人正好不在。”
秦婳婳也笑了:“真是僥幸的很。”
范小見:“所以機智如本寶寶,趕緊把他老人家請到這來了。”又嘬著牙花子:“雖說了不常在,可是還沒到時候呢,就主動把東西搬過來了,這是逼婚的節奏啊,你說以后這日子可怎么過啊。”
秦婳婳隨手拿起姚廣孝留下的《道余錄》,翻看說:“還怎么過,熬唄。”
范小見笑了:“你這是有感而發。”
秦婳婳將《道余錄》放下,扭頭問:“什么有感而發?”
范小見笑答:“從你和我穿越到這來,陪著我,日子就是一天天熬出來的。”
秦婳婳美目看著范小見:“你倒還有自知之明,并非完全不可救藥。”
機智如范小見又換了個話題:“對了,和尚師父問我,我是不是穿越的?”
秦婳婳也差點蹦起來:“怎么會問你這個問題,他怎么知道穿越?”
范小見瀟灑一笑:“對啊,不過本一等侯豈是吃素的,被輕描淡寫過去了,而且還進行了反問,他說這是蠻夷之語,我不敢深問下去了,別引出鬼來。”
秦婳婳說:“這老和尚說話必有出處,”
范小見:“你說他是不是懷疑我們了?”
秦婳婳搖搖頭:“我看倒是沒有,他還想收我為徒呢。”
范小見立馬否定:“這肯定不行。”
秦婳婳:“為什么?”
范小見笑曰:“你出家了,我怎么辦?”
秦婳婳氣道:“和尚收徒難道就一定要做尼姑?再說和你有什么關系?”
范小見摸摸鼻子,答曰:“也是,這老和尚怪的很,收徒也不按牌理出牌,收了鄭和還要人家做太監,所以收了你也未必就做尼姑,而且朱高熾是他徒弟,朱瞻基也是他徒弟,輩分全亂套了。”
秦婳婳:“什么亂七八糟的,鄭和是做太監之后成為徒弟的,這老和尚一身本事沒人學也是寂寞的很。”
范小見笑曰:“這有什么本事的,造反我也會啊。”
秦婳婳鄙視之:“天下最難的就是造反,和你沒法交流,我看看他寫的這個《道余錄》是什么。”
范小見笑說:“他寫的什么?給我講講。”
秦婳婳:“你不是不喜歡看這些東西嗎?”
范小見諂笑道:“既然你感興趣了,我就從善如流。”
秦婳婳哼了一聲,拿起書說:“我給你念念這個續,余曩為僧時,值元季兵亂,年近三十,從愚庵及和尚于徑山習禪,學暇則披閱內外典籍,以資才識。因觀河南二程先生遺書,及新安晦庵朱先生語錄。三先生皆生趙宋,傳圣人千載不傳之學,可謂間世之英杰,為世之真儒也。三先生因輔名教,惟以攘斥佛、老為心。太史公曰:世之學老子者則絀儒,學儒學亦絀老子,道不同不相為謀。古今共然,奚足怪乎?三先生既為斯文宗主,后學之師范,雖曰攘斥佛老,必當據理,至公無私,則人心服焉!三先生因不多探佛書,不知佛之底蘊,一以私意出邪诐之辭,枉抑太過,世之人心,亦多不平,況宗其學者哉?二程先生遺書中,有二十八條。晦庵朱先生語錄中,有二十一條,極為謬誕,余不揣,乃為逐條據理,一一剖析,豈敢言與三先生辯也!不得已也!亦非佞于佛也。稿成,藏于巾笥有年,今冬十月,余自公退,因檢故紙得此稿,即凈寫成帙,目曰道余錄,置之幾案間。士君子,有過余覽是錄者,知我罪我,其在茲乎!明白了嗎?”
范小見抹把汗:“你能不能用小白文?非要難為寶寶才行?”
秦婳婳一笑,說:“他意思是說,他看了三十年的書,不但如來佛祖的看了,太上老君的也看了,孔圣人的也看了,可說是集百家之長了。二程和朱熹的學問是世間最大的了,但是,重點在于但是,但是他們并不懂和尚這一門的學問,就說如來佛的壞話,不合邏輯。既然他們這么牛,說明自己比他更牛了。然后隨便挑了二程說的二十八條,朱熹說的二十一條,據理駁斥,不是想和人辯論,實在是被這伙外行逼的。你明白了嗎?”
范小見掩口而笑:“別的我不知道,但是二程說的應該是沒道理。”
秦婳婳大為奇怪,問:“你怎么知道?你研究過?”
范小見笑了:“都二了,還能怎么樣?未必便比本侯爺高。”
秦婳婳一拍桌子:“和你說十句話,得有五句話被你氣死,難怪自瑤怎么看你都不順眼。”
范小見趕緊做低眉順眼狀,神似受氣的小媳婦兒。
秦婳婳懶得仔細看他,自言自語說:“這老和尚口氣夠大的,最后還自比孔子,可是孔子做春秋,亂臣賊子懼。他一個造反的人來和孔子看齊,圣人地下有知,非氣壞了不可。”
范小見笑曰:“要生氣的話,那不知道氣死多少回了。”
秦婳婳點點頭:“不錯,作亂者從來不缺理由,要民意就能找出民意,要圣意就能找出圣意,要神做主能請來神,要鬼幫忙能祭出鬼,一個個都神通廣大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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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小見微笑點頭附和:“這群家伙們都虛偽的很,人品未必便比本寶寶高尚。”
秦婳婳:“大家都這么熟了,就不用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范小見摸摸鼻子,只把鼻子摸得象圣誕老人一樣。
姚廣孝壽宴這天。
易仙樓外兵丁林立。
好多市民百姓遠遠看著不敢近前,都知道是國師大壽。一個個竊竊私語,尤其對于易仙樓這么大的面子辦這個事情,更是驚訝不已,知道范大老板又做了國師的徒弟,這才恍然。
有羨慕嫉妒恨的,有滿腦子琢磨怎么通過易仙樓打通上層路線的。
有琢磨以后怎么給投毒下藥的,有琢磨再見了面怎么打招呼才會熱情自然的。
有打聽易仙樓安保工作有什么漏洞的,有打聽范侯爺個人有什么喜好的,喜好不分高雅低俗,重點是喜歡就好。
易仙樓內高朋滿座。
所謂高朋,字面意思絕對正確,因為官兒小的根本來不了。
不過秦婳婳和賀大人二人卻是前排角落就坐。
如果不是在易仙樓舉辦,不是姚廣孝收了范小見做徒弟,肯定來不了。
秦婳婳分外矚目,不只是人漂亮,關鍵是當官的沒女的。
那真是萬綠從中一點紅!
換做別人,被這么多人正眼偷瞄的,非害羞跑了。
但是秦婳婳同學臉皮甚厚鎮定自若,兼且芳心竊喜。
因為和好多大臣本來就都熟悉了。
賀大人其實可以不來,但是死活要求到場。
非要看著大家給大仇人賀壽,似乎不合情理。
但是賀大人是來看姚廣孝出洋相的!
因為張大可已經通過公開招聘渠道順利打入易仙樓,成了一名光榮的廚子,俗話說不會做廚子的強盜不是好小偷,說的就是他。
雖然大家都不知道此人的深厚背景,未免欺負他想趕他走,因為范侯爺此人厚道的很,易仙樓工作人員待遇很高,廚子更是藍領中的金領。關鍵他這強盜做的廚子手藝也不是太強,未免授人以柄,受到擠兌也就在情理之中了。沒本事的喜歡欺負更沒本事的乃是通病,易仙樓自然也不能免俗。但是張大廚心理素質甚好,對誰都嘻嘻哈哈,渾不在意,后廚伙計無奈放棄。
這也是這伙人的幸運,不然以后知道此人是做強盜出身,半夜非嚇醒了不可。
范小見秦婳婳賀大人三人想出的方案是要張大可把紀綱送的壽禮給掉包,但是范侯爺又多了個主意,要先把紀綱的掉包到朱高煦的里面,然后再把紀綱的里面換上秦婳婳和范小見合做的對聯。
這個操作比較復雜,但是優勢也比較明顯。
掉包完了后,同樣是收歸己有,肯定朱高煦送的更值錢。
而且真要事情出了,這二人非狗咬狗不可。
正是三人喜聞樂見之事。
這二人都是重臣,禮物包裝也特別醒目,容易辨認。
如此張大可找機會趁亂出去,應該把握更大些,其實在掉包之后人就想法出去了,如果等到對聯曬出來,再跑,早晚了。
壽禮擺滿了前臺,張大可已經順利掉包成功,然后借著材料不全出去購買的幌子溜之大吉。
一片嘈雜聲中,賀大人低聲問秦婳婳:“怎么樣了?”
范小見座位雖在秦婳婳身邊,人卻在后臺,和朱瞻基一起看光祿寺的給姚廣孝具體安排。
秦婳婳知道是問掉包的事情,低聲說:“剛才給我做手勢了,已經掉包成功,然后人出了門,應該是出海去了。”
賀大人重重吐出一口惡氣:“成了就好,我倒要看看這老賊眾目睽睽之下出丑會怎么樣。”
便在這時,大臣們一陣騷動,有人說:“壽星老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