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行天說:“金山寺有年慧修方丈說法,高士云集,夢一大師也身在其中,盛會完畢,夢一大師離去的時候在江面聽到嬰兒哭聲,順著聲音一找,看到江面浮浮沉沉一個木桶,當即施展神功去尋,里面有一個嬰兒,便是這不動明王了。”
范小見說:“他哭這么大聲,沒讓魚聽見?”
雷行天說:“夢一大師因為見這個嬰孩生的非常可愛,便救去少林寺,收了做關門弟子,苦心栽培。”
范小見說:“以后定然是練成了驚人的武功。”
雷行天說:“不錯,這嬰孩乃是天生的練武奇才,又是從小就深受佛法教化,根基之佳,舉世無雙,等到大了,無論什么武功都是一學便會,夢一大師甚是喜愛,本意以后將自己衣缽傳予此人,卻不想他生性孤僻,為人高潔,卻是不好這執掌門派之事,與寺中眾人也鮮有往來,每日只是在少室山后一個山洞勤習武功,并且涉獵百家,兼通經史,至于琴棋書畫更是無所不能,方丈便不再多管,任他閉關修煉。”
范小見說:“以后怎么樣了?”
雷行天說:“忽然有一次,少林寺舉辦一年一次的武藝較考,此時這人年滿十八歲,夢一大師令他出關參與,一出手之下,闔寺二代以下眾僧無人能敵,少林第一高手達摩院首座愛才心切,想要看看這師兄的關門弟子武功到底到了什么程度,就親自下場,不想千招過后兩人仍是平手,達摩院首座使出絕招一拳斷岳,眼見他不能躲閃,便將力道收回,卻不想被他誤以為首座要傷他,也使出絕招抵擋,反而一指將首座點成重傷。
眾人大驚,夢一大師當即令人將其拿下,他并不抗拒,夢一大師問他首座手下留情之后為何還要重傷首座,他跪倒說:‘弟子并無傷首座之心,想是弟子入了魔道,請師父責罰,更請師父以大慈大悲無上佛法,將弟子武功從身上除去。’
夢一方丈長嘆一聲說:‘成佛成魔,豈關武學,為善為惡,唯在一心。既已練成,又何必毀去,你重傷首座,除了你武功不夠精純,不能收發隨心之外,也是由于你遠離塵世,不能洞達人心,須知絕緣世人,又如何普渡眾生,金山寺下,三江聚會,客商座船往往傾覆,每年皆添白骨,慧修方丈年事已高,無能為力,也許是你機緣所在,你本自金山,去也金山,你就前去接掌金山,以此武功度化世人吧。’”
秦婳婳悠然神往,說:“這樣他就成了金山寺的主持了?那他現在多大?”
雷行天說:“當時年方弱冠,慧修方丈西歸后便接了這金山寺的衣缽,到今年已經二十有三。”
范小見說:“才這么大?那他在江湖上怎么名聲沒那么大?”
雷行天說:“此人只是度化世人,救人水火,所交多是名士,武林事情一概不參與,武學雖深,卻是從不傷人,只是救人,是以武林中名聲不顯。長江之上有年暴風驟雨不息,他為搭救來往客商性命,便在金山寺塔頂之上盤坐瞭望,暴風驟雨七日七夜不息,他便在這塔頂盤坐了七日七夜,雖然其間并無一人一船過往,也未曾救得一人一船,但是以后來往客商得知,無不感動,便商議要集資重塑如來金身,又被他拒絕,善男信女感他大慈大悲,禪心堅定,便稱他不動明王。”
范小見說:“當時有沒有打雷,或者弄個假交警什么的?”
秦婳婳笑說:“我們進去吧。”
當即眾人從正門進入,范小見說:“善哉善哉,大家住手。”
坐地虎一聲斷喝:“哪來的禿驢!”
突然見到是范小見,嚇得一哆嗦,又一歡喜,叫了聲:“老大!”
笑面虎覺得此事不太好,心中惴惴,上前說:“老大恕罪,我們不應該這樣。”
范小見說:“最近你們有沒有殺人放火?”
坐地虎笑面虎連聲說:“不敢不敢。”
范小見說:“那就沒事,至于喝酒吃肉,肚子餓了怎么能不吃。”
坐地虎大喜,說:“老大也是這么認為?”
范小見說:“我倒是這么想的,不過你剛才大罵禿驢,對大師不敬,非常不對,你有沒有打過他?”
坐地虎笑著說:“徒兒打不過他。”
范小見點點頭無語。
顧安在和雷行天向前拜見不動明王,說:“多日不見,明王風采更勝往昔,可喜可賀。”
不動明王合十說:“老檀越行俠仗義,普救世人,小僧有禮了。”
顧安在說:“明王弘法金山寺,于往來客商造福頗多,老朽深感欽敬,今日老朽前來,為明王引薦當朝紅人,范大學士。”
不動明王說:“富貴于我如浮云。”
顧安在說:“此人還是鬼谷門掌門。”
不動明王說:“江湖于我如浮云。”
顧安在說:“此人為首編篡《葵花寶典》。”
不動明王說:“武功于我如浮云。”
顧安在說:“此人。”往下不知道怎么說了。
秦婳婳笑說:“明王仙佛中人,踏云而行,不知這云彩是黑云還是白云?”
不動明王說:“居士心有白云,便是白云,心有黑云,便是黑云。”
秦婳婳笑說:“沒有其他顏色嗎?比如說彩虹色?”
不動明王說:“善哉善哉。”
秦婳婳笑說:“明王可是想讓這酒樓搬走嗎?”
不動明王說:“正是。”
秦婳婳笑說:“實不相瞞呢,這酒樓就是我開的,明王要這酒樓搬走,也不難,只要和我下一盤棋,贏了我們就搬走,輸了呢你以后也別在意了。”
不動明王說:“博弈之道,非小僧所長。”
秦婳婳笑說:“過度的謙虛就是驕傲,本來這琴棋書畫呢,琴、書、畫是女子所長,博弈之術首在修心,想來是明王所長,小女子所短,明王敢不敢應戰?”
不動明王說:“女施主固請,小僧敢不從命,請。”當下帶頭前往禪室,眾人隨后。
路上秦婳婳笑著問:“請教大師,不知道這白娘子水漫金山,雷峰塔鎮壓白娘子一事,是不是真的?”
不動明王說:“鄙寺雖小,非是江水能漫,寶塔雖大,難鎮世人之心。”
秦婳婳笑說:“那倒是有還是沒有啊?”
不動明王說:“有既是無,無便是有,居士又何必執著。”
秦婳婳笑說:“那酒樓在既是不在,不在既是在,大師又何必在意。”
不動明王說:“施主舌綻蓮花,棋力想必非凡。”
秦婳婳笑著說:“豈敢豈敢,與大師相比,也不過略勝一籌罷了,不敢多勝。”
不動明王說:“施主請。”
秦婳婳笑著說:“大師請。”
范小見悄悄問秦婳婳:“大姐,你到底行不行啊?”
秦婳婳偷偷對范小見說:“這琴棋書畫,其實我最拿手的是棋。”
范小見說:“你怎么會下的好?”
秦婳婳笑答:“聶大師是我老師。”
范小見說:“是聶衛平?”
秦婳婳笑著說:“我只說聶大師,除此之外無可奉告。”
范小見說:“那你怎么還說最不好的。”
秦婳婳賊笑著說:“這樣輸了也有面子,關鍵在于我學的不好。”
小沙彌奉上茶,秦婳婳拿起杯蓋,攔了攔茶葉,搖著腦袋左右右左吹了一大口長氣,喝了一口,說:“好水,銅瓶愁汲中濡水,不見茶山九十翁,說的就是勞動最光榮。”
秦婳婳見到小沙彌拿上棋盤棋子,將旗子輕輕向棋盤上一放,聲音清越,說:“好棋子,地道永昌云子。”
又對小沙彌說:“給我拿個蘋果。”
小沙彌楞了一下,聽話的拿來一個蘋果,秦婳婳“咔嚓”咬了一口,說:“你先下吧。”
范小見悄悄問秦婳婳:“你為什么要吃蘋果,而且吃相這么難看?”
秦婳婳悄悄說:“這是亂其心。”
不動明王說:“女施主遠來是客,請。”
秦婳婳說:“那我就客隨主便了。”伸手拿起黑子,圍著棋盤轉了幾圈,“啪嗒!”落到天元上。
范小見悄悄問秦婳婳:“你為什么非要轉上幾圈,是手賤嗎?”
秦婳婳悄悄說:“這是亂其心。”
范小見悄悄說:“你要不要把鞋脫下來?熏一熏他?”
秦婳婳咬牙說:“去死。”
白云閑卻是頗精于圍棋之道,不禁皺了下眉,說:“哪有這么下的?到底會不會下?”
范小見在一旁對白云閑說:“這招棋我也會。”
白云閑大吃一驚,說:“范學士內力充沛,我等俱是暗中佩服,而且身為學士,那文章肯定妙絕天下,沒想到還對博弈之道如此精通,想來琴棋書畫對范學士都是不在話下了,佩服佩服,小弟現在算是真正佩服的五體投地了。”
范小見被白云閑說得一腦袋汗,沉吟良久,說:“你別再說了,再說我非得出去跳江不可,其實這圍棋我就會這一步。”
白云閑沒聽明白,想了下問:“范學士說這圍棋你只會這一步?”
范小見說:“不錯,只會這一步。”
白云閑笑了,說:“范學士真是風趣,圍棋任誰都會下第一步,不會下的也能啊。”
范小見笑了,說:“對啊,我就不會下。”
白云閑一愣,說:“范學士既然不會下圍棋,又怎么只會這一步?”
范小見說:“因為這一步太有名了。”
白云閑一驚,說:“這步棋有名?還請范學士詳細說說,小弟洗耳恭聽。”說完支起了耳朵。
范小見說:“這步棋在我們大明還沒名,不過想當年吳清源去島國,用這手直指天元,殺得島國上下棋道高手丟盔卸甲,險些全部去拍AV,想來真是令人不勝噓噓。”
白云閑目瞪狗呆,說:“吳清源,島國,AV,我怎么都不知道?”
范小見神秘一笑,拍拍白云閑的膝蓋說:“老弟看得片少,再說現在還是長身體的時候,以后自然就知道了,現在還是看看這兩人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