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眼中閃著幸災樂禍的光,二房倒霉,她最高興了,她認為二房所有的榮耀原本都該是長房的。
林老太君聽見大夫人越說越刺耳,臉色越來越陰沉,從前她更偏愛長子,對于長房被奪爵,長子又早逝,長媳一人將一兒一女拉扯大,頗為憐惜。
可這余氏實在是個不省心的,性子尖酸狹隘不說,還最喜歡挑事,為人刻薄刁鉆,屢屢跟二房鬧得不得安生,現在更是當面羞辱慕雪瑟!
還沒等林老太君出言制止余氏繼續嘮叨慕雪瑟毀容這件事,在一旁聽著的慕雪燕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她是長房獨女,在鎮國公幾位小姐里年紀最長,她受母親影響,從小就認定二房搶了長房的富貴,所以對二房的人也是頗為嫉恨的,特別是對慕雪瑟!因為從小到大,她就看著慕雪瑟受盡萬千寵愛,無論府里府外慕雪瑟都處處搶她的風頭,讓她嫉妒不已。
如今見慕雪瑟毀了容,又見她母親這么給慕雪瑟難堪,她一時沒忍住,就笑出聲來。
這一下,整個堂屋都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向發笑的慕雪燕,林老太君當即臉色難看地喝問道,“你笑什么?是見你雪瑟妹毀容很開心么?”
“不,不是。”慕雪燕連忙辯解道,“孫女是想到好笑的事情,才發笑的。”
“好笑的事情?什么事情這么好笑,也說出來讓我們樂上一樂!”林老太君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慕雪燕在撒謊。
“這——”慕雪燕頓時語塞,面上顯出慌亂來。
“哼,你身為眾姐妹之首,不知疼惜妹妹,日日就知道掐尖要強!”林老太君冷眼看著慕雪燕,長房如何對二房她都能忍,就是不能傷及慕雪瑟,“眼見妹妹受災,不思慰藉,反而幸災樂禍!虧你還笑得出來!”
林老太君邊說邊把目光轉向余氏,余氏頓時明白林老太君意在警告她,只是在小輩前給她留了幾分顏面沒有直言呵斥,但是在場的誰聽不出來啊,頓時就覺得臉上難堪,只得向著慕雪燕喝斥道,“你還不跪下,向你祖母認錯!”
“祖母,孫女錯了!”慕雪燕慌忙跪下。
“既然錯了,那就當罰,罰你抄寫《法華經》一百遍!”林老太君沉聲道,“沒抄完不許出院子!”
慕雪燕一聽,臉頓時就白了,《法華經》六萬余言七軸裝,無邊妙義廣含藏。抄完一百遍起碼有四五個月不能出院門了。她頓時就覺得不服,“祖母,孫女都知錯了,你怎么還能罰我呢!”
林老太君冷哼一聲,問道,“怎么不能罰?還是你嫌少?那就罰你抄《華嚴經》一百遍吧!”
慕雪燕差點氣得吐血,華嚴經六十余萬字,不恭敬地說,就算她一直抄到林老太君過世,都不一定能抄得完一百遍。
余氏當下就急直冒汗,趕快出言求情,“老夫人,這《華嚴經》六十余萬字,這是要燕兒抄要猴年馬月啊?”
她是知道林老太君的性格,平時雖然慈眉善目,與誰都好說話。但是一旦誰犯到她的忌諱,罰起來人從來不留情面,她可是聽說之前童氏在南越府祗的花園里跪了大半天。
童氏平時雖然也看余氏不順眼,加上長房一直以二長奪了他們的爵位為由頭,平日里開口閉品,都像是二房欠了他們似的。偏偏慕振榮對他們極其忍讓,童氏也沒辦法。
而現在,她卻覺得自己賣個人情給她們,讓長房記恨慕雪瑟是件不錯的事情。正要開口求情,偏偏慕雪瑟早已看穿她,先一步開口勸林老太君道,“祖母,算了,大姐姐也是無心的。”
林老太君看了慕雪瑟一眼,見她眼帶哀求,頓時明白這樣讓她們姐妹生了罅隙也對慕雪瑟不好,沉默了一下才說道,“那雪燕你就改抄《心經》一百遍吧。”
聽了這話,余氏和慕雪燕才都松了一口氣。
童氏有些訝異地看了慕雪瑟一眼,慕雪瑟和慕雪燕一向不和,照以往慕雪瑟的性子,是絕對不會替慕雪燕說話。不由得在心里想到,慕雪瑟這丫頭行事果然跟變了一個人似的,處處與從前不同。
“雪瑟,你既傷著,就先回去休息吧。”林老太君心疼地看著慕雪瑟右手的傷。
“是,謝祖母。”慕雪瑟確實右肩痛得不行,現在都是強忍著沒有表現出來,現在順水推舟地向著幾位長輩行了一個禮,就帶著丹青離開了翠松院。
由于慕雪燕剛剛被罰了,余氏也顯得蔫蔫的,沒什么心情再說笑。三夫人李氏又一向性子靜,連帶著兩個女兒話也少,剩下童氏一人又不得林老太君喜歡,于是堂屋里的氣氛頓時有些冷場。
林老太君一看氣氛如此沉悶,頓時心生不喜,干脆讓眾人散了,自己讓劉媽媽扶著回屋去休息。
眾人走出了翠松院,童氏和余氏還有府中事務要交接,就先行離去,李氏也準備回自己的院子,但是兩個女兒想跟眾姐姐說說話,也就留下她們,獨自離去了。
鎮國公除了慕雪瑟以外的其他六位小姐都聚在內院花園湖邊的水榭里,襯著這深秋落葉紛飛,湖水生波,一眼往水榭里看去鶯鶯燕燕,笑語嫣然,極是熱鬧。
因為慕雪柔,慕雪容,還有慕雪云三人跟著慕振榮去南越赴任六年,她們姐妹除了每年的林老太君大壽會見上一面之外,平時都未見面。一時間竟有不少話說,一邊說著南越的風土人情,另一邊則說著京城的奇聞佚事。
忽然,慕雪燕有些懊喪地抱怨道,“今天真是倒霉!”
“還好,有雪瑟姐姐幫雪燕姐姐你說話,祖母到底是從輕處罰了。”慕雪菲笑著說道,她從小在李氏身邊長大,李氏性情溫和恬靜,慕雪菲也是溫溫婉婉,天真爛漫。
慕雪容聽了這話,卻是冷哼一聲道,“還不是因為慕雪瑟,祖母才會罰雪燕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