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珠陰沉著臉站著沒動。李寶大爺似的攤開四肢, 痞痞的沉默不語。
“我不管二位以前有什么恩怨,今兒就當給我一個面子:好好吃頓飯,過往所有事兒就全當粉筆字擦掉了!大家握手言個和, 成么?”
“成?!敝熘榭紤]一下, 最終勉強點頭稱是。她還沒有忘記在砸暈李寶前, 是兩次遇到其慷慨解囊, 自己才可以渡過難關??梢? 李寶道德本質不壞,那次“遭遇”可能是酒后意外。
“我就給東子哥個面子,過往的事情, 今天大家一起喝杯酒,就算了。一酒化千仇吧。”朱珠誠懇的對李寶客氣的說道。
她在給這個看不出是否愿意和解的“寶二少”臺階下:其實, 更深一層是因為朱珠覺著既然做了東子的保姆, 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以后會經常遇到李寶,所以實在不愿意再糾纏于不愉快的過往當中。
“哈!”李寶卻不領情, 他挪揄的譏笑一聲:“東子,你好大的面子呵。”語氣中酸溜溜的,只是屋子里這時誰還都沒往“那個方向”想,也就沒有覺察?!ù髮氉约和瑯記]有發現說這話的心思。
“大寶,”東子白了他一眼, 聲音不太大:“您也忒沒風度了。不管‘事兒’做的對錯, 和一個女的你叫什么勁兒吶?還是個爺們不?”
“我是不是沒必要讓你明白, ”李寶無賴似的側過頭:“要不, 你委托你的新保姆‘試試’?然后告訴你?”
這不是用話遭介人嗎?哪有這么不尊重人的!
“不試我就知道, ”朱珠不等張冬浪發火維護自己,就沉下臉, “你壓根就是廢材加無賴!……當心‘試’得多了爛掉子孫根。自己這輩子混得一事無成就算了,真爛掉了可是‘無后為大’!——就怕死了以后無顏面對列祖列宗。”她跌打滾爬在□□“混”過,本就不是處處依靠人護著的弱女子。
大寶笑了,他見朱珠反擊的這么蒼白無力,語言上更是不饒人:“怎么,舍不得試試???‘東子哥’,咱倆同睡一個女人的日子,以前過的還少嗎?不缺今兒這一趟。”
他不知是誠心爭鋒相對朱珠還是故意揭東子的短:非要說出那些過往輕狂荒唐的少年歲月?!蛟S,他只是不滿意張冬浪在朱珠心里 “偉大輝煌”的英雄形象。
東子一口氣猛的提上來,破口呵斥:“李寶,你太過了?。?!沒喝多酒吧?”
“我倍兒清醒著呢。”怎么,咬我啊?我說的都是實情!
東子瞇起眼睛:“大寶,我再說一次:我要我身邊的朋友都把朱珠當親妹妹看待。……如果做不到,就不要再留在我身邊了?!币院缶驮俨皇歉文懴嗾盏呐笥蚜?!
幼時成長的交情;少年共度的荒唐歲月;如今事業上相扶相助創下的這片b城基業;還有那不分彼此,醇厚沉淀的友誼和一輩子親密無間的手足情深,即將統統終止在這幾句婉轉而又犀利的言辭中:就看你怎么對待朱珠了。
是要莫名其妙 “繼續刻薄” 的冷言冷語敵對下去,還是打算退一步海闊天空?
李寶聞言眨眨眼睛,心里回過神似的覺著:自己這是怎么了?!說到底,是自己歌廳喝過了頭,欺辱弱女子在前不是?還跟東子較什么真兒,到底是自己不對,何必呢?!平日里最聰明活到,會察言觀色的一個人,今兒怎么就“過分”到要摯友言及絕交的地步了?
李寶不再做聲,無言的站起身,去廚房找碗筷。
“我盛飯吧?!边呑哌厡χ熘辄c點頭,表示了然。
“我來!”朱珠機靈的返身回去:“你們先坐,我來吧?!?
張冬浪撇下李寶獨坐到餐桌前,他怎么就覺著只要是話題牽涉到朱珠,李寶的情緒就會特反常失控,聰明人總缺心眼得可笑!
李寶心有戚戚的摸摸鼻子,尷尬地坐到主座的斜對面,接過朱珠盛的米飯餐具,點點頭算是謝了。
這桌子菜肴的味道品嘗起來,那真不是蓋的!——好吃極了。東子吃得狼吐虎咽,薄薄的嘴唇上一層亮油,額頭微微發汗,不停地夸贊朱珠煮菜的手藝好。
朱珠倒是謙虛的微微笑著給二人讓菜。少言少語,不緊不慢。她吃的不多,心里頭憋著被李寶攪合了與東子今晚“燭光晚餐”的怒氣,但不發作。
李寶也吃得不多。他心里也憋著一肚子的火兒:奶奶的!我和你再怎么說也是“人民內部矛盾”。把我欺負你的視頻賣給“日本鬼子”我不追究,你還有理了?!有本事,剛才別假惺惺同意東子的“和解”建議啊!……往別人的米飯里“撒鹽巴”的損招,老子三歲的時候就不屑用了!就是你個“小人加女人”的“草肚雞腸”會耍這種幼稚的陰招……
一頓飯,終究在表面很和諧的氛圍下吃完了。
李寶不急于告辭,在和張冬浪連喝了三杯茶水話家常后,悄悄注意到朱珠已然收拾妥當家政,才起身隨著她一起出門。
朱珠見狀無奈的暗嘆一聲,不太情愿的跟在李寶身后離開。她琢磨著:反正就住在隔壁,反正在這里估計李寶也不敢太造次,反正也要面對面說清楚的!反正......大不了我喊“救命!!”招呼東子過來就罷了。
進了自己屋門,朱珠環胸直視門口饒有興趣望著她的李寶。
“不請我進去坐坐?難道我連進屋喝口茶的資格都沒有嗎?”
“如果我說請你立即滾,你會離開嗎?”朱珠冷笑,心道:還喝茶?剛剛喝了那么多還沒喝夠???
李寶歪歪嘴,倒是不出所料的信步走入客廳,反手關門。倆人誰都沒有先說話,玩了一會兒眼神交流。
“下次就不是放‘鹽巴’這么簡單了,”朱珠淡淡的說,她精心做的飯菜不是讓李寶這樣的浪蕩公子吃的,“下次直接放毒藥!”
“最毒婦人心,”李寶一嘬牙,感慨似的回了一個“我就知道”的眼神,頓了頓,很正色的直接切入話題:“——就算想‘下毒’恨不得生吃了我吧,也別做‘漢奸’。告訴你?。褐袊?0年前,跟‘日本鬼子’混在一起的不管什么人,沒得有個好下場的!不信啊?……汪精衛就是榜樣?!?
我一家在二戰時期都被滅族了!你怎么對我是“人民內部矛盾”;但如果敢和今日的“日本鬼子”聯合禍害我?那別說我不會客氣,就算東子也不會輕饒你。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朱珠一愣一愣的。以為他尾隨進屋是沖“鹽米飯”的事兒報復自己呢。誰知道,沒頭沒腦就聽了這番“抗日宣言”的“激動誓詞”。
不確定的再望一眼滴酒未沾的李寶,他也沒醉??!朱珠莫名其妙:他話從何說起的?都什么年代了?□□主張的中日友好都過了N年了嘿!敢情您是抗日戰亂年代,穿越來我面前說胡話的呀?懂得不少,還汪精衛呢!呵呵,朱珠哭笑不得,她還真不知道這位“寶少爺”是怎么了?
二半夜的有精神分裂癥嗎?說話一出一出的讓人摸不著頭腦。
李寶見朱珠聽了這話有些沒反應,便冷哼一聲。
事到如今還若無其事的裝迷瞪,想糊弄過去死不認賬!他也是用探究繼而絕對鄙視目光,瞪著朱珠暗道:不見棺材不落淚,我不敢揭你老底是怎么的?!還想矢口否認“通敵賣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