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河下來的人陸續的來到了鄭家商鋪,鄭家商鋪很大,臨街是寬敞的鋪面,鋪面貨物應有盡有,大到棉絮布匹,小到針線油鹽,把一個大鋪面擠得密密麻麻。從鋪面往內走,就是前院,前院中間有一個天井,天井兩邊各有三間廂房,前院西面是一條過道,過道通向后院。
大家邁過天井,從過道往后走去。后院的建筑如前院如出一轍,也是中間天井,兩邊是大小的的廂房與客房。這是一棟前后三重的建筑,大小房間分布在兩個天井這兩邊。江南大富人家住的都是這樣仿四合院形的建筑。前院住著伍百顧夫婦與帳房張策夫婦,后面住著護院與傭人,鄭國忠的臥室也設在后院里。
鄭家商鋪是河口鎮最大的店鋪,負責河口鎮鄭家鋪店的掌柜是鄭國忠的舅舅,名稱伍百顧。這個鋪店并不以銷售為目的,他主要的作用是一個中轉站,是長江航運與曲河航運交匯處的一個物流中心,是鄭家各個商鋪物流的中心樞紐,其作用非常大,因些,鄭家老爺特別安排老練穩重的舅老爺伍百顧全權負責。
十八個年輕人在鄭家商鋪吃晚飯,大家酒足飯飽,喝得暈暈然,反正鄭家商鋪也不在乎大家多喝兩盅,鄭家商鋪有的是錢,不把肚皮撐得鼓起來就是個傻子。飯后,大家有家的回家,沒家的到澡堂泡澡休息。
王國生惦記著李秀英,這是一個很溫柔很善良的女人。王國生與李秀英相好已有幾年,兩人已經有了感情,并商量好今年把婚事辦了,以免風流鎮的浪子經常到門前盯梢。王國生丟了飯碗,立即打起包袱,包袱內是幾斤山貨,幾尺藍布,山貨是送給李秀英公公董叔的下酒菜,幾斤野味,幾斤筍芽,是從上河帶來的,藍布是剛從商鋪里買的,做一件上衣綽綽有余,帳房先生記了王國生一個銅板,王國生覺得劃算。
河口鎮的女人大都是家里的頂梁柱,李秀英也是一個,他的丈夫幾年前死了,留下一個幾歲的女兒,一家四口的生活來源就靠兩畝薄田,生活過得很是艱辛。每當鄭家商船從上河下來的時候,王國生便要為李秀英家做一些農事,董叔老夫妻甚是喜歡,曾經也問過王國生,有沒有入贅的打算。
王國生來到李秀英家里,敲了幾下門,內面的女人問道:“誰呀?”
“我,王國生。”
一會兒,門開了,一個高挑的女人站在王國生的面前,她是李秀英。李秀英看了看王國生,一下撲向了他,把頭埋在王國生的胸脯里,輕聲的埋怨道:“半年過去了,你怎么才來呀!”
“我這不是來了嗎。”王國生伸手摟住了她,吻著她一下,“我也好想你了。”
兩人擁抱過后,進了臥室,王國生解開包袱,取出布料,拿到李秀英的身上比試了一下,問道:“好看嗎?”
“好看,當然好看。”李秀英接了布料,放在桌面上,她默不作聲的拿起桌面上的一根銀針,撥動著油燈的燈芯。燈芯閃爍著,把李秀英的倩影映照在墻壁上。王國生看著這不大的臥室,一張桌子,床子掛著蚊帳,蚊帳打了幾大塊補丁,李秀英的倩影在墻壁晃動,那影子是非常美麗的,又是很孤獨的,帶著憂傷的調子。王國生看著,一種同情心涌上心頭,王國生走到李秀英的身后,摟著了她的背。
“我知道,你心里很苦。”王國生低聲的對李秀英說,“過些日子會好的!”
李秀英突然嗚咽了起來,王國生拿手擦了擦她的眼睛,問:“孩子呢?”
“到她爺爺的房間里睡了。”李秀英說。
“董叔睡了?”王國生問。
李秀英點了點頭,她突然轉過身來,與王國生抱在了一起,如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似的抽泣著。王國生安慰著她,手摟得更緊了。兩人就這樣擁抱著,他們移步到了床沿,滾倒在床上。
這個上河來的漢子,有的是力量,床子被他搖得“吱呀吱呀”作響,下面的女人被他搖得不住呻吟,而女人并沒有要求男人輕一些,她要的就是這種暴發似的力量,要的就是這種虐待來洗浴著她苦楚的靈魂。此時,兩人都把心里的苦楚拋到腦后,他們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說,沉浸幸福的兩人世界里,他們感謝曲河給了他們這個幸福的機會,感謝運氣之神給了他們這時美妙絕倫的享受。桌面上的燈盞在搖曳,它好似丘比特老人的笑容,在為床上的一對愛人祝福。
兩人就這樣相愛著,不知過了多久,門被誰敲得“彭彭”作響,王國生靜了下來,問李秀英道:“誰?”
“不理他!”李秀英摟著王國生,緊貼在他的身上,生怕這個強壯的男人立即消失似的。
敲門的聲響更大了,李秀英很不舍的穿衣起床,走了出去。王國生睡在床上,靜靜的聽著外面的響動,他聽到了開門聲,又聽到了一個男人說話的聲音,聽到腳步向內面走來的聲音。王國生發覺情況不對,他穿了短褲。外面的人就要進了臥室,王國生環視了這個不大的房間,沒有地方可藏,他鉆進了床底下。
臥室的門開了,進來了一個男人,那男人對李秀英道:“你今天怎么了?遲遲不開門,是不是家里藏有個野男人?”
李秀英哀求道:“你就饒了我吧,我今天真的不舒服!”
“不舒服,不舒服好呀!”男人說,“我還沒玩過不舒服的滋味。”
“我真是求你了,你就饒我這一次吧!”李秀英可憐兮兮的說。
“他媽的,別敬酒不吃吃罰酒。”男人把李秀英提起,扔到床上,對她喝道,“自己脫!”
李秀英畏懼的看著男人,慢慢脫起衣服,脫了外衣,又把內衣脫掉,一具美好的肉體呈現在男人眼前。男人獰笑著,很快剝了衣服,把衣服甩在地上,撲上床去。
王國生哪里咽得下這口氣,他已與李秀英私定了終身,也得到了她公公董叔的認可。這次下江,王國生就有結婚的打算,并把這事對鄭國忠說過。王國生聽到床子搖動的聲音,心里如刀剌的疼痛。王國生怒火中燒,他立即從床子底下鉆出,看了一眼壓在李秀英身上的男人,提起他那毛茸茸的腳,大叫一聲:“跟老子爬出去!”
這一下,王國生全身的力量都噴發了出來,男人的身體飛起,落在臥室中央,仰倒在地。好個男人,也不是省油的燈,他一個鯉魚打挺,怒瞪穿著短褲的王國生:“你是誰?”
“王老虎,原來是你呀。你這惡棍,老子今天要取了你的性命。”王國生說完,一個拳著打去,被王老虎閃過,他又一腳往王老虎露在下部踢去,又被王老虎閃去。王國忠撲向他,如一只瘋了的惡狼,他抓住了王老虎的手臂,一手照王老虎的面門打去,打在王老虎的臉上。王老虎遭到重重的擊,他后退幾步,順手提起一把椅子,向王國生砸去,“砰”的一聲,砸在了門板上。王老虎又搬起一個箱子,向王國生砸去,“砰”的一聲,砸在墻壁上。兩人在臥室里拳腳相加,打得難解難分。
兩人打得正酣的時候,臥室的門被踢開,一個老人站在門中,他就是董老漢。董老漢端著一個木盆,木盆的水騰著熱氣。董老漢不由分說,把一盆水往兩個男人身上潑去。這是剛從暖瓶里倒出的開水,兩個男人被燙得跳將起來。董老漢對兩個男人道:“都給我滾出去!滾出去!我不相信,這個世界就沒有王法!”
王老虎抓起衣服,穿了起來,他對王國生道:“你小子,等著瞧!”王老虎說完,從董老漢的旁邊穿過,瞪了董老漢一眼。董老漢嘆了口氣:“叫我們這些人怎么活呀!”董老漢把臥室的門關上,唉聲嘆氣的走了。
李秀英坐在床頭上,哭著,王國生勸慰道:“秀英,別怕他,天塌下來,有我撐著。”
“他明天就會找上門來的。”李秀英哭聲更大了,“你趕緊逃吧!”
“我才不怕他!他有種,明天就來找我。”王國生坐到床沿,握著李秀英的手:“這些人,沒有好下場的。我明天就把你送到內河,到了那里,就不怕王老虎找你了。”
李秀英搖了搖頭,說:“孩子怎么辦?公公婆婆怎么辦?”
“我們找個地方,一家人都搬出去,種兩畝田耕幾塊地,總是有辦法的。”王國生說。
“你還是避一避吧,他明天就要找你的。你斗不過他!”
王國生攥緊拳頭:“他來正好,我這個拳頭,一定會取他的性命!”王國生勸道,“鄭家人還沒怕過誰。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得!你放心,沒有過不過去的坎!”
李秀英一下撲到王國生的胸膛:“這擔驚受怕的日子我也過不下去了。我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