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高大的身影忽然閃到我的面前,把我擋在了身后,所有人嚇得臉色慘白,紛紛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再也不敢多言!
“你們這群蠢婦,都在胡說些什么話?!”
“皇上息怒!”
元子攸倨傲硬朗的臉上表情猙獰,眼中的怒火比復天的陽光更射人肌膚,像是要把周圍點燃一樣,他突然上前一步,擰起剛才說話的那個妃子,目眥欲裂的怒吼道:“蘇婉琴!你好大的膽子!”
“你敢說朕被戴緑帽子?你倒是說說看,這緑帽子是誰為朕戴的?”
“說?!”
面對元子攸的逼問,她已嚇得魂不附體,哪里還說得出話來,元子攸再也無法壓抑噴薄而出的怒火,揚起手狠狠一耳光打在她的臉上。
霎時間,所有的人都幾乎屏住了呼吸,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也沒有一個人為她求情,只見她被元子攸打得伏在了地上,元子攸的大怒,連我也顫抖了一下,雖然他離我有點遠,但我好像清晰的感覺到他的憤怒,是發自內心的。
“皇上……恕罪!”
“皇上饒命!臣妾知錯!”
蘇婉琴滿臉淚水,跪在地上,雙手抱著元子攸的腿,叩地求饒,妝容也花了,頭發亂了,不停的向元子攸磕頭。
皇帝大怒,所有的嬪妃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顫抖著不敢出聲。
元子攸勃然大怒,憋紅了臉,雙眉擰成疙瘩,額頭的青筋都鼓了出來,指著她們怒斥道:“哼!你們這些庸脂俗粉,成天沒事,就在后宮里嚼舌根,煽風點火,把這宮里弄的烏煙瘴氣!”
“皇上息怒!皇上恕罪……”
他又轉過頭,冷冷地瞟了一眼徐君瑤:“尤其是你,徐君瑤!皇后把后宮交給你管制,你就是這樣管制的嗎?到處仗勢欺人,欺負弱小,嗯?!”
徐君瑤依然站的筆直,冷靜的說道:“皇上息怒!是這丫頭不分尊卑,對王婕妤出言不遜,臣妾懲罰她是合理合法。”
“啪……啪……”
誰也沒預想到,元子攸用力給了她兩個耳光,徐君瑤也被打倒在地上,雙頰通紅,嘴角和鼻子都流出了鮮血,她看著元子攸,一語不發,只是不停的抽泣。冷的像刀鋒的目光斜視了我一眼,像要把我生吞活剝了一般。
現在我終于明白,我對她們的威脅,在這后宮里我是被眾人排斥的那個,我已成為了眾矢之的,她們都巴不得我消失。這個后宮對我來說,可是危機四伏。
“立刻傳朕旨意,皇后娘娘在宮中靜養,從今天開始,后宮一切事務由淑妃管制!”
我心里疑惑了起來,淑妃娘娘?她又是誰?會和貴妃一樣難纏嗎?
元子攸一聲令下后,常德卑謙應道:“遵旨,老奴這就去為皇上辦妥此事。”
“芷嫣,你沒事吧?”元子攸看著我連口氣都變了,硬冷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溫情。我淡淡道:“我沒事,皇上,對不起?臣妾讓皇上受累了。”
他握著我的手,說道:“朕,愿意為你受累。你大病初愈,應該多在寢宮休息,這么熱的天跑到這里來干嘛?看你,滿頭香汗的。”
說著,他就用手輕撫了我額頭,仿佛這里只剩下我和他,無視了所有人的存在,我微微低下了頭,卻看見芯兒還跪在地上。
“芯兒,還疼嗎?”我立刻過去將她扶了起來。
我看著她白皙的臉上印著幾根血印,心里真不是滋味,她從小跟著我從來沒受過這樣的委屈,何況今日是為我才……
“你怎么樣了?”
這聲音?我回頭,看見元子攸用手去輕撫芯兒的臉,卻又被我的目光制止了一樣。
他立刻收回了手,溫和的說道:“你,先回宮休息吧。”
芯兒神色突然變得有些奇怪,只是對他行了個宮禮,便獨自離去了。
“芷嫣,隨朕到御書房去。”
“臣妾尊旨!”
元子攸氣憤的回頭看了跪在地上的女人們,甩了甩衣袖,攬著我的腰肢拂袖而去。
御書房對我還來并不陌生,這里的確比其他地方都要涼快許多,龍案上除了放著文房四寶以外,全是堆積如山的奏折,和以前一樣,沒有改變。
唯一不同的是,屋內散發出淡淡的蘭香味,仔細一看,各處分散的擺著幾盆盛開的蘭花,淡淡的香味給這肅穆的房間帶來了舒適溫馨,整個房內顯得室雅書香。
元子攸看我被這淡淡的蘭花香吸引住了,微微笑了一笑,牽著我的手走向龍案前的龍椅上,便坐了下來:“芷嫣,坐朕身邊來?”
這么小的一個龍椅,怎么可能坐的下兩個人,我站在龍椅旁還在發愣,他一把我拉到他腿上。突然間,我慌了神:“皇上,臣妾不能坐這里!”
“為何不能?朕就要你坐在朕的身上,你不喜歡嗎?嗯?”
他溫熱的唇開始在我耳邊輕吻著,摩擦著。一時間,有些手忙腳亂,不知所措。
我抿著小嘴,羞怯的低下了頭,心里恐慌極了,輕聲道:“皇上,不要這樣,這里是御書房,臣妾……”
話還沒說完,他突然攬住了我的腰肢,滾燙的大手在我腰間游走,輕輕撫摸著我的背脊,仿佛在安撫我極度恐慌的心。
“皇上,平陽王到!”門外想起了常德的聲音。
“他來得正好,快宣他進來!”
我的心似乎松了口氣,卻又繃得更緊了。
是子修,元子攸讓子修來這里干嘛?
我下意識想離開他,卻被把抱得更緊,雙手像鐵鉗一樣死死把我夾在懷里。
“別動,朕喜歡這樣抱著你,懂嗎?”
看著元子攸的眼里帶著一絲濃濃的*,而他的口氣卻像命令一樣,讓人無法抗拒,這樣曖昧的氣氛讓我感到很苦惱,他是故意做給子修看的嗎?
“臣弟參見皇上,參見辰妃娘娘!”
聽到這個冰冷的聲音,我的心猛一沉,仿佛身上的血液都被它冰凍了一樣,我抬起頭來看著他,他卻低著頭還未起身。
“行了,平身吧!”
元修拜謝后,抬起了頭,凝視著我們,臉上沒有多余的神情,往日深邃的雙眼平靜無波,一身朝服更顯出他的沉穩內斂。
沒等元子攸先開口,他的嘴角卻勾起了一絲迷人的弧度,玩味的笑道:“皇上!臣弟似乎來的不是時候,打擾到皇兄與娘娘了?”
我的心猛地一震,感覺好痛!好痛!
他是故意說這句話來刺痛我的嗎?
只感覺自己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脖子后面,我的身子顫動了一下,元子攸感覺到我的尷尬,立刻放開了我,大笑道:“哈哈哈!臣弟,何出此言?朕傳你來御書房,是有大事與你商量?!”
隨著元子攸的笑聲,整個房里的氣氛又緩和了過來,他們倆臉上的表情也都平靜了下來,我依然覺得很不自在,既然他們有大事商量,我還是退下好些。
“皇上,你與王爺有國家大事商議,臣妾就先告退了?”
元子攸立刻拉住我的手:“芷嫣,你不用退下,此事和你有關?”
我困惑的看著他,與我有關?難道是西梁的事嗎?
元子攸看出了我的困惑,拍了拍我的手,又回頭看著元修,慢慢說道:“子修,你也知道,芷嫣是被岱欽那混蛋擄走的。當初在你的望月小筑他已經行動了一次,如今他還是不死心,又擄走芷嫣,此人不除,始終是個心腹大患。朕打算御駕親征,西討突厥,你認為此舉可行否?”
我的心猛的跳了一下,元子攸一定是瘋了!
西征突厥可不是一件小事,而且是為了我?我不能讓他這樣做,戰爭會摧毀很多東西,發動戰爭的人會受天譴的!
我抬眼與元修的眼神交匯了一下,我輕輕搖了搖了頭,他似乎已經會意到我的意思,冷靜的說道:“皇兄,臣弟認為此事不可,需要從長計議。突厥在西北疆域遼闊,地勢不明,況且,現在正處盛夏,氣候炎熱,我軍出征需跋山涉水,車距勞頓,就算到了突厥,也會水土不服。突厥反而以逸待勞,臣弟認為,現在,時機未到,不易西征!
”子修,你多慮了,現在時機已到,前不久,柔然國派使者送來一封信,突厥多次侵犯柔然邊境,柔然可汗想聯合我們北魏一起滅了突厥,再過十日柔然國就會派使者送來突厥的地圖,兩國聯盟夾擠,何愁突厥不滅?何況,現在雖是盛夏,但是大軍抵達突厥正好是秋季,這可是天時、地利、人和!“
元修的表情也僵了片刻,然后淡淡一笑,只能附和他一聲:”皇兄英明!“
我的心突然一沉,元子攸,你為何非要這樣做?
你為我發動戰爭,最終還是苦了百姓,只能讓我罪孽更加深重,背負一身的血債,來世都還不完。
我急忙說道:”皇上,請聽臣妾一言!“
元子攸疑惑的看著我:”芷嫣,你講?“
我看著他,慢慢念道:”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里潼關路。望西都,意躊躇。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他們倆愕然的看著我,沉默不語。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元子攸暗自低語,仿佛有所動容。
我輕輕咳嗽了一聲,傳遞了一個眼色給元修,他垂眸沉思片刻,趁機說道:”皇上,宸妃娘娘宅心仁厚,以天下蒼生為重,言之有禮!“
”混賬!“元子攸一只手拍在了龍案上。
我微微一顫,立刻跪拜道:”臣妾惶恐!皇上息怒!“
”皇上息怒!“子修也供手拜道。
元子攸愣了一下,低頭看著我已跪在了他面前,似乎意識到自己的怒顏嚇壞了我,俯身輕輕扶起了我,輕聲道:”芷嫣,朕嚇著你了嗎?“
”皇上息怒,龍體要緊!“我輕輕搖了搖頭。
他淡淡一笑,轉過了頭,看著元修:”子修,朕意已決!等柔然國使者送來地圖,朕就準備出兵討伐突厥,明日早朝朕就會宣布這道旨意。“
元子攸的怒意,讓我感覺到他是一個唯我獨尊的君王,只要是他決定了的事,沒人可以阻止得了他,我還是高估了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
可是,這場戰爭是為我發動的,心里真實不好受,難道我嫁到北魏來,就是給北魏的老百姓帶來這場災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