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香嫂哭著走向工地,那些支農的人,也都在驚訝地看。帶隊的那位革委會副主任還搖頭說“那個丈夫,在衆(zhòng)人面前這樣說老婆的?!?
社員們,連同水筍叔都沒有說話,誰都知道,這吳擁軍平時就是這樣,最不讓老婆跟別的男人有說笑什麼的。這桂香剛嫁過來的時候,也是個愛笑愛鬧的人,現(xiàn)在卻變成沉默寡言,大都也只跟女人開幾句玩笑而已。
中午一散工,支農的人也走了。不過水筍叔卻真的是美滋滋地,跟那個革委會副主任說幾句,人家就答應了一個公廁的指標。
哈哈,臭氣沖天的公共廁所,卻也有吃香的時候。
幾個女人走進水溝裡,連同身子一齊往水裡浸。秋月嫂看著還在擦眼淚的桂香就說“桂香,你也太老實了,人家不把你當人,你就願意呀?”
桂香嫂能怎麼說呢?感覺這秋月嫂不知道,那個吳擁軍特別小心眼,而且整人整習慣了,動不動就是手腳相加。她要往那裡跑,向誰哭,孃家才一個哥哥,打也打不過吳擁軍。
吳擁軍還在氣頭上,這傢伙別人是知道他小心眼,但是腦袋卻不笨。要是笨的話,那在竹寮裡,就已經(jīng)跟楊楚生再打一次了。
爲了楊楚生,吳擁軍在衆(zhòng)人的面前搭上老婆,也並不只是小心眼,要是沒有水筍叔他們,這個楊楚生,最少得又被送進治安組,判刑也不一定。這時候,對於不正當?shù)哪信P係,處理起來那是特別嚴的,通姦犯男的還會被判刑。
楊楚生這個傢伙,就如有九條命的貓一樣,打不死,本來他逃港就逃唄,卻還又跑回來。吳擁軍以爲這傢伙死定了,卻又回來了。而且吧,讓他更鬱悶的,這傢伙在紅光大隊,越來越有人信服。
桂香從外面走了進來,看著吳擁軍朝著她瞪眼,連理都不理,自顧走進裡屋換衣服。
吳擁軍的心裡特別茅盾,感覺吧,在衆(zhòng)人的面前,吵著老婆跟楊楚生不清不楚,自己也有丟臉的感覺。結果被水筍叔他們給澄清了,卻又心有不甘,現(xiàn)在就只有將氣都往老婆身上出了。
看著桂香本來就薄的短袖衫,還是溼得緊貼著身體,不要說曲線,就連特別豐滿的一對,是什麼形狀都顯現(xiàn)出來了。感覺這樣從田地裡走來,會不會還跟楊楚生面對面站著說話。
“你幹什麼?”桂香才解開衣服的兩顆釦子,看著氣沖沖走進來的吳擁軍就問。
吳擁軍站在老婆面前,兩眼直往又溼又被解開兩顆釦子的衣服領口瞧,兩耳卻是嗡嗡作響。凝脂白又大又圓的一對,那好像拼命要往上擠出來的樣子,在他眼睛,就如在等著楊楚生的雙手似的。
桂香心裡也一突,這傢伙雖然是她丈夫,但卻是什麼事也幹得出來的軟弱貨,急忙轉過身子。真正的夫妻,這時候那個妻子不來一個嬌嗔,甚至還撒撒嬌啥的,可這時候,卻讓她心裡有點發(fā)毛。
“你是不是想跟那傢伙好?告訴你,老子敢連你孃家的家都抄了!”吳擁軍說完,雙手一扳,將已經(jīng)背對著他的身子硬轉過來??垂鹣氵€低著頭,以爲是不理他呢,突然擡起手“噼”地一聲,就是一記耳光。
桂香咬著嘴脣,豐滿的胸前起伏了幾下,兩眼已經(jīng)噙滿淚水,但是不說話。就是眼淚從下巴往下滴,她也連擦一下都沒有。
“你還不服氣是不是!”吳擁軍大聲又喊。
這時候,吳擁軍的幾個嫂子也過來了,那個三嫂看著桂香的一邊臉,已經(jīng)浮起一個紅色的手印,也大聲說“長著這樣的臉蛋,就會勾引男人?!?
罵啊,吳擁軍在罵,他的幾個嫂子也在罵,只有桂香靜靜地站著。淚水從下巴往粉白的胸口滴,卻連一聲極其輕微的抽泣聲也聽不見,只有一個高大的胸膛在起伏。
“告訴你,下次讓我碰上了,老子敢在你身上掛上破鞋,讓那個他媽的小知青判刑!”吳擁軍還繼續(xù)罵。
桂香擡眼看了他一下,知道他不是說假的,大隊有兩個女人,曾經(jīng)就被他掛上破鞋,還走遍全大隊的各條巷子。
“還不做飯!”吳擁軍又是大聲喊。他的幾個嫂子,有的在撇嘴巴,有的卻在冷笑。
忽然,桂香“哇”地一聲就哭,往裡屋外面衝,感覺不發(fā)泄一下,她真的會發(fā)瘋了。迅速抄起一根扁擔,轉身朝著吳擁軍,不管是那個部位,“吧”地就是一下。
這一下,誰也沒有預料,就是吳擁軍,也沒有想到桂香還敢這樣大膽,這一扁擔,狠狠衝著他的腦袋就下。
“我的媽呀!”剛纔罵得最兇,那個吳擁軍的三嫂,這會也連喊帶跑,轉身第一個跑出院子。愣了一會,才突然間大聲喊“打死人了,這個賤女人打死人了!”
桂香的這一下,打得吳擁軍真的夠慘,這傢伙兩眼也差點翻白,手往腦袋捂,還在愣。想不到,這個平時你怎麼打,怎麼罵都只會哭的女人,卻敢這樣。
血??!吳擁軍捂在腦袋上的手都被染紅了,有一行血,就跟桂香剛纔的眼淚一樣,“唰”地衝下臉頰,從下巴往下滴。
“砰砰砰……”一陣腳步聲響,聽到吳擁軍三嫂的喊聲,鄰居們都跑過來了。才一會,收工也在祠堂裡的三個知青,也往這邊跑。
都呆了,這吳擁軍頭上的血還在流,桂香卻是手提著扁擔,咬著牙,平時那雙帶著水靈的眼睛,卻帶有一股大殺四方之氣。
拼了!人到了忍無可忍的時候,再軟弱也有暴發(fā)的時候。
好傢伙,從來沒有過這個氣勢的桂香,讓也跑進來的吳擁軍幾個兄弟也嚇一跳。
“哎喲,快點到合作醫(yī)療站!”這是走進來的水雞叔的喊聲。
“對呀,快點!”王升也走到吳擁軍身邊,還伸出手幫他捂腦袋。
站在外面的劉雪貞和孟躍進,卻是對了一下眼,特別是這個孟躍進,表面是沒啥,暗地裡卻全身都爽。
“你他媽的,以後別進這個家!”吳擁軍的腦子雖然昏乎乎,但終於會罵人了。
他不罵,鄰居們還以爲等會這傢伙會翹辮子,這罵人的力氣聽著還特別足,立馬就有人在偷著樂。這下好,被自己的老婆打成這樣,看這個人人都在暗恨的傢伙怎麼辦。
秋月嫂是第一個跑過來的,看著吳擁軍手捂著腦袋,急匆匆往外面走,這美寡婦也是暗自爽,感覺這個桂香的氣勢,那是從來沒有過的巾幗英豪。
水雞叔正想批評桂香幾句,反正夫妻打架,也就批評而已,這種關係比人民內部茅盾還更內部。最多吧,也就大隊的婦女主任調解一下。反正整個紅光大隊,就沒聽說過離婚兩個字。
“砰”!桂香卻將扁擔往地上一扔,又衝進裡屋。
秋月嫂心裡發(fā)慌了,女人最無奈的時候,很容易就會拿根繩子,這種事她也幹過。急忙大聲喊“桂香,別這樣!”然後跟進去了。
桂香纔不上吊,爲這個吳擁軍上吊,她也感覺不值。打開那個結婚時,在村裡也讓多少女人羨慕的紅衣櫥,抱出自己的衣服就走。
“我回孃家去!”桂香嫂終於說話了,一說話,眼淚也撲撲往下掉。
“回來,別出一點事就往孃家跑?!彼u叔也說。
這農村婦女,碰上這種事,不往孃家跑還往那裡。
秋月嫂也覺得不行,拉著桂香的手臂說“要不,先跟我一起住吧?!?
這樣子,秋月嫂也是自討苦吃。她這樣做,分明也有跟吳擁軍一家過不去的意思,總之這個情況,除了是桂香的親戚,誰讓她住,誰就會得罪吳擁軍一家。
“都是因爲你,桂香纔敢這樣,整天就學怎樣勾引男人!”吳擁軍的大嫂也跳起來罵。
秋月嫂可不是桂香,“噼”地手往胸前拍“我這是怕她出事,要我是桂香,早就從這裡跑出去了!”
又吵起來了,這會對象已經(jīng)改變。好個秋月嫂,一張嘴巴應付吳擁軍三個嫂子,還能餘下一點,應付也走進來的婦女主任。
劉雪貞幾次也想插嘴,只是她還算是能忍,聽她們吵架,有幾次還涉及到楊楚生,真讓她也有想吵的心。
“別吵了!”水雞叔那叫暈,這婦女主任那可是經(jīng)常賺職,充當媒人婆的,碰上了這種事還暈,更別說他了。衝著桂香說“還是先跟秋月住幾天吧?!?
“哎喲,跟他一起住,又能跟那個楊楚生不清不楚了?!眳菗碥姷娜?,本來被秋月嫂利索的嘴巴數(shù)落得差點急火攻心,終於又逮著一個機會,邊說還邊翻白眼。
“行了?!彼u叔朝著這女人也說,差點說出你就嘴巴積點德吧的話。這樣說,要是楊楚生也剛來了,那不又是一場大戲。
桂香嫂都已經(jīng)豁出去了,現(xiàn)在要到那裡,那是她的自由。想從這個家裡跑出去的想法,她已經(jīng)有過好幾次了,抱著衣服,跟秋月嫂就往她家走,後面還有吳擁軍幾個嫂子在吵的聲音,她連理都懶得理。
“都是楊楚生害的!”吳擁軍的三嫂還在叫。
劉雪貞越聽越氣,正想開口,卻被孟躍進拉一下。這哥們乾脆露出笑,現(xiàn)在他們要跟她們吵,那纔是傻瓜,還不如當成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