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修路,就惹出這樣的事,楊楚生看著一個知青,將最後的一擔土往路面上一倒,拿起話筒就喊“同志們,修路運動結束了!”
“哈哈哈,楊楚生,你說結束就結束了嗎?”一位知青還笑著喊。
楊楚生也笑,這個結束,也結得有點冷清。因爲出了吳擁軍的事,羅書記對於修路也沒有那樣的熱情,其他的幾個主要領導也少來了,搞不好楊楚生也貪,誰都怕惹出一身騷。
“喂,別跑啊,快點幫我們修起紅旗!”楊楚生拿著話筒,朝著做鳥獸散的修路人員就喊。這又惹出一片笑聲,看著三十面還在“啪啪”響的紅旗,也是,他們幾個想收起來還得忙碌一陣。衝著是楊楚生,還真的有好幾個社員,幫忙著卷紅旗。
楊楚生看著是比平時平整一些的路,感覺這也是一種勞民傷財?shù)淖龇ā_@樣的修路材料,都是用紅土加碎石,用不著兩三場大雨,一些剛填補進去的紅土,那禁得起雨水的沖刷。
結束了,楊楚生帶著三個以前老站在吳擁軍身邊的傢伙,坐上拖拉機往公社跑,這路一修完,別的沒有,只剩下三十面紅旗。
“噠噠噠!”手扶拖拉機一開進公社,派出所裡的張英紅,平白無故看著站在拖拉機上面的傢伙,“嘻”地就笑。
楊楚生這架勢好唄,站在拖拉機的駕駛位後面,左手放在駕駛位頂上的鐵篷上面,右手插腰,樣子就如某支部隊的首長。看她在笑,他也是嘴巴一咧。
“完成了,好啊!”羅書記從指揮部裡跑出來,看著往下跳的楊楚生就喊。這羅哥們還是挺客氣的嘛,其實楊楚生還沒來,他已經(jīng)跟會計瞭解一下了,這次修路,各種費用加起來,也就在一萬塊錢出頭。當時各大隊上交的金額達到五萬多一點,他能不爽嘛。
一給吃一級,公社吃大隊,也是合情合理。羅書記暫時先忘了吳擁軍的貪污案,他自己會不會被惹上官司的事,先爽一下。這樣多的錢,就是公社的收入,又不是他個人的行爲。
這修路運動可是大事,公社幾個主要人物也都走過來了,最少得“哈哈”笑幾聲,再對楊楚生說一句辛苦還是啥的。
“羅書記,我的任務完成了,那我可是要到農(nóng)辦正常上班了。”楊楚生一開口,就是農(nóng)辦主任。你羅書記想要收回農(nóng)辦主任,還看你怎樣搞。
楊楚生又耍起狡猾,財務那裡還有多少錢,多少稻穀,他能不知道嗎?先說農(nóng)辦主任的事,讓你羅書記先表個態(tài),趁著有其他人在。
羅書記還在笑的嘴巴,突然就笑得有點僵硬,眨巴著眼睛。感覺這他孃的小知青,照樣粘著農(nóng)辦主任不放。本來他真的想借著這修路結束,各辦公室主任召集一起,開個慶祝會,好好吃一頓,然後宣佈以前的那個林主任,接替楊楚生的農(nóng)辦主任。
“羅書記,我想讓財務人員趕緊將數(shù)務結算出來,然後將數(shù)據(jù)貼到各個大隊。”楊楚生看羅書記的表情,就笑著說。
“哦哦!”羅書記就兩聲,感覺這傢伙又想拉人氣。出了吳擁軍貪的事,各大隊肯定有些意見,這傢伙這樣的做法,那些本來跟他關係不錯的大隊書記,還不更圍攏到他身邊。
楊楚生也還笑著等羅書記的回答,反正要讓人代替他的農(nóng)辦主任,還是要幾萬塊錢?任他挑。
羅書記吧,眨著眼睛,也不用多想了,吳擁軍出了事,治安組長不也是空著的。他拿了以前那個林主任不少東西了,那就讓這姓林的到治安組接替吳擁軍的職務也可以,笑著說“你要不到農(nóng)辦上班,也沒有什麼事讓你幹呀。”
“嘿嘿!”楊楚生雖然是兩聲,但笑得特別有感情,那就往農(nóng)辦走了唄。
“楊主任,這兩個花瓶送你,以後到公社來了,可別忘了我們。”農(nóng)辦的那位女工作人員,八塊錢一對的花瓶還抱在胸前,聽她說話的口氣,有白白了的意思。
其他的幾個,不也是一臉愁相,有楊楚生當他們的主任,最少逢年過節(jié),能給點啥證。
“謝謝,這花瓶就轉送給你,等你結婚了,做爲我給你的賀禮。”楊楚生也笑著說,然後往沙發(fā)裡坐。
這傢伙的話,也讓幾張不大爽的臉還露出笑,副主任小聲問“將你貶到什麼地方?”
“什麼貶到那個地方?我還是農(nóng)辦主任到什麼地方。”楊楚生一說,點火燒水泡茶。
“真真真,真的呀?”那女工作人員還探過身子問。
“不是真的,我在這裡坐著幹嘛?”
哇哇哇!楊楚生才說完話,立馬就看見上下兩排又白又整齊的白牙,這女工作人員紅脣一開就笑。
“不是,你有那麼喜歡我嗎?”楊楚生又說。
“撲!”副主任想掩嘴巴還來不及,這傢伙這叫自戀。然後衝著也在笑的幾個爺們揚著下巴,讓他們搞個惡作劇。
這來了,那位女工作人員手裡還抱著一對花瓶,誰叫她坐在楊楚生對面。一個哥們笑著說“喜歡就大膽地說。”才一說完,三個傢伙拉著這女的,往楊楚生懷裡塞。
這下好,這女的急忙掙扎還叫,手裡抱著花瓶可不能放,不然就得拿掃帚掃碎片了。幾個傢伙只將她塞進楊楚生懷裡,然後都在笑,誰管她還在他懷裡掙扎。
“喂喂喂,這種玩笑不能開。”楊楚生也笑著說,然後急忙扶起這女的。
真夠好笑的場面,這女的臉能不紅嘛,翹著嘴巴,眼睛兩邊瞪。一邊是瞪著將她拉到楊楚生懷裡的三個傢伙,一邊卻是瞪著楊楚生。
太好笑了,都笑成一團,只有這女的,想笑也不是,想打人也打不出手。
“楊總!”會計突然趴在窗戶喊。
“什麼事?”楊楚生邊笑邊問。
“過來一下,一些單子還需要你簽名蓋印。”會計說完,看這些人都笑得這樣樂,他也“嘿嘿嘿。”
楊楚生就往指揮部走,確實,路收完了,數(shù)務這一塊卻還真沒完。
“楊總,修路剩下的資金和稻穀,全部都劃到公社後勤,在這裡籤個名吧。”會計拿著一張單據(jù)說。
“誰說的,這些都是各大隊上交的,怎麼可以劃入公社,那不是在搶嗎?”楊楚生看著單據(jù)就說。
“嘿嘿,是後勤辦跟我說的,說是公社黨委研究的。”會計也笑著說,還搖頭。
“這名我不籤,誰研究同意的,讓誰籤。”楊楚生將單子往桌子上放,轉身就走。
現(xiàn)在又來了,楊楚生先拿回農(nóng)辦主任,再替各大隊拿回多交的錢和稻穀,反正你羅書記就得陪一個吳擁軍,還照樣揩不了油,這叫人財兩空。
楊楚生一走了之,會計卻還在笑,反正跟他不相干。換了是他,他也不會簽名,沒事就好,要有事,簽名的人責任可是跑不了的。總之這會計只是跟後勤辦說一下就行,羅書記嘛,後勤辦自會跟他報告。
“啥,楊楚生不簽名?”羅書記聽著後勤辦主任說的,還不大相信。
看著這主任點點頭,這羅書記也有點急了,公社窮得內(nèi)褲破了還沒能補,不趁機抄一把還算是人嘛。
“你去叫楊楚生過來一下。”羅書記走到黨委辦公室,朝著他的助理說。
這助理找了五六個辦公室,最後還是碰上了一位民警,才知道楊楚生原來在派出所裡。要沒他喊,楊楚生還在跟張英紅小聲說著什麼。
羅書記看著這傢伙走進來了,不爽地問“你爲什麼不簽名?”
“我不敢籤,出了吳擁軍的事,各大隊書記不會算賬啊,每天多少人,多少生活費,不用結賬,誰都能算得出。”楊楚生不但口氣膽小,表情也不敢大膽,雙手夾在兩腿中間,好像是一個落入法網(wǎng)的老特務似的。
羅書記眨著眼睛,這傢伙可是總指揮,沒有他簽名可不成,不然就叫假賬了。小聲說“是劃入公社後勤,又不是你一個人貪污。”
楊楚生的聲音比羅書記還小“我知道,但是出了吳擁軍那事,縣裡正在看著我們,誰要到縣裡嚷嚷起來,你說縣裡會怎樣?反正我不敢籤。”
說到縣裡,羅書記也打了一個寒噤。再看楊楚生的表情,卻是羅某人,我可在替你擔心的知心樣。
“羅書記,剩下的錢,只能還給各大隊。”楊楚生繼續(xù)說。
孃的,羅書記看著這傢伙,就感覺這傢伙是不是事先設計好的,農(nóng)辦主任也讓他拿回去了,這樣搞,還讓各大隊的書記們對他感恩戴德。這修一場路,得罪人的事這傢伙就跑得不見人影,好事卻都被他揩走了。現(xiàn)在怎麼辦?他說的也不是沒道理。
氣死人了!羅書記想陰楊楚生,到頭來卻反倒被他陰一把。反正整件事,他就只能罵吳擁軍,就是因爲他的貪污,才使得楊楚生鹹魚翻生。而且,縣裡會不會也對他作什麼處理,還不知道。
哈哈哈!多修各大隊的錢一發(fā)還,這些大隊書記們能不樂。楊楚生的竹寮不還得又熱鬧了,他說過保證將多交的錢,平均還給各大隊的話,不就實現(xiàn)了是不是。
“楊楚生,喝!這可是我自掏腰包買的酒。”東方大隊的書記笑著喊。
誰不樂,在坐的十幾個書記,有四五個都帶著一瓶酒,雖然是本地米酒,但也香,這些傢伙真的太佩服這個知青哥了。
楊楚生也大聲喊“喝!”他才爽呢,氣死羅書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