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楚生的變相資本主義,在公社許書記的默認(rèn)之下,還真的能搞起來了。
養(yǎng)了十幾天的小鴨子,長得特別快,從雙手能捧起好幾只,也覺得輕飄飄,到現(xiàn)在一隻手只能抓一隻。雖然還沒有長出粗毛,但手感已經(jīng)能感覺到不錯的重量。
兩位美女,比楊楚生照看得還勤,特別是白雪,有時候半夜起來,還會看一下。
鴨子的生長,也跟地理有關(guān)係吧。這鄉(xiāng)村裡,每晚上拿著手電,到田裡抓小青蛙,總能抓個五六斤的。鴨子長身體需要蛋白質(zhì),特別是新鮮的,比如小青蛙,小魚小蝦,還有蚯蚓這些最好。
楊楚生太樂了,這哥們也往縣城邊那些養(yǎng)鴨場跑了幾次,確實,一些技術(shù)是書本里沒有的。一樂之下,還發(fā)明瞭一種相當(dāng)有韻味的召喚鴨子的方法,吹口琴。
“走了!”吃完早飯的知青們,挑木桶的挑木桶,扛鋤頭的扛鋤頭,楊楚生卻是朝著鴨子們喊。拿著跟白雪一起釣過魚的魚桿,手裡還拿著她的那個口琴,將那個竹片做成的竹圍子拉開一個缺口,“噼噼噼”!這一羣鴨子一窩蜂拼命往祠堂外面衝。
“撲通通”一陣響,一羣鴨子跑到池塘邊,第一隻才一往水裡跳,其他的也跟著來。一下水,鴨子們那個樂啊!一對還是毛絨絨的翅膀一撲騰,低頭就往水裡鑽。
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八十五隻鴨子了,鴨子的成活率,按照鴨苗場和養(yǎng)鴨場的師傅說的,養(yǎng)一百隻左右的,有八成多的成活率就不錯了。這一羣鴨子現(xiàn)在只有七十八隻,不過十幾天的鴨子,正常的話,也可以確定能夠存活。
楊楚生可不想讓鴨子們在池塘裡,十幾天的鴨子,已經(jīng)可以放在田裡了。田裡有些小動物,鴨子們可以吃一些東西,又節(jié)約成本,又能鍛鍊鴨子雙腳的力量。聽養(yǎng)鴨場的師傅說,成年北京填鴨一個最大的缺點,就是雙腳不會走路。
這個楊楚生也覺得有道理,成年鴨子是用填的,長肉特別快,而且長的都是肥肉。鴨子前期如果鍛鍊不夠,雙腳就承受不了身體的重量,這樣負(fù)責(zé)收購的食品公司是不要的。
“楊同志,要趕上來嗎?我下水去。”大旺手裡提著豬糞,走到池塘邊就說。
“不用。”楊楚生將口琴往嘴上放,吹的是什麼?《知青之歌》。
這首歌可是不準(zhǔn)唱的,不過就紅光大隊的社員們,誰懂。這略帶憂鬱曲調(diào)的口琴聲才一響,大旺也搞不懂,一大羣鴨子“嘩嘩譁”就從水裡走上來。
這場面讓剛剛要往田地裡走的社員們,都在笑。楊楚生肩膀上扛著竹桿,腋下夾著一本選集,不用吹口琴了,他在前面,鴨子們一隻不漏跟在他後面。
“哈哈哈,你是鴨司令了。”貴喜的老婆看得大笑。
“對,以後你們就叫我司令得了。”楊楚生美滋滋地說,這要在幾年前,司令這個稱呼,還會讓人以爲(wèi)是某位造反派司令。
天還沒大亮,白雪扛著鋤頭,跟劉雪貞走在一起,兩人肯定還在說著,昨晚幾個到他們這裡的知青說的事。就是離他們不遠(yuǎn)的一個大隊,有一位女知青,被大隊幹部給強了。
“我們大隊,有誰敢這樣大膽?”白雪說著,聽到後面鴨子的叫聲,回頭看一下楊楚生,朝著他笑一下。要是每一個大隊,都有跟他一樣的知青在,那些大隊幹部也沒有那個膽。
“嗨,我們什麼時候能回去呀?”劉雪貞小聲說,有點悲觀了。
“聽天由命吧?”白雪又看一下楊楚生,這傢伙有兩次說要逃到香港,要真的他跑了,那她們還真的……
楊楚生也知道她們在說什麼的了,昨晚說的那個知青,這種情況多如牛毛。不過也好得不是他們的同學(xué),要不然,現(xiàn)在他可能就不是走在一羣鴨子的前面,而是跑到那個大隊,一定將這種傢伙拉到公安局。
“下去!”楊楚生走到田邊,嘴裡喊,手裡的竹桿一揚,鴨子們看到田比看到池塘還高興,前面的一往田裡鑽,“啪啪啪”就在追逐一些小青蛙小昆蟲。
生產(chǎn)隊今天是要挖番薯,楊楚生可幫不上忙,這哥們往水溝邊幾棵竹子下面坐,不看書,吹起口琴。反正不吹那首《知青之歌》,鴨子們就不會往他這邊跑。
天氣越來越熱,男人們都穿上短褲,稍遠(yuǎn)點的一棵木麻黃樹上,也終於聽到夏蟬的尖利鳴聲。
養(yǎng)鴨真爽,現(xiàn)在的水稻,也不到施農(nóng)藥的時候,反正就任由它們跑,也跑不出紅光大隊的範(fàn)圍。楊楚生吹完了《我的祖國》,乾脆往竹子靠,看著一羣蜻蜓,在稻田上空來回飛舞。
“楊楚生,不如鴨寮就搭在那條土坎下面吧,那塊地是我們生產(chǎn)隊的。”水筍叔的聲音,也讓楊楚生轉(zhuǎn)過臉。
這羣鴨子大了,可不能老養(yǎng)在祠堂裡,在這田野中搭一個竹寮最合適。到時候生產(chǎn)隊還能用於守甘蔗這些。
“可以,那裡地勢高,下再大的雨也不怕。”楊楚生站起來說。
“那行,過幾天找?guī)讉€人,一天就能搭好。”水筍叔說完了,跳過水溝,往正在挖番薯的社員們那邊走。
楊楚生也不想坐了,釣魚唄,“通”一下跳進水溝裡,雙手扶著水溝邊的水草用力掀,幾隻小蝦就在水草裡面跳。
小蝦釣魚比蚯蚓還容易讓魚上鉤,楊楚生拿起一隻小蝦,擠出小蝦的肉,往魚鉤上勾,就可以往水裡放了。
魚鉤才一入水,還沒怎麼等,那浮子連晃一下都沒有,就快速往下沉。楊楚生急忙一提魚桿,感覺特別沉。
“譁”!這哥們急忙往水溝裡跳,擔(dān)心魚鉤線斷了唄,手抓著魚線一提,立馬就笑。這是什麼?是一隻足足兩斤重的水鱉。
樂啊,想不到這水溝裡,還能釣上這傢伙。中午在祠堂裡煮了,倒半斤米酒,保證“嘿嘿”!
這哥們又下釣,不過沒有這種機會了,才又釣了兩條鯽魚。突然遠(yuǎn)遠(yuǎn)的,聽到一羣孩子的笑聲。
楊楚生朝著村裡的方向瞧,看見大旺和一羣小孩子都往他這邊跑。
今天是星期天,這班小孩就往他這邊跑,看他的鴨子好玩了。
“哇,楊同志,你能釣到這東西呀!”大旺看著那隻水鱉,大聲就喊。
“別動他,會咬人的。”楊楚生說著看一下鴨子,然後脫掉外衣,往水溝裡跳,洗澡了。
一羣孩子,大多也都沒穿衣服,都往水裡跳,就連大旺那個兩歲的妹妹,也被他放在水邊。別的生產(chǎn)隊有些要回家的社員,看了都在笑。
這水溝的水也就楊楚生的齊肚子深,又是沙地,水也特別清澈。一羣孩子一跳進去,“嘩嘩譁”就打起水仗。
“下來,吃飯還早呢。”楊楚生將大旺放在肩膀上,朝挑著木桶的孟躍進就喊。
孟躍進也下了,反正吃飯還早,楊楚生又在這裡,他也不想跟王升大眼瞪小眼,也往水溝裡跳。
這一陣鬧啊!老遠(yuǎn)的就能聽到孩子們歡樂的笑聲,也能看見潑起來的水花。
白雪扛著鋤頭,桂香嫂卻是挑著兩簸箕番薯,往水溝這邊走。這場面還真讓人樂,就是生活再苦,肚子再餓,也會被忘記掉,只有笑。
楊楚生肩膀上站著大旺,孟躍進的肩膀上也騎著另一個孩子,兩人一走近,上面兩個孩子就動手,誰能將對方推得掉入水裡誰就贏。
“喂,你們也是小孩呀?”白雪看著亂成一團的水溝裡,笑著就大聲喊。
桂香嫂呢,卻只是抿著嘴巴微笑,不過眼睛卻往楊楚生瞧。
“轟”!孟躍進肩膀上的那個小孩,終於被大旺用力一推,往水裡掉。
“哈哈哈!換別人!”大旺那個得意呀,喊完還看著別的小夥伴們,他已經(jīng)將三個傢伙推入水裡了。
突然,“噼”一聲,大旺的屁股疼了一下,回頭一瞧,還有誰,當(dāng)然是他的媽唄。
秋月嫂還連帶朝著楊楚生翻白眼,氣變成了笑,指著那個兩歲的孩子喊“你想讓你妹妹感冒呀?”
“嘿嘿,下來!”楊楚生一說,不是放,而是扔,雙手叉著大旺的腰,“轟”!水花濺得秋月嫂的褲子也溼了一片。
“回去了,秋月嫂,中午要不要吃水鱉?”楊楚生一上水溝,抓起用水草綁好的水鱉就揚。
“誰不想吃。”秋月嫂洗一把臉就說。
“桂香嫂,你呢?”楊楚生又問。
這桂香嫂卻是笑著搖搖頭,她當(dāng)然不敢,要是跟楊楚生吃頓飯,她還怕會鬧出人命。
怎麼說呢?時代的關(guān)係,讓這位美少婦也不敢衝破那種傳統(tǒng)。就吳擁軍他們一家跟楊楚生的關(guān)係,她能跟他打招呼,跟他笑,就已經(jīng)相當(dāng)大膽的了。
香啊!在這年頭,有水鱉吃,那是最高級的享受了。雖然這水鱉也沒有什麼配料,就燉一個蘿蔔乾。蘿蔔乾的香氣,跟水鱉搭配卻也不錯。
楊楚生就在大隊的小賣部倒了一斤兩塊錢的散裝五加白,這年頭酒也得要糧票。
五個知青,和秋月嫂一家子,嚥著番薯,喝著白酒,吃著水鱉,這也是這年代纔有的特色。
“來,喝呀!”秋月嫂拿著盛酒的碗,大聲說。
白雪可不敢喝太多,她的胃也不準(zhǔn)她喝多,而且她的酒量也不行,才喝了兩小口,一張美臉就泛出桃花紅。
劉雪貞的酒量那叫行,碗一擡,也說“喝!”咕一下就一口。
“啪”!楊楚生一隻手展開那把古董摺扇,這天氣也真的熱。
秋月嫂拿的是一把雞毛扇,其他的就用那本《老三篇》。
“太熱了。”秋月嫂一說,可不管啥,擡起胳膊,雞毛扇就往好像草叢中滲出水的肩膀下面煽,搞得三個哥們不敢看,兩位美女卻“嘻嘻”地笑。
“你要是自己搭個鴨寮,就不會在這裡住了?”白雪將垂在胸前的辮子往後甩就問。
“你們也可以到那裡住呀。”楊楚生也說,夾起一塊水鱉頭,那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