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弦拍了拍耀陽的肩頭,道:“放心,我一定會全力支持你的!”
哪知耀陽哈哈大笑道:“你不會只是為了支持我吧,平常老說自己多么圣潔,我想這次是因為看上了素兒這丫頭!”
倚弦神色大窘,隨即臉色一變,皺眉斥道:“你小子可千萬別瞎說,我倒是無所謂,如果壞了一個姑娘家的名聲可不好!”
耀陽嘿然一笑,道:“我才沒瞎說,很少見你會支持我干這種紛爭四起的事情,如今為何會忽然改變態度了呢?”
“這次不同,我們是為了整個牧場的百姓而努力,自然不同于你以往建功立業的個人想法!”倚弦大搖其頭道,“難道你的思想就不能純潔一點嗎?別老是有這種齷齪的想法,我都會替你覺得丟臉。”
“男歡女愛,本是人倫天性,哪有一點丟臉么?”耀陽毫不在乎地答道。
兄弟倆正說話間,卻見山徑遠處行過來兩名牧場兵士,像是在四處找人,此時見了倚弦與耀陽兩人,忙大聲叫喊著奔了過來:“耀將軍,易先生!”
耀陽與倚弦應聲回頭,等那兩人過來稟告,才知道原來是秦驪如遣二人來請耀將軍,說是有要事相商。
倚弦在旁直搖頭,低聲笑道:“你這家伙就會誣賴別人,自己卻反而惹得一身腥不說,你看人家秦大小姐都主動找你了。等著她收拾你吧,小子!”
可惜耀陽的臉皮可就厚多了,反而得意地笑道:“這叫做個人魅力,比你這家伙總喜歡偷偷摸摸好得多。哈,沒想到這匹暴烈的胭脂馬終于肯低頭了,你說兄弟我的本事可以么?”
兩名兵士一聽耀陽將秦驪如比喻成胭脂馬,頓時強忍笑意,不敢笑出聲了。
倒是倚弦終于隱忍不住了,抬起一腳便踢在耀陽的大屁股上,喝道:“臭小子,誰像你這么不要臉,趕快滾去接受秦大小姐的責罰吧!”
“她,還嫩著哩!哎喲,說說而已,你用得著這么大力嗎?”耀陽摸著生痛的屁股,嘟囔著跟兩名兵士走了。不過那兩名兵士臨走前還驚駭地看看眼前這一片滿目蒼痍卻少有塵土的山石地面,不知道這里發生了什么事情。
看著耀陽離去的背影,想到他那一臉興奮而去的神情,倚弦不由啞然失笑,耀陽生性不羈,不會為世俗的條條框框所約束,在有了一定的實力和名聲后,這種態度反而造就他異常的魅力,注定他天生就是位于首領位置,即便是經過這么多事,耀陽的表面仍然沒變,事實上卻是成熟穩重了很多,而且變得更加具有自信,更不會被任何一點挫折所擊倒。
歷經風風雨雨,耀陽的威嚴一日勝似一日,不過在倚弦面前卻還是時常露出孩子氣的一面,兄弟倆仍然像從前一樣打鬧互損,沒有絲毫的距離與芥蒂。就像倚弦面對耀陽一樣,他不必再保持那分淡然冷靜,可以盡情放開心的嘻笑打鬧,這種心情不是其他人所能了解的。
不過,耀陽的偏重始終與他不同,耀陽所具有的才能卻不是他所喜的一面。倚弦長吁了一口氣,負手立在這山坡頂上,借著夕陽回首俯視這廣闊的“大洪湖”周圍,“大洪湖”甚是安祥,稀疏緊密的各處房屋緩緩升起炊煙,顯出牧場的安定與平和,仿佛這一切都是那么平靜,沒有任何的權謀詭計,沒有任何的私心貪欲,沒有任何的仇恨廝殺。
看著這一切,雖明知道這只是暫時的表面情況,但倚弦心中竟然仍禁不住對眼前的紛雜形勢感到有些厭惡,暗忖如果事情沒有這么復雜多好,這樣平靜逍遙的生活,正是他滿心歡喜而向往的。
正心生感慨之際,歸元異能忽然無來由的一陣顫動,敏銳的直覺告訴他,有人近身而至,而且對方理應是一個擁有法道修為之人,不過倚弦并沒有做出任何戒備,因為對方的步子輕緩有度,不像是心懷叵測,而且隨著對方距離的拉近,他憑著歸元異能感應出來人——竟然是素兒!
耀陽跟隨傳話的兵士下山而去,進了“洪澤城”之后,令他詫異的是他們帶路的方向并不是議事營或秦府,卻是徑直向牧場的兵營校場而去。
耀陽大訝,問道:“我們這是去哪里?”
一名兵士道:“稟耀將軍,奉小姐之名,請耀將軍前去兵營校場!”
耀陽愣道:“已經入夜,小姐怎么還會在牧場?”
兵士搖頭道:“這個小人就不知了,只是小姐吩咐,我們奉命行事而已。”
耀陽懷疑道:“秦大小姐在搞什么鬼?”看樣子秦驪如不是跟他商議軍情這么簡單,不過他自是不怕,大步隨著兩人前進。
不久,他卻跟著兩人來到了兵營校場的演武場中,空蕩蕩的廣場上沒有其他人,一身戎裝更顯英姿的秦驪如正等著他的到來。
待到耀陽三人走近,秦驪如揮手便讓那兩名兵士離開了。
看情形秦驪如果然不是為了跟他商討什么軍情,而是另有目的。耀陽饒有興趣地打量一下她,隨便揖身行了個禮,道:“見過大小姐,不知小姐找耀某來有何要事?不過,如此夜里,男女有別,我覺得我們應該避一下嫌。”
秦驪如臉色微紅,又馬上變得大惱,喝道:“耀將軍如此輕佻,莫非是看不起驪如么?”
耀陽微笑道:“哪里,耀某只是說實話而已,又怎么會看不起大小姐哩。大小姐既然說是要商議軍情,便應是與牧場眾將一起才對,但是現在只有我們兩人,勢單力薄恐怕難以想出周全的計劃,就怕別人不會相信,可能產生一些不必要的誤會,這就不好了。耀陽以為不如凡事等到明日,聚集牧場各位將領,大家好好商討一下為好。”
耀陽的話語帶著揶揄,秦驪如如何聽不出,臉色頓時變得有些不好看,冷哼道:“耀大將軍,你先不要得意。我也不拐彎抹角,這次找你來,并不是商議軍情,而是另有要事。”
耀陽打了個哈欠,道:“有什么事?盡管說來。”
秦驪如冷道:“聽聞耀大將軍乃是三界最杰出的青年高手,驪如不才,今日想領教領教耀將軍的高招。”
耀陽聽了一怔,怪不得秦驪如會讓人騙他來此,原來是她氣不過自己不讓她干涉牧場軍事,故而竟在此地向他挑戰。看來這小妮子倔得很,此次行為肯定是瞞著秦天明而來的。
秦驪如繼續道:“這次我就跟耀大將軍下個賭約,我們拼戰一場,若是誰輸了就要聽對方的,不得反悔。”
耀陽哪曾想到跟一個女子交手,而且對手還是大洪牧場的大小姐,兩人交手,他無疑是以強凌弱,當下沒好氣地道:“如此大事豈能兒戲?既然是場主讓耀陽幫忙,我定然會全力以赴。如果你我比拼是場主之意,耀陽自當依言而行。否則請恕耀陽不能答應。”
秦驪如見他搬出父親來壓自己,更是氣惱萬分,叱喝道:“你別拿我父親做擋箭牌,身為將帥,連一個女子的挑戰也不敢應戰,何以領軍作戰。”
耀陽淡淡道:“正是因為耀陽為全軍將帥,更不能私自械斗,何況和一女子決斗,本就勝之不武。大小姐千金之軀,萬不能有所損傷,請大小姐自重。”
“你敢瞧不起女人?”秦驪如聽了,頓時大怒,一把抽出長劍直欲出手。
耀陽苦笑,瞧不瞧得起女人全讓秦驪如說了,聳聳肩也不說話。
“住手!”正當秦驪如要一劍劈向耀陽之時,一聲較為威嚴的喝聲阻止了她,卻是秦天明及時趕到。耀陽已然察覺秦天明的到來,才會這么悠閑,他可不想跟氣頭上的秦驪如這樣的糾纏不清,他也怕麻煩。
“爹!”秦驪如臉色微變。
秦天明呵斥道:“驪如,你在干什么?怎么能這樣子對耀將軍呢?他現在可是牧場的主帥,豈能容你胡鬧?”
秦驪如冷哼了一聲道:“難道就憑他這點名氣,咱們就把關系牧場存亡安危的事情交給他嗎?”
“你好,素兒姑娘!”倚弦微微一笑,首先轉頭出聲向素兒打招呼。
素兒躬身先是行了一禮,道:“奴婢見過易先生!”她始終還是一副卑下的語氣,但是倚弦明顯感到她今日的不同。
因為素兒居然很難得地束起了長發,露出了秀麗的玉容,倚弦近看之下,無比清楚的是,她的長相果然與素柔的樣貌一模一樣,不由更是心中宛嘆不已,雖然已經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但倚弦仍為素兒的長相而震驚,一時間盯著素兒竟忘了反應。
素兒臉嫩,被倚弦盯得面紅耳赤,忍不住輕斥道:“易先生……”
倚弦聞言一震,這才反應過來,知道自己這樣盯著一個女孩子著實不雅,不由尷尬地笑了笑道:“不好意思,你跟我的那個朋友實在太過相像,我幾乎找不出不同之處,所以難免一時失神,還請素兒姑娘不要見怪!”
“沒事,掛念故人本是人之常情!”素兒也不想追究倚弦的失態,只是好奇地問道,“易先生為何會急于尋找那個跟奴婢長得很像的朋友?”
沒想到素兒會這樣問,倚弦禁不住怔了,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竟是愣在當場,是啊,素柔已經在他面前煙消云散,他為何至今仍然對她念念不忘呢?
素兒見倚弦遲遲不作回答,又再問道:“她……是你所愛的人么?”
“那倒不是,我們根本沒有那種關系!”倚弦頓時大搖其頭,對于素兒憑空的推斷感到哭笑不得。
素兒又問:“那她是你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
倚弦搖頭道:“也不是!”
“那么她是你的親人?”素兒將心中對這個關系的猜測都說了出來,但倚弦一一搖頭,心中苦惱著該怎么向素兒說清楚,不想對她隱瞞偏又不能將什么都說出來,這真讓不善于說謊的倚弦感到十分為難。
“哦,奴婢明白了!”素兒忽然點頭笑了起來。
倚弦聞言總算松了一口氣,他深怕素兒再繼續詢問下去,他會更不知所措,難免會因此說漏什么,導致更難堪的后果發生。
素兒一雙美眸此刻緊緊注視有些窮于應付的倚弦,道:“易先生,你和耀將軍喬裝進入牧場,恐怕不是因為我與你那位朋友相像這么簡單吧?奴婢記得自己已經近數月未曾出過牧場一步,你們又遠在西岐,又怎么可能知道我跟你的朋友長得相像呢?”
素兒在倚弦如此小心的回避中突然提出質問,讓根本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倚弦大感措手不及。
“這個……”倚弦一時啞口無言,他遠沒有像耀陽這么好的口才詭辯能力,驟然之間哪能編織什么理由出來?更何況對方還是一個跟素柔如此相似的女子。
素兒見此,更進一步追問道:“由此可見,你們兄弟倆進入牧場絕非找人這么簡單,恐怕是另有心思?說難聽一點——就是心懷叵測。”
倚弦怔住了,不知該做何辯解,如果單純來講目的,他與耀陽混入牧場的目的確實見不得人,他甚至想不到素兒下面的話更讓他難以招架。
素兒繼續說道:“奴婢還敢肯定一點的就是,昨晚,易先生和耀將軍定然是去過‘大洪湖’湖心島上的石亭,而且恐怕也知道了關于奴婢的一點小秘密。而你們去那里的原因也不外是因為‘梵一秘匙’吧?易先生,不知奴婢有無說錯?”
倚弦震驚莫名,偏開頭去,再不敢面對素的逼問,雖然按照素兒先前關于他們的猜測都是有據可推,但是他卻不明白素兒如何會知道他們去過湖心島亭,難道當時的法陣結界還有如此作用不成?
倚弦轉瞬又推翻了這個想法,因為如果可以通過法陣結界發現他們蹤跡的話,那么秦天明應該不會繼續再教授素兒秘法才對,更不會將牧場的安危交給兩個這么危險的敵人!由此可以得知,秦天明理應沒有發現他們兄弟倆的存在,但素兒又怎會發現的呢?難道她的修為尤在秦天明之上么?
見到倚弦說不出話來,素兒卻出奇地沒有繼續追問,反而嘆了口氣,道:“先生一定想不通你們為何會被奴婢發現行蹤,不過,這些都已經并不重要了!”
倚弦只有苦笑摸了摸鼻子,期望緩解心中的郁悶。
素兒淡笑道:“雖然你們心中必有所隱藏,但是經過昨日的戰事,奴婢還是相信你們應該不會對牧場有所不利。雖然你們與那些妖魔的目的相同,但本質卻完全不一樣。奴婢可以不將此事告知場主,只是有一個小小的條件!”
倚弦想到昨日出手搭救她的事情,暗忖還是做好事有回報,同時對素兒所提的要求感到訝然,曉得自己被人吃定了,好笑的搖搖頭,問道:“好吧,素兒姑娘,我想聽聽你有什么條件?”
素兒秀眸凝定倚弦,泛出異彩,道:“其實也很簡單,易先生和耀將軍才能過人,冠為三界四宗年輕一輩法道高手之首。現在牧場危機重重,奴婢只是希望兩位能夠全力助牧場轉危為安,擊退宋賊和魔妖兩宗。這點對于三界聞名的易先生和耀將軍應該不是一件難事吧?”
看素兒說起他們兩兄弟才能過人的語氣,顯然并不是揶揄之詞,而是真的對他們信心十足,看來也是被兩兄弟的聲名所震,完全看不到牧場與敵人的實力差距,倚弦不由苦笑道:“素兒姑娘太看得起我們兄弟了。現在這種情況下,牧場各方面都處于下風,誰都不敢說絕對有把握。我們也只能盡力而為,但結果如何,老實說,我們并不敢保證。不過姑娘可以放心,不管如何,我們一定會全力保護牧場的安危。”
素兒一臉愁容,正色道:“還望易先生莫要過謙了。只要牧場可以度過厄難,素兒甚至可以因此將‘梵一秘匙’借你們使用一次!”
倚弦見她拋出“梵一秘匙”這塊香饃饃,大感好笑道:“雖然易某不否認多少有為秘匙而來的意圖,但這并不是目的所在!素兒姑娘無需以此來作餌,我們兄弟倆自然會遵從自己對場主的許諾。”
說到這里,倚弦話鋒一轉,道:“想不到素兒姑娘小小年紀,居然如此精通體用手段,難道你就不怕今日來了此地,便再也回不去牧場了么?”
素兒正視倚弦炯然注視自己的目光,道:“奴婢既然相信易先生的人品,自然就不會懼怕會有如何凄慘的下場!”
倚弦有些哭笑不得,道:“即是如此,你又何必先以我們兄弟倆的私密相逼呢?豈不因此顯出自己的小器!”
素兒莞而一笑,柔美的臉龐在夕陽余輝中顯得格外動人,道:“我本是奴婢出身,所以并不在乎別人如何看待自己!”說到此處,素兒再是一笑,道,“希望先生一直記得方才答應過奴婢的話!”
說完也不等倚弦回答,便飄身離去。
倚弦看著素兒漸已遠去的背影,苦笑不已,抬眼見到夕陽緩緩沉入大山的背面,黑暗似乎在瞬時間開始侵吞整片大地。
倚弦的心中隱隱感覺到危機的來臨,他明白“大洪牧場”因為“梵一秘匙”的秘密現世,即將面臨來自妖魔二宗的最大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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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片斷——
伸展了一下四肢,重生后的骨骼格格連響,甚是舒服,倚弦微一拂袖,體脈內劍氣充盈,龍刃誅神似是等候已久一般,龍吟作響,狀若歡暢之極。
倚弦傲然一笑,風遁而起,先行離開了冰火輪回獄。就在他回身上了絕崖后,終還是忍不住回頭望了望幽深的獄谷,心中思緒涌動,一時間感慨萬千。
他——倚弦便是在這里得到“龍刃誅神”,然后走出來成長為天地三界年青一輩中的佼佼者,然而世事難料,誰又能猜到命運竟然再一次將他帶回這個地方,他想到從前的艱難時光,以及其后的少年風光,再一想到日后的莫測前途,自是免不了生出感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