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寂靜的月光恣意揮灑在天空,天空淡淡的,墨藍的天色滌盪著微風。涼風陣陣,一點也不張揚。一隊人打著燈籠,漸漸朝上書房方向行去......
“皇上還沒有歇息嗎?”一女子問道。
“回娘娘,皇上還在批改奏摺。”守門的公公恭敬回話。
“本宮知道了,你勿須通傳,本宮自己進去,不要打擾到皇上。”女子端過身邊宮女手上東西,獨自進入。
進門就看見一明黃身影,靜靜的坐著。單手撐著額頭,眼睛微微閉著,像是在小憩。
女子小心的放下手上的東西,拾來一件袍子,輕輕的搭在皇上的身上。
這時皇上雙眸慢慢張開,看到那個熟悉的人兒。
絕美的臉上彷彿沒有任何歲月留下的痕跡,依然宛如少女般甜美清新,一顰一笑中散發出渾然天成的高貴。
她今天的裝束很是美麗,高高綰起的墜雲髻上斜插三支同款白玉鳳頭簪,額上貼一朵攢珠花鈿。削肩細腰的玲瓏身材,上身穿著淺紫色底銀紋嫘縈短衣,腰間束紫金大帶,下著淺紫色繡蘭花紋縐裙,外罩紫金色鏤花刻銀絲長籠紗。
皇上看得有些癡,遙想當年,她還是一個天真活潑的少女,而現在卻增添了不少的成熟穩重。也是,都是做孃的人了。不知不覺時間已經過去怎麼久了。
“皇上怎麼醒了?是不是臣妾吵醒你了?”
皇上聽見她的聲音才漸漸緩過來,對她溫柔的笑道,“這麼晚了,靳妃怎麼還有閒暇來瞧朕?”
靳玉恩端起桌上的東西,慢說,“臣妾是想皇上深夜還要批改奏摺,恐皇上明日早朝沒有精神。所以就吩咐御膳房熬了安神湯。皇上要不要趁熱喝點?”
“既然是靳妃的一番心意,朕豈可辜負。”皇上端起那碗安神湯,一飲而盡。微笑的將碗遞給靳玉恩。
靳玉恩接過碗,將碗緊緊捏在手上。靜靜道:“皇上......”
“靳妃有什麼事嗎?”皇上依舊是一副和善面容。
靳玉恩眼裡沒有了剛纔溫婉的笑意,轉而化作深沉的憂傷。“皇上下了旨,封鎖住鳳陽出宮的事。不知皇上現在有沒有鳳陽的消息?”
鳳陽?皇上眸子一沉,透著絲絲無奈。“雷鳴風已經查到了鳳陽的消息.......”轉眸有些笑意,故意問道,“你猜猜她現在在哪兒?”
靳玉恩眼光熹微,星眼朦朧。“皇上......”
急切跪地,誠誠的懇求道:“請皇上恕罪,鳳陽是臣妾的孩子。此番鬧出這樣的意外,是臣妾管教不善,還請皇上將臣妾治罪,不要怪罪鳳陽。”
皇上眼中隱藏過一絲落寞,扶起靳玉恩。癡癡看著她,好像怎麼都看不透。你就一定要對朕這樣生疏嗎?鳳陽也是朕的孩子,關心她的也不止你一個啊。
良久,皇上才低著嗓子開口,“鳳陽在暮城。”
暮城!靳玉恩身子顯然一僵,很是詫異。往年埋藏在心底的深處的記憶有些萌動。
“皇兒現在住在江府。”看見靳玉恩驟然睜大的雙眼,皇上繼續說道,“不錯,就是江遠山的府邸。江府的人對她很好,你放心,他們不知道皇兒的身份。”
靳玉恩大驚,手中的碗無力滑落,嘭的一聲在地上蹦開花。
“你說這是不是緣分呢?”皇上苦笑,看著悶不做聲的靳玉恩,心裡有些發涼。
“皇上......”靳玉恩欲言又止,她又該說什麼呢?她在暮城和江遠山的事情,他都知道。她又能解釋什麼呢?“皇上打算怎麼處置鳳陽?”
“至於鳳陽出宮這件事,朕不會處置她。拓耶王子還在我國,朕會派人接她回來,去往懷毗國和親。”
“皇上!”靳玉恩打斷他的話,“皇上還是要堅持把鳳陽遠嫁懷毗嗎?鳳陽就是因爲和親之事才逃離皇宮,皇上爲何一定要逼她呢?”
“一國公主,出逃宮外成何體統!”皇上眼中泛著微怒的火苗,“朕正是看在鳳陽是朕最疼愛的女兒,纔對她離宮之事不予追究。她若不知悔改,朕就不得不對她施以極端之法了!”
靳玉恩將手縮進袖子裡,指甲深深的嵌進手心,晶瑩的淚滴重重垂落。
他是皇上,他是一國之君。他雖是我的丈夫,卻也是這三千後宮裡面所有人的丈夫。而他的女兒,也不過是衆多子女中的一個而已。我又爲何還要抱有一絲希望,求他成全鳳陽呢。
“是,臣妾任聽皇上旨意。”
皇上轉身不再看她,冷道,“時候不早了,靳妃跪安吧。”
“是,臣妾告退。”靳玉恩看那冰冷的背影,閉上雙眼,讓最後一滴淚落完,悄然離去。
靳玉恩落寞離開,殊不知,在她轉身時,有一道疼惜的目光一直注視著她。
而她......卻沒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