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頭已經不暈眩,紫玥看看周圍,自己是躺在一堆乾枯的穀草上,周圍不過是個破陋茅草屋。
狐火獨自坐在一旁,手上動作一輕一柔的拂動著,擦拭著一把亮利的寶劍,
紫玥撐起身子,坐在穀草上,輕笑道,“怎麼還沒動手?是不忍心殺我嗎?狐火姑娘。”
“別在那兒自作聰明!你倒是瀟灑大方,人都在我手上了,都還能說得這麼灑脫,就真的把生死置之度外?”狐火柳眉一挑,媚眼頗有意思的看著她。
紫玥悠悠的抽出一根身下的穀草,放在手上把玩,不慢不急說道:“我既已成爲你刀上魚俎,掙扎有又什麼用?倒是你,遲遲沒有動手將我滅口。看來,咱們還是有些情分的嘛!”
“胡說!我能跟你有什麼情分?你若嫌命長,我現在就可以送你到閻羅王那兒!”狐火媚眼包著一層怒火,抓起劍柄,寒冷的劍尖瞬間直指紫玥。
“好啊,你動手啊!”她目光平視劍鋒,毫無懼色。她在賭,賭狐火的那顆心是不是真的可以不顧一切!
看著紫玥那張肆無忌憚的臉,狐火緊緊抓起手中的劍柄,怒火中燒,眼裡泛起一絲殺意。
“你別以爲我不敢動手!”狐火威脅凌冽的語氣,像是能穿透身體似的。紫玥心底漸發一個寒戰。
看著那嗜血的目光,紫玥心裡抽痛,什麼話都不說,也不掙扎。只是漸漸閉起那悵惘的雙眼,不再看她。
狐火舉劍架在紫玥脖子上,一點一點的用力,直到看見劍鋒沾上她流出的絲絲血跡。
見紫玥脖子上那倒驚心奪目的血痕時,她的手瞬間發抖,逃避似的縮回來。
“爲什麼,爲什麼你總是一副能睥睨全天下的樣子。你就那麼不屑嗎?如果你懦弱一點,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你。”狐火眼中激動的泛起淚光,絲毫沒有了平日裡的那股妖嬈勁兒。一下子換了一個人。
紫玥聽見狐火的抽泣聲,慢慢睜開眼睛,沒有絲毫表情,“是你一直都處在你自己的世界裡,眼光也只看得到自己。你又能怪誰呢?”
“不!是你,是你的出現,一切都變了!你打破了我的生活,毀掉了我的希望,罪魁禍首是你!”
“你給我冷靜一點!”紫玥看著狐火瘋狂的模樣,勾起一絲苦笑,“真的是我嗎?”
紫玥撐起全身,扶著牆角站起來,意味深長的看著她眼中的狐火,滿目悲傷,“如果你是這樣認爲的,我無話可說。可是,我只想問你一句話,你到底有沒有真心對待過我?我親愛的......阮竹姐姐!”
“哐當!”那把還沾著紫玥鮮血的寶劍,重重的墜落在地。
阮竹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她,“你......”
看來羅瑜紗說的沒有錯,她太低估紫玥了。儘管她已經把自己僞裝的和阮竹的性格大相徑庭,瞞過了所有人,卻還是沒有瞞過她。
阮竹取下面巾,卸下狐火的僞裝,冷冷道,“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看著早已不是初見時的阮竹,紫玥輕露無奈淡然的笑容,“是什麼時候呢?我都快記不清了。大概是你第一次叫我去逛花燈會的時候吧!那時候雜耍的那隻猴子突然發狂,我們被衝散了。我一直奇怪爲什麼,直到後來我知道了越崇門這樣一個組織。”
“你是越崇門派來江府的細作吧!八歲啊,潛伏至深。你留意著江府的一舉一動,江家多了一個不知來歷我,你應該是要稟報的。所以借花燈會爲由,順利脫身。隨後封烈進行了一次襲擊,不想看見了我的面貌,他要弄清楚我是誰,就必須把我留下。既然封烈和江家有這樣的衝突,江家是決不會平白無故收留一個陌生的人。而你,在與我相識不到幾天的情況下,居然出言挽留。我當時很感激你,可後來想了一下卻並不是我想像的那樣簡單。”
狐火嗤之以鼻,不屑的笑道,“就憑這兩點?你也太信任你的想象力了。”
“當然不止這兩點了,”紫玥繼續說道,“在我被封烈抓去之時,他一開口就叫出了我的名字,我在想,初至暮城,根本沒有人會認識我。知道我名字的人,就只有江家和羅雲他們。而潛伏的人,一定就是我身邊的人。”
“於是,你就懷疑了我?”阮竹靜靜問道。
“我懷疑的不止是你,江府的任何一個下人我都有懷疑。當我從封烈手中逃脫,他定會對我的身份再次起疑,會再派出那個人來接近我打探消息。封烈沒有想到你會因爲羅雲的關係疏遠我,但接受到他的命令,你又不能違抗。其實我原本戒備的人是小紅,因爲她離我最近。但當你重新出現來找我的時候,我懷疑小紅的心便偏轉了。”
“你說雲綺捎來一封信要交給我,當我看那封信的時候,明顯發現,那封信的信口被人動過手腳。即使手法很巧妙,卻還是留下了痕跡。從那之後,我就深思我們之間的點滴。又在不經意的時候,感覺到你一直在觀察我。想到這麼多端疑後,我確定了你就是那個細作!”
最關鍵讓紫玥起疑的,是孟潭峰告訴她,暗地裡的黑衣人是他以後。她才知道,她要懷疑的人就間諜在江府裡面。一步步懷疑,一步步證實,最終,讓她得到結論。
“原來我露出過這麼多的破綻,卻一直沒有發現。”阮竹聽過之後,無奈大笑三聲,“羅瑜紗說的不錯,你的心機隱藏得密不透風,的確是一個狠角色!”
孟紫玥,她果真不是一般人,狐火的身份,也被她一眼看破。以前都太小看她了,她把她的鋒芒盡數藏了起來,而自己還自作聰明的以爲騙過她的眼。
“一個羅瑜紗,一個你。你們就那麼想讓我消失嗎?難道,你就真沒有把我當過朋友?”面對紫玥的逼問,阮竹不敢正視她,怯懦別過頭。
“我八歲就在江家做臥底,我戒備著所有的人,而唯一打破我心房的人就是羅雲。可羅雲眼裡只有你,根本就容不下我。我想,只要除掉你,他就可以重新再看看,除了你之外,還有一個我在等他!”我只想讓他注意到我,就這點要求過分嗎?爲什麼你要出現搶走他!
“所以,你就使了個一石二鳥的計策,想要殺了我?”紫玥步步緊逼,她對阮竹這樣的想法感到心寒。
阮竹默不作聲,算是默認。
“你利用羅瑜紗打算將我劫掠,我失蹤了,一來封烈會知道這事是羅瑜紗做的,而江家也會誤以爲是封烈擄去了我。這樣讓他們自相殘殺,你,就可以毫無責任脫身。你私自行動,根本沒有奉封烈的命令。我說的對吧?羅瑜紗只是你利用的棋子罷了。”紫玥眼角含淚,她自己說出這些事,心裡好像被刀割似的疼。被自己信任的人欺騙、背叛,是多麼的傷!
“阮竹,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純真善良阮竹姐姐嗎?”
“你說的不錯,這個一石二鳥的計策是我想的。你別把我同你認識的阮竹相比較。真正的阮竹,只不過是一個滿手血腥的殺人魔罷了。”你不該認識的,你只要記住那個天真的阮竹就行了。
紫玥紅著眼眶看著眼前這個帶著狐火身份的阮竹,眉宇間沒了最先的稚氣,眼眸中也不再潔淨。看著她真的好累,紫玥疲憊的閉上雙眼,一行清淚潺潺流出。物是人非,當初的那份友情已經回不去了......
“嘭!”
突然,茅草屋的房門被人用真氣破開。紫玥和阮竹震驚的看著來人,一個人影在門口漸漸浮現。
“好一個一石二鳥之計!狐火,你可真我的好手下!”
封烈雄厚的聲音響起,聲音中明顯帶著殺人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