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 我最信你!
“鳳影墨,你堂堂一個緝臺臺主,你不覺得自己的做法很幼稚嗎?”
忍無可忍,夜離憤然轉身,卻發(fā)現(xiàn)窗外哪里還有人?
夜離站在那里微微失神了片刻,才轉身走回到灶臺邊岑。
濃煙還在從灶膛口往外冒,柴禾依舊沒有燎燃歡。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她蹙眉環(huán)顧四周,在看到桌案上的燈盞時,眸光一亮。
將燈盞里的油澆淋在柴禾上,再放進灶膛。
此法總算有效。
柴禾終于燃了起來。
先是煎煮。
煎煮完,將衣服擰起來,然后是凝煉。
所謂凝煉就是繼續(xù)燒,一直將那些水燒干,使水里面的五石散純凈、凝固。
整個程序完成真的不是一般的費時間。
而且,她根本就不是呆在廚房里的料。
還沒一日下來,手上已經是多處燙出了泡。
然后,因為要趁沸的時候大力將衣服擰起來,起泡的手哪經得起這樣用力絞擰?
泡就破了,一雙手慘不忍睹。
到第二天的時候,就更加嚴重了。
有些地方甚至還開始出水,有化膿的傾向。
可衣服卻還只是檢出了幾件。
晌午的時候,連柴禾都燒完了。
廚房里,飯菜飄香,眾人忙得熱火朝天。
“喂,你們聽說了嗎?現(xiàn)在小廚房里的那位是鳳大人這次緝毒帶回來的,聽說,不會武功、不會偵案,對緝毒更是一竅不通,也不知哪輩子修來的福氣,竟被鳳大人收進了緝臺。”
“當然聽說了,整個緝臺都知道了吧?天下誰人不知,要進緝臺比考個功名還難,層層考核、層層挑選不說,還必須通過鳳大人的面試,這個人竟然不費吹灰之力就進來了,還真不是哪輩子修來的福氣,是幾輩子。”
“可不是,而且,你們沒看到那人,我可是遠遠地看了一眼,天,還真不是一般的丑,簡直是奇丑無比,這樣的人,鳳大人怎么會看上?”
“人家是男人要長那么好看做什么?而且我們鳳大人又不是以貌取人的人。”
“這倒是!”
廚房里的女人一邊做事,一邊七嘴八舌談得歡。
每次只要說到她們龍章鳳姿、俊美無儔、玉樹臨風的鳳大人,一個一個就像是犯了花癡一般。
“對了,小梅,你哥哥這次緝臺招人的考試通過了嗎?”
那個叫小梅的女子面色一黯,搖搖頭,“沒有。”
“又沒有啊?我記得你哥哥好像緝臺每次招人都報名考試了吧?怎么還沒有通過啊?”
“是啊,上次不是聽你說,這次有把握嗎?怎么又沒上?”
小梅輕咬了唇瓣沒有吭聲。
“等會兒說說又說到那個阿丑頭上去了,真真是人比人氣死人,他怎么就能夠那么幸運?若真是真槍實戰(zhàn)地考核,我看他第一關就得被刷下來。”
“可不是,自從緝臺建立以來,鳳大人直接破格招入的他是第一個,也是僅有的一個吧?他要什么沒什么,憑什么能得到我們鳳大人的賞識?”
眾人義憤填膺,替小梅打抱不平。
“就憑他幫助鳳大人他們抓到了毒販,就憑他急中生智找到了毒販的證據(jù)。”
一道清潤如珠的聲音驟然從門口傳了進來。
眾人一怔,循聲望去,就看到一紫衫女子盈盈走了進來。
“蝶柔姑娘。”
“蝶柔姑娘。”
眾人紛紛笑臉相迎。
此人其實也是她們廚房的人。
只不過,跟她們這些人不同,此人只負責緝臺臺主鳳影墨的膳食。
聽說,還是鳳影墨親
tang自指定的,原因是,鳳影墨曾無意中吃到了她做的一味點心,大愛,故找到了她,并做如此安排。
能親自做飯給鳳影墨吃,那是她們這些女人做夢都想的事。
可鳳影墨卻偏偏指定了蝶柔一人,可見對此人的看重。
也正因為如此,蝶柔無形之中就高了她們一等。
緝臺眾人對蝶柔也皆都禮讓三分。
“我們要相信鳳大人,既然能被他看上,對方一定有他過人的地方,我們不應該在背后妄議。”
蝶柔緩步而入,含笑而語。
眾人互相看了看,只得紛紛點頭附和:“蝶柔姑娘說得是。”
這時,門口忽然又響起一道陌生的聲音。
“請問,我能從這里拿點柴禾嗎?”
所有人一怔,全都循聲望去,包括剛進門的蝶柔。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站在門口一臉紅斑、奇丑無比的那人正是她們剛剛談論的焦點,阿丑。
眾人都看著阿丑,無一人反應。
阿丑也沒有貿然進來,就站在門口征詢地看著眾人。
眾人這才發(fā)現(xiàn),此人不僅長得丑,身子也單薄得厲害,特別是穿上緝臺的專用服裝,站在那里就好似一陣風能吹走似的。
這樣的人也能緝毒?
眾人紛紛流露出質疑、不屑、更加看不順眼的表情。
還是蝶柔最先回過神來。
“當然可以,你自己搬吧!”
蝶柔伸手指了指灶膛邊上的一堆柴禾。
“多謝!”
夜離對著蝶柔微微鞠了一下身子,無視其他眾人臉上的表情,舉步走了進來,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走到灶臺邊上,開始搬柴。
原本熱火朝天的廚房一時間靜謐得厲害。
氣氛變得詭異。
蝶柔見狀,連忙吩咐眾人,“都愣在那里做什么?快,馬上就是午膳時間了,還不快動起來。”
眾人這才將死死落在夜離身上的目光收回,各自忙碌起來。
夜離搬了柴禾起身,舉步往外走。
經過小梅的身邊時,小梅正好轉身。
明明兩人還隔著一段距離,根本碰不上,可小梅忽然朝夜離撞了上來。
“嘩啦”一聲,夜離手中的柴禾掉在地上。
而小梅袖中的一個什么東西也滑了出來,跌落在兩人腳邊的一個銅盆里面。
“啊,我的玉……”
小梅驚呼,然后轉眸憤怒地看向夜離:“你沒長眼睛嗎?我站在這里好好的,你做什么撞上來?”
所有人都停了手中動作,朝兩人看過來。
夜離蹙了蹙眉,忍著柴禾砸在腳趾頭上的疼痛,垂眸看向銅盆。
是一塊玉佩。
所幸銅盆里有水,玉佩這樣砸下去,有浮力的支撐,并沒有摔碎。
“還不快幫我把玉佩撿起來!”
小梅一副盛氣凌人的模樣。
目光落在那塊半浮的玉佩上面,夜離沒有動,面無表情。
見她沒有反應,小梅伸手大力推了她一把,“喂,你不僅瞎了,還聾了嗎?眼睛不看路,將人家的玉佩撞掉了,我讓你撿起來,你沒聽到嗎?”
夜離被她推得后退了一步,皺眉。
目光從玉佩上移開,緩緩朝她看過來,夜離冷聲道:“是你自己撞上來的,我做什么要幫你撿?”
小梅臉一白,有那么一瞬,還真的被夜離眼中吞吐的寒意嚇住。
強自鎮(zhèn)定,她氣急敗壞道:“你撞了人還想抵賴,我站在這里擇菜,明明是你撞上來的,你卻倒打一耙,你這人怎么這樣?”
夜離沒有吭聲,緩緩躬下腰。
大家以為她是去撿銅盆里的玉佩,
小梅略帶得色地彎了彎唇角。
誰知,沒有!
她壓根就沒有撿玉佩的意思,而是一根一根將散落在地的柴禾撿起來。
小梅見狀,更是氣結,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
她揮手一把將夜離剛剛撿在手臂上攬著的柴禾盡數(shù)揮在地上。
“你不長眼睛,將人家撞了,讓你撿個玉佩都不撿嗎?”
夜離沉默了片刻,緩緩站起身。
“我說過,我沒撞!”
聲音不大,口氣卻非常篤定,擲地有聲。
“怎么沒撞?廚房里面那么多人呢,那么多雙眼睛都看到了,難道我還誣陷你不成?”
小梅依舊態(tài)度囂張,而其他的人也紛紛開始幫小梅說話。
“阿丑,你就給小梅撿起來吧,你撞到了人家,人家也沒跟你計較,只是讓你撿起來,你又何必那般小氣?”
“是啊,舉手之勞而已,我真不知道你犟什么?”
夜離笑笑。
什么叫那么多人,什么叫那么多雙眼睛?
看著眾人的嘴臉,她只想到一丘之貉這樣的形容。
忽然,她想起了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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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讓她拿柴禾的那個女子。
轉眸,她朝蝶柔看過去。
縱觀整個廚房,如果說還能公正說話的,怕是就只有這個女子了。
蝶柔也睇著她,正欲啟唇說什么,就猛地聽到一道低醇的嗓音自門口響了起來。
“你們在做什么?”
所有人都在聽到那一道聲音的瞬間,同時變了臉色。
且清一色的從震驚,到難以置信,再到驚喜。
震驚的是,來人竟然是鳳影墨。
難以置信的是,這個男人從未來過廚房,從未。
這是開天辟地第一次。
驚喜的是,此人是她們做夢都想見到的男人。
平素都是遠遠地看上一眼,已是喜不自禁,今日竟是主動上了門。
只有夜離眼簾顫了顫,微微將雙手縮進了袖襟。
“鳳大人。”
蝶柔嬌媚一笑,帶頭行禮。
眾人緊隨其后,一個一個緋紅了臉頰,心口撲撲如同亂撞的小鹿。
夜離也略略低了頭。
白衣男人翩然若仙,邁過門檻,從容而入。
“怎么回事?”
徑直入內站定,鳳眸目光環(huán)視過眾人,似乎這才看到夜離,眉心微微一蹙:“你怎么在這里?”
夜離剛想回他,蝶柔已經先她一步幫她出了聲。
“阿丑是過來拿柴禾的。”
夜離便也省得出聲。
鳳影墨轉眸看了眼蝶柔,然后再次朝夜離看過來,“拿柴禾就拿柴禾,圍在這里鬧哄哄的做什么?”
這次又沒有輪到夜離回答。
眾女子中,再次有人出了聲:“阿丑撞了小梅,將小梅身上的玉佩撞掉了,小梅讓阿丑將玉佩撿起來,阿丑死活不肯,所以就……”
“哦?”鳳影墨眉尖一挑,眸光輕凝,睇向夜離。
卻并沒有問她,而是下一刻,驟然問向小梅:“是這樣嗎?”
小梅心口一撞,差點呼吸不穩(wěn)。
這可是這個男人第一次跟她說話,還是相隔那么近的距離。
心跳突突中,小梅紅臉回道:“是……正是…….”
“我沒有撞她!”
夜離開口說了自鳳影墨進來之后的第一句,語氣不徐不疾、清冷堅定。
鳳影墨眼波微微一動。
小梅聞言一急:“怎么沒有撞?大家都看到了。”
大家?
夜離彎了彎唇,并不打算再多說什么。
鳳影墨凝眸看了她一瞬,然后,眼梢一掠眾人,最后落在蝶柔的臉上。
“蝶柔,我最信你,到底怎么回事?”
蝶柔怔了怔,恍惚間,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我最信你?!
對于這個男人來說,說出這樣的話語,有多不容易。
而對于她們這些下人來說,能得到這般優(yōu)秀的男人的信任,又是多么的奢侈。
任憑她再壓抑,狂喜還是縈上她的眼角眉梢。
她抿了抿唇,看向夜離。
夜離也同樣看著她,看著這個她覺得唯一會說公正話的,也是鳳影墨最信任的女人。
蝶柔心中略一計較,美眸流轉,看向鳳影墨,軟聲道:“回大人話,的確如她們所說,阿丑剛剛撞到了小梅,將小梅的玉佩撞掉了,小梅讓阿丑將玉佩撿起來,阿丑不肯,兩人便僵持在這里。”
夜離瞳孔一斂,有些難以置信,卻在下一刻,又釋然了。
是她高估了人心。
小梅眸光一亮,感激地看向蝶柔。
鳳影墨點點頭,“嗯,你說如此,我相信就肯定是如此。”
夜離搖頭輕笑,卻不想再多做爭辯。
哪怕是多說一個字都不想。
“那依蝶柔之見,此事應該怎樣處理?”
蝶柔垂眸頷首,一臉的嬌羞滿足:“蝶柔以為,這只是一件小事,真的是非常小非常小的一件小事,大家都是緝臺的人,完全沒有必要為這點雞毛蒜皮之事鬧得面紅耳赤。就算阿丑撞到了小梅,那也是不小心,大家不用小題大做,而,就算小梅讓阿丑撿玉,那也只是舉手之勞的事,阿丑也不應該非要狡辯自己沒撞,退一萬步說,就算沒撞,大家相處一場,替對方撿個玉也完全可以吧?”
蝶柔條理清晰、言辭懇切地說完,引來眾人的一片點頭贊許。
包括鳳影墨。
“蝶柔說得沒錯,不就是彎腰撿個玉佩而已,阿丑,你就那么一點氣度?”
鳳影墨沒有一絲情緒地問向夜離。
夜離垂眸彎了彎唇。
氣度?
“那鳳大人覺得阿丑應該怎樣做,才顯得有氣度?”
再抬眸,她灼灼看向鳳影墨。
“撿起來!”
鳳影墨一字一頓如是說。
夜離長睫顫了顫。
所有人都看向夜離,各人眉眼,各種心思,卻無一不是一副等待好戲上場的樣子。
鳳影墨看著夜離。
夜離也看著鳳影墨。
彼此的眸子絞在一起,鳳影墨的眸光淺淡,夜離冷眸灼灼。
半響之后,夜離才點頭:“好!如大人所愿!”
清冷的聲音在廚房響起,四周咕嘟咕嘟的燒水聲顯得整個廚房更靜了一些,眾人的目光都黏上了那抹羸瘦的身影。
就在眾人等著夜離拾起水盆里的玉時,夜離猛的伸手拉起站在身前男人的大手,快速的拉至唇邊,狠狠的張嘴咬下去的同時,雙眸一瞬不瞬地看向眼前的男人,眸光閃了閃。
對上她的目光,鳳影墨眸光一頓。這力道,分明是說眼前的女人有多么生氣,可在她眸子里,此時卻尋不到半分……
眾人大吃一驚,甚至有人已經驚呼出聲。
事情發(fā)生的太突然,誰都沒想到,這個阿丑竟然這么大膽,敢去咬鳳大人的手,莫不是瘋了不成?
在他們的認知里,對鳳大人都是又敬又愛的,遠遠看一眼都是奢望的事情,更別說沖撞鳳大人,咬鳳大人的手了!
可之后的事,讓眾人更加難以置信,原本認為,風大人會毫不留情的一掌甩開咬他的那個不知死活的人,卻沒想到,那個俊美如神的男人,身型絲毫未動,只是輕皺了眉心,表達的卻不是痛意,深色的眸一瞬不瞬的凝著阿丑。
蝶柔最先反應過來,急忙上前,清秀的臉上因為眼前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有些慘白,“阿丑你做什么,不要命了嗎?快放開鳳大人!”
夜離聞聲,松了口。蝶柔松了一口氣。
只一瞬的功夫,眾人倒吸一口冷氣。
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夜離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飛速地抓住鳳影墨的大掌伸進銅盆。
小梅臉色突變,變得慘白,腳底發(fā)軟。
鳳影墨微怔之后,抿唇,目光落到夜離潰爛的不成樣子的手背上,眸色變深……
孩子們久等了,見諒!道具還在抽,看不到誰,先謝過孩紙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