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丹妮卡重重的砸在了墻上,然后跌落在地。
好疼啊!早知道就不上四樓了,丹妮卡感覺自己渾身都要散架了。這個鬧鬼的公寓里鬼越來越多,人也越來越多,丹妮卡既不想人知道自己的蹤跡,也不想讓鬼抓到,只好四處躲避,但這個公寓就這么大,實在躲不了了,沒辦法,丹妮卡只好冒險上了四樓,結果一上來就碰到了這么個家伙。
站在丹妮卡面前的是一具身著華麗貴族服飾的死尸,這具死尸似乎是被風干的,幾乎就是一個骷髏架子上面蒙了一層皮,但即便如此,丹妮卡仍然能從它的臉上讀出一種表情。
“superbus”,宗教典籍中用到的一個詞,意思是傲慢。
雖然已經(jīng)是一具死尸了,但它依然保持著貴族的儀態(tài),死尸慢慢的朝丹妮卡走來,干癟的嘴角露出了一絲輕蔑的笑:“你就這點兒本事?”
除了那個也不知道是鬼是人的阿芙蘿,這是丹妮卡在這里第一次遇到能夠說話的鬼,雖然能交流,但這個家伙明顯沒有和丹妮卡達成任何交易的意思。
走到丹妮卡身邊,那具死尸抬起腳朝她的胸口狠狠的踢了過去。
丹妮卡調(diào)動全部的精神力,構成了一個一張羊皮紙大小的風盾,這是她最新研究出來的一個防御性風系魔法,但還很不成熟,沒想到今天被迫用上了。
但沒有用,那具死尸一腳直接把丹妮卡辛苦構架出來的風盾給踢碎了,她只能慌忙抬起左臂抵擋,要是讓這一腳踢到了心口,自己會被活活踢死的。
咔嚓一聲,左臂臂骨斷裂,丹妮卡又一次砸在了墻上。
咳咳咳,丹妮卡趴在地上,劇烈的咳嗽了起來,一些血沫和內(nèi)臟碎片被她咳了出來,她只能用右手撐著地,九十度對折的左臂已經(jīng)廢了。
不能再猶豫了,再猶豫連命都沒了,這時候必須動用到惡魔的力量了,眼前的這具死尸已經(jīng)有了三階戰(zhàn)士的實力,她是絕對打不過的。
丹妮卡從空間戒指里拿出了自己的使徒之戒,通過這枚戒指,她可以溝通維卡蒙德,使用惡魔的力量。
結果丹妮卡剛剛拿出使徒之戒,那具死尸也察覺到了不對,以極快的速度沖了過去,穿著鐵靴的腳直接踩在了丹妮卡的右手上。
“啊!”丹妮卡發(fā)出了一聲凄厲的慘叫,她的右手指骨已經(jīng)被完全踩碎了。
那具死尸掐著丹妮卡的脖子,把她舉起來重重的砸在墻上,有些惱怒的說道:“挺倔強的小丫頭,是個當女奴的好材料。”它把那張恐怖的骷髏臉湊到丹妮卡面前,說道:“因為我就喜歡馴服烈馬!”刺啦一聲,那具死尸左手輕劃,鋒利的指甲讓丹妮卡穿在外面的外套碎成了布片,只剩下一身貼身的內(nèi)衣。
剛才那一下砸到了丹妮卡的后腦,她已經(jīng)有點兒意識模糊了,只是隱約聽到了“女奴”,“馴服”這幾個字眼,她好像又回到了約克鎮(zhèn)外面的林子里,一個弱小的女孩兒在林子里慌亂的逃跑,不顧荊棘劃破皮膚,只為了躲避成為女奴的悲慘命運。
不!這不是我的命運!丹妮卡在內(nèi)心吶喊著,這絕不是大風一族的命運!
這時,丹妮卡感覺到一種仇恨,一種刻骨銘心,存在于她的血液、骨髓之中,并且已經(jīng)存在了成千上萬年的仇恨。
丹妮卡的雙眼化為了沒有眼白的純粹墨色,整個氣質(zhì)也好像換了一個人,面無表情,眼神冰冷,像是一條在草叢中蜿蜒前行的毒蛇,巡視著自己的領地。沒有虎的霸道,沒有狼的狠毒,沒有獅的驕傲,沒有狐的狡黠,眼睛中唯有一片寒冰,冷血的寒冰,但她就是這片土地最頂層的捕獵者,是這片土地的王。
她找到獵物了。
丹妮卡看著那具死尸,說道:“這不是大風一族的命運!”這個聲音極其的陰冷歹毒,而且偏中性,完全不像丹妮卡平時稍顯清冷的清脆聲音。
那具死尸感覺到強力的不安,它剛想松手逃跑,一片微風吹過,風中隱含著鋒利的風刃,將它右手從手腕處截斷了。
那具死尸哀嚎一聲,慌亂的朝后退了幾步,沖到門口想要開門逃跑,但也不知從哪里來的一股強風,頂著那扇門把門給鎖死了。
丹妮卡落在地上,看了眼殘破的身體,微微皺眉,這丫頭怎么搞的,對付一個死尸都搞成這個樣子了,算了,身體的調(diào)養(yǎng)留給她去做吧,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解決這個冒犯大風一族尊嚴的家伙。
丹妮卡看了那具死尸一眼,微風吹拂,風中一道道細小的風刃將那具死尸給剮成了一片一片,連骨頭都截成了指節(jié)大小的骨段。
輕松解決掉那具死尸,丹妮卡看了一眼滾落在角落里的使徒之戒,冷笑了一聲,就昏過去了。
丹妮卡并沒有昏迷多長時間,幾分鐘后她就睜開了眼,醒來后,丹妮卡感覺自己全身都在痛,這次和阿芙蘿的交易虧大了!左臂骨折,右手粉碎,臟腑也受了很重的傷,整個身體好像破爛的娃娃一樣,但還好,這條命保住了。
丹妮卡拿出一個小水晶瓶,把里面大半瓶的淺紅色藥劑灌進了嘴里,打了一個哆嗦,漿糊一樣腦子算是清醒了一點兒,這種從劇毒生物中提煉萃取出來的毒劑對她來說就是最好的療傷藥劑。
簡單把自己的傷口包扎了一下,丹妮卡站了起來,首先看了眼門口的那堆骨段和干肉片,剛才她并沒有完全失去意識,她知道剛才發(fā)生了什么,但為什么會發(fā)生她就搞不清楚了,而且昏迷后醒來,那種輕描淡寫就殺掉一個三階戰(zhàn)士的強大的力量也消失不見了,唯有那股強烈的仇恨依然留在了腦海里不肯散去。丹妮卡之前完全沒辦法想象自己的身體里居然蘊含著這么強烈、這么濃重的仇恨,那是一種要把世人殺光,將這個世界毀滅的恨,這種達到滅世級別的仇恨到底從哪兒來的啊?而且“大風一族”是什么意思,“大風”是什么啊?
丹妮卡甩了甩頭,這些問題讓她的腦袋更加迷糊了,現(xiàn)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她走到角落,撿起了那枚使徒之戒,眼神復雜的看了它一眼,就收了起來。
丹妮卡能領會到在昏迷之前的那聲冷笑是什么意思,使徒之戒的強大力量來源于大惡魔維卡蒙德,和丹妮卡自身沒什么關系,不是說她戴上就能激發(fā)出其中的力量,不戴上就不行,事實上只要維卡蒙德愿意,只要不是在空間戒指里,他都能通過這枚戒指做媒介施放邪能之力。但在剛才,丹妮卡已經(jīng)把這枚戒指拿在了手里,但沒有任何動靜,在生死關頭,邪能拋棄了她,維卡蒙德拋棄了她。
這一點其實并不難理解,維卡蒙德是個深淵大惡魔,難道還要求他有助人為樂的精神?只不過之前因為丹妮卡在詛咒教派的地位,讓她產(chǎn)生了幻覺,以為維卡蒙德要想在這個世界壯大教派離不開自己,但這個世界上有誰是離不開誰的,她太高估自己在大惡魔心中的地位了。
當然,維卡蒙德不值得信賴,但并不意味著這枚使徒之戒就沒用了,只要運用得當,這枚戒指還是能給自己帶來很多利益的。
丹妮卡一瘸一拐的離開了這個房間,剛才逃過一劫純屬僥幸,再來這么一次自己就真的死定了,還是回一樓二樓吧,就算被布洛克抓到在這里也比把命送了要好。
就在丹妮卡死里逃生的時候,公寓三樓靠角落的一個房間,阿芙蘿終于抓到了自己今晚的目標——艾倫斯。
艾倫斯現(xiàn)在頗為狼狽,身上有好幾道血口子,雖然經(jīng)過了包扎,但還是有血跡在往外滲。
艾倫斯靠在墻上,說道:“阿芙蘿,我自認為我們沒什么大的過節(jié),你需要下這樣的殺手嗎?”雖然自己和阿芙蘿所持政見不同,而且有點兒針鋒相對的意思,但也止步于學院內(nèi)的比拼和爭斗,沒必要這么直接的進行肉體消滅吧?
阿芙蘿冷笑了一聲,說道:“犯下了什么事你不知道嗎?”
艾倫斯苦笑著說道:“我還真不知道,如果有什么冒犯的地方,你盡管說,我回去就改正。”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艾倫斯雖然有想到這次鬼屋探險有問題,但也沒想到自己會把命丟在這里,所以根本沒有做什么準備,現(xiàn)在無論什么事先答應下來,保住命再說。
阿芙蘿說道:“如果我要你把你的學習小組解散掉呢?”
“沒問題,我會去馬上就把學習小組解散了。”艾倫斯?jié)M口答應了下來,郁金香王國的王族都這么小心眼兒嗎?就為了一個學習小組就要殺人?艾倫斯是真心的,如果知道這個學習小組會給自己帶來這么大的麻煩,他壓根就不會成立。
阿芙蘿搖了搖頭,說道:“看來你現(xiàn)在還不清楚自己牽扯到了什么事中,既然加入進來了,你就沒辦法退出了。”
艾倫斯剛想說話,就聽到陽臺上有個聲音:“阿拉貢小姐說的沒錯,艾倫斯,你既然加入進來了,就沒辦法退出了。”
艾倫斯回頭一看,驚訝的說道:“勞倫,你來了?”隨即,驚訝就變成了驚喜,畢竟他們現(xiàn)在是兩個人了,就算打不過阿芙蘿,逃跑還是沒什么問題的。
對于勞倫的到來阿芙蘿并沒有任何的驚訝,她看著依然一臉痞子氣的勞倫,說道:“以你的身份稱呼我阿拉貢小姐合適嗎?”
勞倫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過來了,說道:“我以為我隱藏的已經(jīng)夠好了,但沒想到還是被您發(fā)現(xiàn)了,公主殿下。”
阿芙蘿矜傲的點了點頭,說道:“我倒是沒想到我哥哥對我這么恨之入骨,我已經(jīng)跑到三大魔法學院了還不放過我。”
勞倫笑著說道:“公主殿下客氣了,您從小就展現(xiàn)出來了非凡的天賦,不論是在政事還是魔法,您都可以稱得上是天選之才,有這么一個對手,殿下實在是難以心安啊!”
勞倫口中的殿下指的是阿芙蘿的哥哥,郁金香王國的皇儲維格斯·阿拉貢,維格斯信仰圣光,接受教會教育長大,愿意恪守傳統(tǒng),維持郁金香王國和光明教廷一直以來的親密關系,是保守派的代表人物,和阿芙蘿代表的改革派是敵對關系。
“哪怕我是他妹妹,他也不放過我?”阿芙蘿說道。
勞倫笑了笑,說道:“公主殿下似乎忘記了您是因為什么被迫遠離王國,來到魔法學院求學的,殿下對您留在他胸口那道疤痕可是無法忘懷的。”光明歷8014年,維格斯在他的生日宴會中遇刺,好在維格斯的貼身護衛(wèi)就在旁邊,護送著他離開人群,躲進了二樓一個房間里,當時的場面很混亂,阿芙蘿也跟著維格斯混進了那個房間。
阿芙蘿撇了撇嘴,說道:“還不是那群廢物沒用,辛苦訓練那么久,連個人都殺不了。”
“所以您就親自動手了?”勞倫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在宮廷斗爭中暗殺這種手段倒是經(jīng)常可以看到,但像阿芙蘿這樣直接自己出手的情況他是聽都沒聽說過,這樣也太難看了。
出了這么一檔子事郁金香國王也很難做,阿芙蘿意欲行刺,這件事是很多人看到的,要不是皇家醫(yī)師搶救得力,還真讓她成功了,這個罪名是坐實了。與此同時,國王也不愿意讓改革派就這么倒了,畢竟他還沒有下定決心,所以阿芙蘿不能死,但她闖的禍實在太大了,只能暫時到外面避一避了。
“他不是沒死嘛!”阿芙蘿輕聲嘀咕了一句。
勞倫笑著說道:“殿下可一直掛念著您呢,這次派我過來還專門吩咐了一句,如果有機會的話,也讓公主殿下嘗一嘗那種瀕死的恐懼。”話音未落,勞倫向前跨步,瞬間就來到了阿芙蘿面前,抽出背后的長劍,也沒有出鞘,直接朝阿芙蘿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