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點,尹靜恩是我柏君曜的妻子,是不能用錢來衡量的。所以,這20萬的支票我會收回。”
餐桌上,柏君曜這一番鏗鏘有力的講話,讓一旁的尹致明和阮卿卿黑了臉,兩人頗是有些悻悻地。
尹靜恩也有些回不過神來,清麗的瞳眸怔怔地盯著眼前這張熟悉的俊臉:他削度得有棱有角的深邃五官,依舊是五年來鐫刻在她心底無法磨滅的影像,可是,是她誤會了,還是她聽錯了妝?
他說——
他竟然說,她尹靜恩在他心目中“是不能用錢來衡量的”?肝!
他的話,深深地震憾了她的心,她怔怔地看著他,就像是從來都不認識他似的,吃驚,不可思議。
還有著無法抑制的感動:不管他說的是真心話,還是敷衍父母的托辭,她感謝他成全了她的顏面,感謝他在擔心又心痛她的父母面前,告訴他們,她尹靜恩對于他這個丈夫來說,是珍貴的,不可踐踏的。
微涼的指尖下意識地回握上男人溫熱的掌心,靜靜地感受著他指腹間覆著薄繭的觸感,她輕輕地,也是真心地說了一聲,“謝謝你,老公……”
婉轉嬌~媚的一聲“老公”,讓男人的墨眸驀地又幽深了幾分,大掌刻意地緊攥了一記她的手心,他沖她曖~昧的笑了笑,“真心的?”
尹靜恩臉紅紅的,卻還是認真地點了一下頭,“嗯。”
…………
小倆口在席間的“眉來眼去”,落入了尹父渾濁的瞳孔里,再加上‘女’婿剛才那一番進退得體的犀利措辭,竟終于讓一腔怒火的他釋懷了!
看見父親板了一整天的黑臉也終于慢慢地舒緩下來,尹靜恩一直緊掂著的心也慢慢地放松了……
其實,父親倒也沒主動開口說要不要原諒‘女’婿的話,只是神情溫和地叫柏君曜坐下來陪他喝幾杯酒。
哪里知道,柏君曜也不知道是被酒‘精’燒壞了腦子,居然向父親大獻殷勤,不但一口一個“爸”的叫得忒親熱,還說自己在妻子回‘門’這天竟然遲到,讓岳父這樣生氣,實在太不應該了!
新一輪的敬酒之后,又一連罰了自己幾大杯酒,要不是后來母親攔下了,他還準備一直喝下去。
尹靜恩和尹太太看到他整張臉燒得通紅一片,都有點擔心他:連續不停地陪著一桌人喝酒,身體怎么吃得消?
偏偏男人間的情義卻是很奇妙的,尹父剛剛還是對‘女’婿吹胡子瞪眼的,這會兒倒是跟柏君曜看對了眼,面含贊賞地夸起了他來,“唔——君曜,你這孩子確實‘挺’不錯的,夠誠懇、夠坦白、夠魄力!剛才是爸誤會了你,這樣,爸敬你——”
柏君曜一聽,就像是瞬間冰釋前嫌了似的,端起酒杯,就毫不含糊地陪著岳父酒興酣濃地一杯接一杯喝了起來,尹靜恩和尹太太在旁邊怎么拉兩人都無濟于事……
一頓午飯,愣是吃到了四五點鐘。
后來,姑姑和舅父也都看不下去了,尋了個理由跟尹太太告辭……
尹太太見這翁婿倆喝成了哥倆好,倒也是眉眼笑‘吟’‘吟’的,留著‘女’兒、‘女’婿吃過晚飯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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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喝過癮的倆翁婿在晚飯期間又拼上了。
六月正是天熱的時分,尹父熱得脫剩一件背心,尹靜恩看見丈夫額頭上猶是汗水涔涔,又細心地替他將袖子挽高了些。
阮卿卿吃完飯,丟開碗的時候,看見她的動作,也笑著上前要幫忙。
可她剛碰上柏君曜的臂膀,男人就把手收了回來,整個人栽進了尹靜恩懷里,“…………”
阮卿卿的臉‘色’僵住了:她可是十里八鄉數一數二的大美‘女’,還從來沒有男人敢給她甩臉‘色’看!柏君曜這避她如同蛇蝎的樣子,不是成心讓她難堪嗎?
尹靜恩察覺大嫂的心里不快,有些抱歉地解釋道,“大嫂,不好意思,他醉了……”
言下之意就是,丈夫并不是有意撫逆她的好意的。
枕在她香肩上的柏君曜卻輕聲低笑了起來,修~長的手指在妻子白~皙的小臉上輕輕地‘摸’了一把,“我是醉了,可我知道,她不是尹靜恩……”
這樣的話,是毫不留情的拒絕,還有一種赤果果的調~情意味。
阮卿卿氣得扭頭就走,尹靜恩卻顧不上她,皎白的小臉“轟”地一下紅了起來,訕訕地抓
住丈夫的手,稍稍用力按了下去,“三少,別鬧了……”
柏君曜卻突然沉下了臉,莫名其妙地生了氣,“你剛剛說什么?”
尹靜恩以為他沒聽清楚,又重復了一遍,“老公,別鬧,大家都在看你。”
柏君曜卻松開緊蹙的雙眉,笑著順從地“嗯”了一聲。
前后轉變巨大的反應,讓尹靜恩差點以為,自己穿越到了不知名的世界,看到另一個不知道是前生還是后世的柏君曜。
…………
夜幕濃重,漆黑的公路上,有一輛黑‘色’低調的奧迪r8快速地穿行在無邊的夜‘色’里……
主駕座上的‘女’子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擰著秀眉,將枕在她單薄香肩的某個男人的俊臉給推遠了些去,又細心地托著他的后腦放到了身后的靠枕上,讓他睡起來更舒服一點。
看見男人雙眸閉合、睡得深沉,呼吸里卻散發出濃濃的酒味,顯然醉得不輕。
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不是不愿意來的嗎?為什么還要陪他們喝那么多?”
她是真不知道他為什么要喝這么多,過量的酒‘精’燒得他身上滾燙、滾燙的,手‘摸’一下都覺著烙手。
尹靜恩這樣想著,腳下又將油‘門’往下踩了些,她知道,柏君曜今天真的太累了,早點回去才能讓他睡得舒服點。
晚飯后,是尹太太在‘門’把依依不舍地把‘女’兒和‘女’婿送走的……
和‘女’婿連喝了兩頓,尹父已經醉得倒在餐桌上打呼了,柏君曜倒是比父親顯得矜持些,臨走前,還知道溫謙有禮地跟岳父、岳母道別。
又摟著尹靜恩纖細的小蠻腰,語氣間挾著幾分笑謔地調笑道,“老婆,相信我吧,我們終于可以回家了……”
只是,腳步卻是虛浮的。
好幾次,若不是尹靜恩緊緊地抱住他‘精’實的腰身,使出了渾身的力氣才勉強撐起他的重量,只怕向來高高在上的柏三少要摔上好幾個跟斗了!
尹太太見此情景,也是連連搖頭,一再‘交’待‘女’兒路上要小心點,回到家一定要打個電話過來報平安。
尹靜恩一一地答應了,“媽,我知道了……”
可是,開著車子駛出了好一段路程,才看見尹太太還在后面一路跟隨車子上前,一路引頸張望、放心不下的樣子,她清麗的水眸不覺涌出幾分濕意,回頭,對母親喊道,“媽,你快回去吧!天太黑了,你眼晴也不好……”
尹太太這才停住了腳步,又說,“好,快去吧!過幾天等君曜不忙了,你們再一起回來,媽給他燉點湯補補……”
尹靜恩的淚水已經悄悄地流下了臉頰,對著空氣,重重地點了一下頭,“好,我知道了……”
有那么一刻,她真的幾乎要沖~動地跳下車,抱著母親好好地大哭一場,告訴最疼愛她的爸爸和媽媽:她不想跟柏君曜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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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去管柏君曜心里愛著誰,也不想回到柏家那個冰冷無情的大家庭……
可她終究只是想想而已。
不管柏君曜愛不愛她,她終究還是得回到柏家去當他表面上的妻子,就算是為了小曦,她也必須在柏夫人那張表里不一的刻薄面孔下頑強地生存下來。
柏夫人有一句話說得特別對:生活,就是這么現實而殘酷。
不管你愿不愿意,如果你想得到什么,勢必也得失去什么。
…………
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尹靜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把涌出眼眶的淚水重新收了回去。
抬頭,認真地看著夜‘色’中的前方,專心開車。
被她塞進副駕座的男人,上了車沒多久,便醉意沉沉地睡過去了……
本來只是挨著車窗睡的,后來,大概是嫌窗玻璃太冷太硬了,頭一歪,竟倒向她的肩膀上睡了!
黑暗的夜‘色’中,他滾燙的臉一下子挨過來,讓她驚得突然手一抖,方向盤一顫,車子竟然斜斜地穿‘插’到旁邊的大車道上,差點釀成悲劇!
驚魂之后,她有些嗔惱地將男人滾燙的身軀推開,“三少,你想早點回家的話,就給我老實一點,坐好一點!”
再這么給他折騰下
去,遲早要整出人命來!她怎么能不生氣?
別的人她管不著,可是,小曦還在家里等著他的爸爸、媽媽回家呢,他們怎么可以出事?
也許是一氣之下推得用力了一些,男人昏昏沉沉地就撞上了車‘門’上的玻璃窗,“砰”地一聲,柏君曜醉意朦朧地睜開了雙眼,眸光渾濁地,在看到一眼旁邊的妻子時,才稍微地清醒過來,又用他燒得嘶啞破碎的聲音說了一句,“老婆,給我水……”
尹靜恩聞言,伸手從旁邊的儲物箱里取了一支水,擰開瓶蓋,遞了過去——
手中的水卻遲遲沒有人接過去。尹靜恩詫異地側眸:卻見男人臉上的紅暈不知什么時候已經燒成了醬紫‘色’,伸手‘摸’了一把,竟是燙得驚人!
一定是喝大了,喝出病來了!
尹靜恩這一下可急了,趕緊就一抹方向盤,“吱”地一聲把車子往路邊一停!
又從主駕座上騰出身體,單膝跪在椅座上,又傾過半個身子,伸手托起他的臉,將手里的礦泉水湊到他嘴邊,緩緩地倒進他嘴里……
冰冷的水溫讓男人嗆了一下,連喝了幾口后,燒得滾燙的身體也稍稍地緩解了一些,人也更清醒了一些。
柏君曜略顯疲態地閉上雙眸,虛弱地枕上靠枕……
尹靜恩從化妝包里取出一沓濕巾,倒上了涼水,敷到了他灼燙的臉龐上,接著又給他喂了好幾口水,直至男人以手制止她,表示不愿意再喝水了,她才作罷。
再‘摸’了一下男人的額頭,已經不像剛才那樣燙了。
她又給他換了一片濕巾,打電話,讓跟在后面的司機小王下車去買了一支退燒‘藥’。
將‘藥’塞進丈夫的嘴里,又喂了一點水,看著他吞下了‘藥’,她才終于放下心來,重新坐進主駕座,發動引擎,在漆黑的夜‘色’中繼續駛向a市……
夜涼如水,車廂里一片靜寂。尹靜恩以為,丈夫服過‘藥’便會安靜地睡去。
沒想到,耳邊卻響起男人低喑質問的聲音,“柏太太,你背著我做了這么多,你說我要怎么懲罰你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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