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人平靜起來,有一種不怒自威的震懾力,即便是他聽了這女人的話,都沒有任何想要反駁的心思。下意識的要按照這女人的要求來做。
更何況,就現(xiàn)在的情況而言,除了按照這女人的說法做,也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難道真的讓陸嘉逸死?
“老周,你帶人開車繞到后面去,把咱們的車開過來,跟著救護車走。”蕭北吩咐道。
看到救護車的門關上了,沈墨最終還是喊了一聲:“等一下。”
“你們跟在后面吧,我在車里盯著些。”沈墨道。
蕭北點點頭。
鬧出了這么大的事情,整個度假村都轟動了。但是看到蕭北的氣度,看到這伙兒人行事的沉穩(wěn),竟然沒有一個人敢報警,也沒有一個人敢議論些什么,就只是靜靜觀看著。人群中,有人認出了蕭北,道:“好像是蕭氏帝國的小蕭總。”
看到蕭北的那輛車,再加上聽到有人這么議論,就連度假村的負責人,都不敢說些什么。更不可能有報警這種多余的舉動。只是……因為涉及到收益的問題,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前來,對剛要上車的蕭北道:“先生,您看……陸先生的房費……”
這時候,也不敢管蕭北叫“沈先生”了。但是畢竟也不確定到底是不是傳說中的小蕭總,所以也不敢叫“蕭總”。
“老周。”蕭北示意一下。
“蕭總,沒帶那么多現(xiàn)金”,老周說著,看向度假村的負責人,道,“你放心,明天我一定給你送過來,而且會給你多余的補償。”
“好好好”,負責人忙道,“不急不急。只是……方便留一張您的名片嗎?以便聯(lián)系您。”
周秘書請示蕭北一眼,蕭北點頭,表示準允。老周這才把自己的名片遞給負責人一張,道:“不過你放心,我明天一定會過來的。如果我明天沒過來,晚上再給我打電話。”
“好。”負責人應了一聲。
直到看到這輛超長悍馬開遠了,才感嘆道:“到底是大集團啊,就是不一樣,一個秘書都這么有派頭兒……”
來到縣醫(yī)院,給陸嘉逸及時做了搶救。在確認陸嘉逸沒有生命危險之后,蕭北這才聯(lián)系轉院事宜。有中心醫(yī)院的頂配救護車過來轉運病人,并且配備的醫(yī)生也是院里的權威,如此配置,再加上其實陸嘉逸已經(jīng)脫離了危險,所以直到晚上到中心醫(yī)院,也沒有什么危險發(fā)生。
天色漆黑,陸嘉逸才在vip中安頓下來。
看到靜靜躺在病床上的陸嘉逸,沈墨知道,其實陸嘉逸現(xiàn)在應該是清醒的,只是不想要面對她而已。或許是不想面對她,或許只是不想面對這樣的自己。
“既然已經(jīng)沒有危險了,我叫楊子明過來”,沈墨道,“咱們早些回家。”
出發(fā)之前,蕭北就已經(jīng)安排好了搖搖的事情,所以沈墨并不擔心搖搖。她現(xiàn)在想回家,就只是想要回到自己家里,躺在自己家的床上,舒舒服服的休息而已。忘記今天的一切,忘記這躺在病床上的人。
“什么?陸總受傷了?我馬上過來!”
簡短一句話,從驚訝到接受,中間還夾雜著濃濃的自責,迅速掛斷了電話。
沈墨笑笑,這可真是楊子明辦事最為利索的一次。
在這種時候,她居然笑得出來?
抬頭看向病房中的陸嘉逸,忽然一瞬釋然。
楊子明果然趕來得夠快,不到一個小時,就已經(jīng)從家趕到了病房。
“你在這兒陪著他吧”,沈墨道,“有什么情況給我打電話。當然,我也不會讓你自己一個人辛苦著的,我等下就打給姚芊芊,讓她也過來,你們兩個換班兒守著。不過他現(xiàn)在只是傷勢有些重,頭腦還是清醒的,也已經(jīng)脫離了危險,所以你們也不必太緊張了。”
“哦……好,好”,楊子明道,“如果不方便的話,就不用叫姚小姐了,我自己看著也頂?shù)米 9烙嬯懣傄膊粫泻芏喾愿赖摹!?
沈墨點點頭,道:“還是告訴一聲的好。”
言罷,看了陸嘉逸一眼就往走廊外走了。
聽到門口平靜的聲音,聽到走廊里的腳步聲,陸嘉逸的眼角濕潤了。即便極力控制,有一滴晶瑩的東西還是流了下來。
真他媽窩囊!
這可真是他這輩子活得做窩囊的一天!
墨墨,墨墨……你還會原諒我嗎?
楊子明緊張兮兮地跟了出來,直到沈墨和蕭北拐出了走廊,這才低聲道:“墨姐,沒……沒告訴陸總吧?”
“放心”,沈墨道,“你就正常做你的工作,該怎樣就怎樣。我什么都沒說,你千萬別心虛。到時候別自己露出破綻來,又怪到我的頭上。”
“不會的不會的”,楊子明道,“沒有告訴陸總,我就放心多了。”
聽到這女人居然在這種情況下還能說出玩笑的話來,蕭北覺得……實在太奇怪了。
路上,沈墨給姚芊芊去了個電話,只是告訴她:“陸嘉逸回來了,但是被蕭北給打傷了,不過不危險。現(xiàn)在在中心醫(yī)院,你去照顧他吧。別讓陸伯母和王若曦知道,也告訴楊子明一聲。”
說完就掛斷了電話,根本就沒有給電話那邊的人做反應的機會!
“哎……我說你這女人……”姚芊芊只能對著電話的嘟嘟聲抗議。
一路上,沈墨平靜得很,雖說沒有主動和蕭北說些什么,但是也完全不是沉悶的狀態(tài)、完全不是自己悶著想事情的樣子。弄得蕭北真的有些糊涂了。
想要問問這女人,到底什么情況兒。但是又覺得這樣問出來,顯得自己有些太沉不住氣了。因而只能憋著不問,一直到回家、一直到躺在床上準備睡覺,都沒有問出口。
這女人,簡直平靜得不能再平靜了。
居然還有心思嘀咕道:“得定鬧鐘啊,不然萬一明天起不來……還要開晨會呢……”
完全忘了陸嘉逸受傷的事情了?不可能這么健忘。但是就因為今天的事情,就能讓她對陸嘉逸徹底絕望,也是不太切實際。
“睡覺吧,別瞎想了”,這女人忽然就縮到了他的懷里,像是安慰小孩子似的安慰道,“我什么事兒都沒有,也不會怪你的。”
“那有沒有覺得很痛快?”蕭北問道。
“嗯?什么啊?”沈墨不解,抬頭看向他。
“我打陸嘉逸給你出氣的時候,是不是覺得很痛快?”蕭北眼角含笑。
沈墨眨了眨眼睛,仔細想想,然后誠實道:“真的很痛快。”
蕭北的嘴角露出一抹滿意的微笑,輕拍拍沈墨,道:“睡覺。”
自從陸嘉逸受傷住院之后,沈墨一次都沒有去醫(yī)院看他。當然,卻也不是完全不關心她的情況。而且也根本不需要她主動關心,姚芊芊會準時把陸嘉逸的情況送上門來。
這日在辦公室中處理新項目的事情,又接到了姚芊芊的電話。
在聽到姚芊芊的一番例行匯報之后,沈墨平靜道:“好,我知道了。對了,你以后不要打電話過來了,很麻煩。我真的不關心,只要死不了就行。”
“喂,我說你不至于這么絕情吧?”姚芊芊道,“這兩天我覺得嘉逸的眼神兒真的很嚇人啊。總好像想要通過我,看到別人似的。你知道那種感覺吧?算了你肯定不知道!總之我現(xiàn)在一被他看著,就覺得后背發(fā)麻,雞皮疙瘩掉滿地!”
“沈墨,我求求你了,你就幫幫忙吧!行行好,過來看看陸嘉逸吧。”
“我真的沒時間”,沈墨道,“你要是害怕,就叫楊子明過去吧。”
就算姚芊芊說得這么讓人感動,她也一點兒沒有動搖的意思。
結束了,就是結束了。
其實這幾天里,沈墨也在想,到底是陸嘉逸一直在糾纏、在固執(zhí),還是她自己一直放不下?
會不會正是因為她的放不下,所以才會引得陸嘉逸也放不下。畢竟感情這種事情,從來都是相互的。你對一個人的關心、緊張、喜歡、厭惡,其實他都感覺得到。
所以她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先讓自己徹底放下。
只有自己心里徹底放下了,陸嘉逸才會感受得到,才會知道她是真的絕了對他的情。
已經(jīng)五天了,他在醫(yī)院里已經(jīng)五天了,可是這五天來,墨墨沒有出現(xiàn)過,一次都沒有。
陸嘉逸怔怔望著天花板,在想一些事情……
在想,自己做的事情,是不是真的那么讓人無法原諒。
六年前,墨墨是為他才那么做的,他有什么理由指責墨墨?又怎么能當眾和墨墨說那樣的話?
可……如果墨墨真的還對他有感情的話、還像從前那么放不下他的話,即便他說了如此過分的話、做了如此讓人心寒的事情,墨墨也還是會給他解釋的機會的吧?
但現(xiàn)在,他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墨墨,在你心里,我們之間真的完了,是嗎?
但是花有重開日,墨墨,我就不相信,如果有一天你回到我的身邊,如果在未來里我們能朝夕相處,你就不會被我的真情所打動。
就像當時不明真相的我,也會因你的孩子而和你發(fā)火,也會因此而失望。但是在日久的消耗中,最終我還是接受了這個孩子,還是決定和你結婚。所以墨墨,我相信,不管你今天有多絕望,只要我們有重來的機會,我就一定能將你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