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若柳收起眼中的驚惶,一字一頓的說道:“白秋,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他們傷害你的!”
正說著,一個黑衣蒙面人已經(jīng)再次越出重圍,朝兩人沖來。“若柳,小心。”見狀,慕白秋連忙出言提醒上官若柳。
“你躲遠(yuǎn)點(diǎn)……”一邊回頭對慕白秋說話,上官若柳一邊毫不遲疑地迎上了黑衣人。
兩相交手之下,劍光大盛,那耀眼的白光,在陽光的折射下,刺得慕白秋的眼睛生疼生疼的。
耳畔,不時有金屬猛烈的撞擊聲傳來,慕白秋神色驚惶的看著眼前倒下的一具又一具的尸體。心,顫抖著,猶如當(dāng)年的那場殺戮又在眼前。
其實(shí)當(dāng)年,遠(yuǎn)沒有現(xiàn)在血腥。可死的,卻是她這一世最最敬愛的,與她相依為命的父親。她看著那些人面目猙獰的揮舞著明晃晃的刀向他砍去;看著他身上的血噴濺而出,濺在他的白衣上,開出一朵朵妖異血紅的罌粟花;看著他在她面前倒下卻無能為力;看著他臨時前還張嘴讓她逃命……
于是那一幕幕情形,便如夢魘一般,纏繞著她,糾纏著她,讓她無法安寧,讓她心中恨,無法隨著歲月的流逝而消失。反而越來越濃,越來越重!
倘若不能為父報(bào)仇,不能讓當(dāng)年陷害父親的人繩之于法。那她今生今世,又如何能夠坦然的去尋找自己的幸福?!
顏思遠(yuǎn)一劍解決了與他廝殺的黑衣人,回過頭來時,正好看見慕白秋呆滯的站在圈中,血紅的黑眸里,閃爍著憤恨而痛徹心扉的目光。那樣的目光,在他有生之年,他只在她身上看過一次。
當(dāng)年,他與大哥思源無意中得知了那個驚天秘密。驚駭之余兩人決定通知慕白秋父女,誰知盡管如此,他們依舊遲了一步。當(dāng)兩人帶著慕白秋父女從顏家后門逃走時。卻在不遠(yuǎn)處的一條小河邊被那群人堵截住了。
為了不連累他們,情急之下,先生慕仲舉將他二人藏到了蘆葦叢中。而他們,則眼睜睜的目睹了那場血腥的殺戮。看著先生倒在血泊之中,看著小小年紀(jì)卻一向鎮(zhèn)定自若的慕白秋,發(fā)出向野獸一般的嘶鳴。然后在身中一劍之后,落入河中,被冰冷的河水卷走……
從那一刻起,他的心中便生出了仇恨。這么多年,一直都不曾消散。后來,他與思源拼命的四處尋找慕白秋的下落。他們沿著河的下游找尋了三天三夜,卻始終沒有見到她的蹤跡。哪怕,是尸體……
也就是在那時候,他們兄弟倆,同時絕望了吧?!
所以,他們選擇了不同的方式,卻都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茍延殘喘了下去。誰也不曾料到,若干年后,慕白秋回來了,帶著她的仇恨而來!
盡管他與思源,都看出了她的意圖,可兩人皆是很有默契的選擇了沉默。如何能夠不沉默?他們都那般愛她!如何能夠不沉默?倘若當(dāng)年換做是他們,他們心底的仇,心中的恨,一定比她來得更濃更猛烈吧?!
前些日子,思源找到他,告訴他當(dāng)年的事情,遠(yuǎn)比他們看到的更為復(fù)雜。他在聽完他的陳述之后,半信半疑。而她呢?是否會相信他們的說辭?
這樣想著,顏思遠(yuǎn)抬頭向慕白秋望去。卻在看見一支破空而來的箭矢向她射去之后,臉色驀地大變。“白秋,小心。”
再一次沒有猶豫的,顏思遠(yuǎn)想也不想的朝慕白秋撲去。在將慕白秋一把推開的同時,另外一支箭又以凌厲的速度射向顏思遠(yuǎn)。身后是慕白秋的尖叫聲,待顏思遠(yuǎn)回過神來之時,一個嬌小的身影,用盡了全力將他推開。
箭尖沒入她的胸口處,噴濺出帶著熱度的血花,濺了他整整一臉!片刻的呆滯之后,顏思遠(yuǎn)和慕白秋齊齊的撲向倒在血泊之中的上官若柳。
顏思遠(yuǎn)顫抖著雙手,將上官若柳攬入懷中。伸手,想去捂住她的傷口,止住她的血。可那血,卻好像越來越多,越來越多。怎么捂也捂不住……
哆嗦著嘴唇,顏思遠(yuǎn)張了張口。想說些什么,卻最終什么也沒有說出來。只手忙腳亂的從他的中衣下,撕下一塊布料,簡單的替上官若柳包扎了一下傷口。然后語無倫次的對已經(jīng)陷入半昏迷狀態(tài)的她說道:“你別死,你不能死。若柳,你,你一定不能有事,你要堅(jiān)持下去,你要等著我!”
不知是不是顏思遠(yuǎn)的錯覺,有那么一瞬間,他竟然在上官若柳的唇角,看見了一絲淺淡的近乎于無的笑容。旋即,那笑容如輕煙一般消失不見。
“替我照顧好她。”小心翼翼的將上官若柳放進(jìn)慕白秋的懷中,顏思遠(yuǎn)站起神來。一雙惑瞳里散發(fā)出冷戾,血腥的光芒。對正在奮戰(zhàn)廝殺的眾家丁大聲吼道。“咱們的援兵就要到了,給我殺,一個活口也不留!殺光了這些畜生,我賞銀五萬兩!”
有錢能使鬼推磨,一句話如同在平靜的湖面投下千斤巨石,頓時就激起了早就殺紅了眼的家丁護(hù)院門的斗志和士氣。一時間,顏思遠(yuǎn)這方的氣焰大盛。手起刀落間,黑衣人漸漸的落在了下風(fēng)。
大約一盞茶功夫之后,又有密密麻麻的急促腳步聲朝密林方向行來。待看清來人之后,家丁中有人歡呼道:“援兵來了!”
聞言,黑衣人轉(zhuǎn)身欲退。滿腔仇恨的顏思遠(yuǎn)哪里肯放過他們,一聲“殺”聲之后,新來的顏府援兵,將黑衣人包圍的水泄不通。
眼見著己方占了上風(fēng),顏思遠(yuǎn)一顆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解決了手中的一個黑衣人之后,他丟開手中的長劍大步朝慕白秋走去。
“她怎么樣了?”小心翼翼的從慕白秋手中接過昏迷之中,臉色蒼白如紙的上官若柳。顏思遠(yuǎn)眉眼間是濃得化不開的自責(zé)和心疼,以及一絲慕白秋來不及辨別的復(fù)雜的感情。
“已經(jīng)止住血了。”聞言,慕白秋連忙回答道。
顏思遠(yuǎn)低頭檢查一番,見果然如此,不由得疑惑的看了一眼慕白秋。慕白秋笑著指了指腳下凌亂的一些野草,道:“多虧了那個靈性的小東西,不知從哪里銜來了止血的藥草,才讓若柳止住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