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一緊,正有所疑,但在聽到明月從里傳來的聲音,他頓時松了口氣。
“江俊叔叔,你有沒有聽護士姐姐的話?有沒有好好吃藥啊?”病房內,藍明月一副小大人模樣相問,正在玩著捏著一只塑料小鴨的江俊抬頭一笑道:“有啊,護士姐姐還給我糖吃了。我留著呢,給你。”他說著從枕頭底下拿出一顆棒棒糖,遞給了藍明月。
門外,傅澤宇聽著明月對江俊的稱謂,想起江家的過去,想起那夜黑道大佬尋女的大陣勢,難道……明月真是黑道某位大佬的女兒?暗暗猜測,自是無人來解,只是……他再一望江俊,為什么他的行言那樣怪?還有他手上那本不該在他手上出現的塑料鴨又是怎么回事?
“先生,你找誰?”正疑惑不解,身后傳來護士的聲音,傅澤宇急急回頭,略顯尷尬地一摸鼻梁回了聲“找錯病房了。”然后便快步向樓梯處走去。
幾日后,藍靈蕓腿上燙傷水泡消去,紅腫也漸漸褪去,除了碰到依然會有些疼痛外,已對行動已沒有妨礙。
如愿地出院,她便徑直回了公司。剛到公司,助理便遞上幾份文件,說是幾天前與她聯系的那幾家百貨及超市簽的合同。
“合同?誰簽下的?”藍靈蕓吃驚納悶,助理回:“沒簽,這些合同上都還只有那幾家公司老總的簽名,要等藍總也簽了,合同才正式生效。”
“什么?”藍靈蕓驚愕,這樣的簽合同方式還真是前所未有,只聽助理又道:“那幾家老總說了,有傅少的擔保,他們對我們公司放心,也對藍總的人品放心,所以每個人都要了合同,都先簽上了。”
又是他?藍靈蕓深深一呼氣,對這樣境況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一一將合同簽字,交待助理親自送到各家公司后,她重新穿上外裝,提上包包而去。匆匆回公司,本是想聯系這幾家公司,為訂合同之事。可沒想到結果竟是只需她簽字蓋章,這樣簡單意外。已沒有迫在眉睫的事,她當然得去見另一個人,一個這幾天來讓她日思夜想的人。
“明月……”看到從幼稚園出來的女兒,藍靈蕓張開雙臂呼喚。
看到她那一刻,藍明月微微一愣,她大步奔上前,歡喜喚道:“媽媽……”緊緊摟上媽媽的脖子,她略顯委屈地問:“媽媽,你出差的地方很遠嗎?那里是不是沒電啊?”
“沒電?”藍靈蕓錯愕相望,藍明月再道:“所以媽媽才沒辦法給手機通電,沒辦法再打電話給明月是不是?那天的電話斷了,阿仆叔叔說是媽媽手機沒電了,有電了會再給明月打的。可是明月一直等,等了好久好久,媽媽都沒有再打給明月。”
藍靈蕓愧疚地一撫女兒柔軟秀發。這幾天來,她幾乎都在某人的眼皮底下,為了以防那日的事重演,就算他走開,她也不敢再打電話。她道:“對不起,媽媽這幾天好忙,忙得根本沒時間給明月打電話,明月會原諒媽媽嗎?”
“嗯。”藍明月乖巧點頭:“媽媽要工作,明月應該理解媽媽的。”
女兒懂事,藍靈蕓幸福滿溢,她將女兒抱起道:“走,我們一起去看江俊叔叔吧,媽媽也好幾天沒看他了,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好好聽醫生的話?”
“有,江俊叔叔現在好乖,打針吃藥都不哭不鬧了,可聽話了。”藍明月回,藍靈蕓故作驚訝:“真的嗎?那……一定是明月的功勞,一定是因明月的關系,江俊叔叔才會這么聽話的,是不是?”
“嗯……”藍明月琢磨著:“媽媽要聽實話嗎?”
“那當然。”藍靈蕓笑回,藍明月一撇嘴:“那……那我就不回答了。”
藍靈蕓有些意外,平日江俊對打針吃藥是抗拒得不行,她對此一直束手無策。在一次偶然中,她發現明月可以幫他克服心理恐懼,乖乖打針吃藥,因此往往在那種情況下,她都會讓明月隨行。
而這次,聽明月之意,顯然與她無關。是因什么讓他有如此大的變化呢?心中疑惑,藍靈蕓帶著女兒來到了醫院。
剛進病房,江俊便一反常態地黏著她,問她去了哪里?問她怎么沒來看他?當她走時,又是問她何時再來,又是各種不舍。
江俊的反常,讓藍靈蕓困惑,但也沒有多加在意。在接下來的時間里,她開始了昏天暗地的忙碌。忙著與各個百貨或超市談合約,忙著利用手上空閑的資金收購何氏股票。
在這永無止境的忙碌中,她當然少不了抽空到醫院看望江俊。而另一個男人,自然從那以后時常出現。隔三差五的問候,三天兩頭的見面,讓藍靈蕓苦惱不已,卻又不得不與他周旋。
對他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對他保持著不冷不熱的態度,藍靈蕓一直恰到好處地把握,將所有事都很好地掌握在手中,將所有想藏的事藏得點水不漏,直到有一天她在醫院接到了他的電話……
直到有一天她在醫院接到了他的電話,一切才發生了變化。那是一個有著明媚陽光的周末午后,某人難得的沒有打電話相邀,藍靈蕓落得清閑,在給自己換了身清爽的便裝后,她來到了醫院。
江俊的傷已差不多好全,今天是他在醫院里的最后一天。在這段時間里,藍靈蕓發現他變了許多。不再像從前一樣會突然哭鬧,跟自己單獨在一起時,他更是安靜異常,偶爾還會看著自己出神。
這樣的他,讓藍靈蕓有了他已恢復正常的錯覺,若不是每當被她發現,他總會露出一抹癡癡笑容的話。
“江俊,你在做什么?”在醫院綠草坪的長凳上,藍靈蕓看著一次低頭擺弄的江俊問。
江俊抬頭,手舉編織的草戒,癡笑道:“做戒指,做漂亮的戒指!”
“戒指?”藍靈蕓細望他手中草戒,不僅指環神似,指環上竟還有鉆石雛形,“哇,江俊好厲害哦,做的戒指比買的還漂亮!”
話音剛落,阿仆來喚:“藍小姐,醫生要給二少作最后檢查,我們回去吧!”
三人一同回到病房,醫生隨后而至。
“二少,我給你再作一次檢查,明天你就可以出院了,你高不高興?”醫生和藹相問,江俊歡喜點頭,手上依然握著他那草環戒指。
醫生看過傷處,診聽內臟后,笑道:“已經沒事了,明天就可以辦出院手續了。”再看向阿仆,讓他隨行去取些助恢復體力及補血的藥品后離去。
病里房只剩下了藍靈蕓和江俊兩人,回頭看了一眼墻上液晶電視,藍靈蕓問:“江俊要看電視嗎?”
江俊點頭,她打開了電視。與此同時,手機鈴聲突響。從包里拿出手機,她接起了電話。
“你現在在哪?”電話里傳來的是傅澤宇的聲音。
“我……”藍靈蕓看了一眼江俊,猶豫著回:“我在外面,有事嗎?”
“為什么每次給你打電話,你都要問同一句話?”傅澤宇語里盡是無奈,他沉寂片刻道:“過幾天有一個慈善晚宴,你陪我一起出席吧?”
“慈善晚宴?”藍靈蕓愕然一驚,愿意和他出去,只因自己有所求,但卻從沒想過要出現在公眾面前。
藍靈蕓吃驚不小,而在一旁把弄手上草戒的江俊,竟也微微一愣,隨后一副仔細聆聽模樣。
“這慈善晚宴一定會有媒體記者,我想我……不合適陪你出席吧?”藍靈蕓小心翼翼地選用著最適合的拒絕方式,但傅澤宇卻不以為然道:“你不合適,那誰合適?你放心好了,我會到最后一刻才出席,并在出席前讓保全將所有記者請出場的。這樣你總該沒有顧慮了吧?”
“我……”藍靈蕓萬般不愿,卻再無可拒絕的理由。
她是不愿與他出現在公眾場合,媒體記者只是其中可以作為理由的一部分。只是這樣的話,她自然不能說出口。
正猶豫不知如何回答之際,突然從電視市午間新聞播報出的一段話,引起了她的注意:“全國最大農家樂莊園少公子袁興邦,與本市何氏企業千金何美琳,于今日在農家樂莊園總部訂婚。袁何兩家長輩均有出席,圍觀者亦達百人……”
藍靈蕓愕然回頭,看著電視畫面里的訂婚現場,及站在人群中的何美琳及那日在法式餐廳相遇的暴發小開,她心下驚愕凌亂。雖早有對此一幕的預感,雖早想過何氏會利用聯姻來增強實力,但真正見到如此一幕,她還是難免驚訝愕然。
怎么辦?有了袁氏這個金庫,想要拿下何氏只怕希望渺茫了。不,不能就這么退怯。藍靈蕓暗暗告訴自己,父母的仇還沒報,自己曾經所受的苦與痛也還歷歷在目,她怎能就此罷手?
不管結局如何,她無論如何都要放手一搏。心中暗暗計量,耳邊傳來了男人急切的聲音:“喂……還在嗎?喂……”
“在,我在。”藍靈蕓恍如夢中回神,傅澤宇納悶相問:“怎么都不說話?陪我出席,你就真這么為難嗎?如果真是如此,那就算了……”他依然是那個驕傲的傅少,縱使現在他極其渴望女人能留在身邊,但他也依然沒辦法承受太多的冷漠與排斥。
“不,不是。我沒為難,剛剛……”藍靈蕓急急想著合適理由:“剛剛只是看了熟人打了聲招呼。我會陪你一起去的,你都愿意為我做到這樣了,我怎么還可能不去?”她一改方才的為難,只因她明白自己亦需要一個強而有力的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