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瀚濤聽福二管家說完了,心里頭是直搖頭,這位二太太反正是不管什么事都要拖上個老太太,這樣出了多大的事情,總有個老太太墊背。老太太是伯爺?shù)陌l(fā)妻,伯爺真要是知道了點什么,想要處置她,大約的因為牽涉老太太,伯爺也不好下手。
二太太還真的是有點老奸巨猾的勁頭。
常瀚濤又問另一個管家曹榮道:“曹管家,你那邊是被搶了……這事是什么情況,你和我說說?”
曹榮忙道:“大,大姑爺。”說起來曹榮也是一肚子的苦水,道:“我們?nèi)ニ山囊彩侨齻€管家,同樣也是一個我是伯爺叫跟著的,一個是老支管家,他也是二太太那邊的,另一個一樣也是老太太那邊的,不過不是個管家,只是個……半個管家吧,之前是伯爺?shù)拈L隨,不過很久以前就給老太太跑腿辦事了,因為一直都是些不重要的事情,也沒有成管家,拿的薪俸比小廝多,比管家少……”
說到這里頓了頓,又問常瀚濤:“大姑爺,我說這么多是不是太啰嗦了?”
常瀚濤笑著搖搖頭:“不不,你應(yīng)該說清楚點,各人什么身份,我明明白白地才好判斷。”
曹榮一聽這才放心,點點頭接著道:“我們?nèi)齻€去天津衛(wèi)坐船,早上早早的趕路,晚上一般天黑透了才停船靠岸休息,因此第四天酉時左右就已經(jīng)到了松江府地界了,不知道你知道不,松江府的碼頭有兩個,一個在才進松江府地界的最邊上,是個漕運的貨棧碼頭,一般太大的糧船什么的才靠在這個碼頭,而松江府靠城近的那個碼頭才是個主要的碼頭,各種船都往這個碼頭來,上了岸離城門也進。”
常瀚濤點頭:“你們就停在了這個漕運的貨棧碼頭,叫斜倉碼頭?酉時的話,應(yīng)該還有一陣子天才黑,為什么不往前走到松江府的碼頭停靠?”
曹榮就嘆氣道:“我一路上也是一直小心謹慎著,就算著時辰呢,路程來說,第四天的天黑前能到松江府的,可是就是沒想到,到了斜倉碼頭的時候,有人說前面堵了,松江府的碼頭現(xiàn)在都靠不上船去,全都堵在水中間,我覺著奇怪,覺著不太可能,該不是以訛傳訛?好好的那么寬一條水道,又不是糧船進出的時候,怎么就堵了?可是……”
說到這里搖頭。
常瀚濤道:“可是依然是這個老支管家一定叫在這邊碼頭先停下?明天進城也不遲?可萬一堵在了水中間多難受?晚飯都沒找落?”
曹榮就重重點頭道:“正是,他就是這樣說的!原本我還是不同意的,可老太太的那個人也贊同他說的,我就沒辦法了,只能聽他們的。結(jié)果晚上就出了事!”
常瀚濤點點頭:“慢慢說。”
曹榮就道:“睡到半夜的時候,突然就覺著船猛地搖晃了幾下,我就驚醒了,才要起身去看,就看到幾個蒙著臉的人沖了進來,手里拿著明晃晃的刀!一進來就把我推倒在地上,用刀架在我的后脖子上,叫我低著頭,敢抬頭就砍了我!”
常瀚濤點點頭,叫低著頭,這也是為了防備被看到,這些人雖然蒙著臉,但有時候可能會因為熟悉的下意識的動作,或者其他的什么原因被看出來……如果和被搶錢的這些人認識的話。
“他們兩個也幾乎差不多時候醒了,一樣也是被拖到地上,叫囂著要砍了他們,然后問我們銀箱子在什么地方……”
“問的是誰?”常瀚濤馬上問道。
曹榮就道:“是老支,我因為被砍刀架在后脖子上,也沒敢抬頭看,光聽見老支在那邊鬼哭狼嚎的,還聽見他們打他,威脅他的聲音,一會兒老支就交代了,銀箱子就在床底下,那些人把銀箱子拖出來就走了,我們幾個這才脫身……后來就是趕緊的回來給伯爺稟報。”
常瀚濤問道:“那些人走了之后,你們是當晚就回來的,還是等到了第二天?”
“當晚就回來了!我們丟了銀子,哪里還敢大喇喇的在那邊呆著?我說了要就趕緊的回來給伯爺稟報,也許還能把銀子追回來,因此叫當晚就回來。”
“老支沒有反對?”常瀚濤問道,之前天還亮著,都怕被堵在了水中間到不了岸,就不肯走了,應(yīng)該是個惜命的人,但如果受了那么大的驚嚇,卻還肯連夜趕回來……那么之前一定要停在那個斜倉碼頭,就不是惜命了,而是知道在這個碼頭會發(fā)生點什么……
“沒有,他那時候也……總之,我們?nèi)贾溃粦?yīng)該趕緊的報告伯爺知道的,這樣我們的罪責……雖說不能減輕,但是總沒有耽誤。”曹榮道。
常瀚濤點點頭,又問道:“在松江府報案了沒有?”
“沒有,當時太慌了,急忙的就回來了……”
“回來應(yīng)該也是走了幾天的,這件事過去的第二天,你有沒有注意的看看那個老支?你不是說,當天晚上那些人拷問的是老支,而且似乎是有打他的聲音,他身上臉上有沒有受傷的痕跡?有沒有看大夫?”
曹榮呆了呆,大約是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想了一下才有些窘然的道:“竟然……我竟然沒注意到他好像是沒什么傷……反正外面能看到的傷是沒有了,臉上還是干干凈凈,胳膊腿兒也是好好的……當時幾千兩銀子沒了,我是心魂都嚇沒了,也沒注意這件事……”
常瀚濤點點頭,問了最后一個問題:“當天晚上,在那個斜倉碼頭停的船有多少?全都是貨船?還是有你們這樣的搭客的船,全都被搶了還是就你們自己?”
曹榮臉上就露出了慚愧道:“這些問題伯爺也問過我,現(xiàn)在想起來,就覺著自己是太蠢了,當時那么明顯的不對……碼頭上只有我們一艘這樣的小船,其余倒是有兩艘大船,不過全都是空的,看樣子在那碼頭停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被搶的,自然也就是我們一艘船。”
常瀚濤靠在了椅子上,這兩件事就這么一問,就是破綻百出!當然,這都是在他自己的眼中有破綻,畢竟他是干捕快的,這種事情見得多了,而兩位管家,想來雖然也精明,但是和伯爺一樣,總想不到有人膽子這么大,為了銀子居然不惜裝強盜小偷的……
想了想,該問的全都問了,便對兩位管家笑著道:“暫時沒事了,如果我想起還有什么沒問的,少不得叫小虎去找兩位,兩位還得在跑幾趟,或者你們想到了什么,就過來和我說一聲。”
兩位管家急忙的站起身,全都躬身慚愧的道:“是是,大姑爺千萬別客氣,如果有什么盡管叫小虎去叫我們。”
常瀚濤見兩人充滿了愧疚,想來伯爺專門派他們跟著,應(yīng)該是和他們說了的,叫看著采辦算著帳,可沒想到兩人出師不利的,全都是整箱銀子不見了,兩人覺著辜負了伯爺?shù)男湃危彩怯械模虼诵χ矒崃艘痪洌骸皟晌灰膊挥眠@么的難受,這案子其實不復雜,也許很快就會有眉目,兩人回去放下心好了。”
兩人自然更是感動不已,連連的道謝著去了。
常瀚濤送走了他們,在屋子重新將兩件案子梳理了一遍,想著從什么地方入手,查出這兩件案子的真相。
孫大人手里拿著一沓子卷宗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常瀚濤坐在椅子上,腿伸的長長的搭在了桌上,一副吊兒郎當?shù)貥幼印?
孫大人對他的這一副樣子早已經(jīng)是習以為常了,過來將一沓子卷宗全都扔在了他的桌上,轉(zhuǎn)身要走。
常瀚濤愕然的把腿收回來,邊伸手拿那些卷宗,邊驚訝的道:“這些是什么?”看到孫大人還在往門口走,高聲叫了一聲:“大人!”
孫大人終于站住了轉(zhuǎn)過頭來,淡淡地道:“自然全都是沒有破的案子,我瞧你這段時間也快要忘了自己是捕快了,給你些案子提醒你一下!”
常瀚濤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怪叫著:“誰說我忘啦?!我最近一直都在忙案子!”他順手就將剛剛隨便記得伯府那件事的幾張紙舉起來搖了搖:“我正在忙一件大案子!還要去趟松江府去查!大人,等我破了這個案子那可真的不得了……”
孫大人這會兒反而不急著走了,站在門口轉(zhuǎn)過來看著他笑:“怎么不得了,你倒是跟我說說……我怎么都不知道有這么個不得了的案子?你還想去松江府?!”
常瀚濤重重的點頭,也不用從桌子后面繞出來,直接坐上桌子就從上面劃過來,跳到了孫大人的面前,笑嘻嘻地:“對呀,我是得去趟松江府,至于這個案子,就是一個大戶人家的丟了幾樣東西,價值也有五六千兩,因為懷疑是自家人做的,因此叫我不能聲張……”常瀚濤笑著給孫大人擠眼睛:“大人,這樣的案子不查清楚,總有些想不到的麻煩就會找上門來,您忘了,之前那個什么蔡國公的案子……”
‘咳咳咳!’孫大人一陣亂咳嗽打斷了他的話,忙道:“行行行!你查案子就行!既然要去松江府,在卷宗里頭翻一翻,我好像看到里面也有需要去那邊查的案子,至于其他的一些案子找人趕緊解決!全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一直拖著,想叫我走的臉上都不好看嗎?!”
常瀚濤忙躬身笑著道:“是!小的一定玩了命的查,叫大人臉上榮榮光光地走!”
“貧吧你就!”孫大人說了一句,轉(zhuǎn)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