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飾什麼的,唐如霜在家裡的時候,便已經是挑出來一些的,因此首飾倒是不用像絲綢緞子的選那麼多,只挑了十來樣時興的買下了,直接付了現銀,各種大小精緻盒子放上車拿著走了。
這兩大件買完了之後,唐如霜這纔算是放了心,又拖著張氏在幾個大鋪子轉了轉,給張氏買了兩樣值錢精緻的首飾,一樣鑲嵌暗紅瑪瑙圓珠烏銀扁釵,一對碎鑽祥雲紋飾手鐲,又去胭脂水粉鋪子買了些蘇合香、沉水香等等的胭脂水粉,連上自己的胭脂、凝脂面膏等等的一起買了。
婆媳兩個算是真正的來逛了一回街,別看張氏說話咋咋呼呼的,但是真要是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是謹慎的很。
而她們選買東西的這幾天,常瀚濤就去這邊的臬司衙門,將幾樣案子給結了。
至於在那個斜倉碼頭被搶的案子,他請衙門的人幫著他聯繫到了斜倉碼頭的一個衙門管事的。這個管事的聽說是發生了搶劫的案子,登時就吃驚不已的道:“從沒有聽說過!一點風聲都沒有啊!”
等常瀚濤將事情的經過一說,那管事的沉吟了半晌才道:“這位公爺,我們這個碼頭向來是停泊的貨船、糧船,一般不走金銀,所以從沒有出過這樣的事……別說走金銀的那碼頭都是重兵把守,就算是強盜賊人狗膽包天的想要在碼頭上搶劫,總也得是找個靠譜的碼頭吧?那得多笨的賊纔會盯上我們的碼頭?更是多巧,正好就能遇上那樣帶著大宗金銀的船?”
常瀚濤聽了道:“你的意思,從沒有這樣的禍患盯上過你這個碼頭?”
“絕對沒有!咱們這裡的糧船什麼的,整條運河上只有幾處有搶糧搶貨物的,不過那都是聚集了幾百號土匪的窩子纔敢動手,而且全都是窮鄉僻壤激流險灘的地方,那可能咱們這樣大的碼頭有這樣的人,那不是亂套了?而且就這樣,這幾年朝廷打壓的他們也基本上不敢露頭了,哪有這樣的……”
常瀚濤聽明白了,這個人雖然沒有明說,但是真的就明示了,這事有貓膩!
其實也不出他的意料之外,就問道:“那這位官爺,您幫我個忙,查一查那天晚上這周圍都出現過什麼生面孔的人?您這邊是糧倉,估計不但是您收下守碼頭的,就算是腳伕什麼的,全都是熟人吧?能不能給我費心查一查?”
說著常瀚濤遞過去了二兩銀子,道:“勞您動動手。”
那個管事的頓了頓就接了過去,笑著道:“這還不容易?公爺放心!查清楚了,給您那邊送個信,順天府五城兵馬司的副指揮使常瀚濤不是?”
常瀚濤笑著點頭:“對,就是,謝謝了啊!”
“這有什麼?對了公爺,您也記著點我,萬一以後我要是去順天府有什麼事需要幫忙,找您行不?您那邊可是天子腳下!”這個管事的也極會來事。
常瀚濤哈哈哈的笑了起來,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道:“有事儘管找來!保證盡力幫忙!”
管事的也喜歡結交這樣爽快的,便也笑著,拱手道:“常爺放心!這事我一定盡全力給您查清楚,您回去等信吧!”
常瀚濤再三的道謝,這才從碼頭上回去了。
在這邊也就是呆了五天的時間,唐如霜的東西也買齊全了,一家子這才坐船回到了京城。
到了京城,唐如霜先回了一趟伯府,和伯爺商量了,然後就把買好的這些東西,並之前在家收拾好的東西,悄悄的送到了伯府,直接交給了伯爺。
伯爺那邊已經週轉出來了三千兩銀子,下聘用兩千八百兩,再加上唐如霜這一次給置辦的東西。
唐如霜回去商量,其實就是委婉的跟伯爺說一下,這些東西放在府裡,就需要小心一下二太太了,不然二太太也得到了消息,然後同樣來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那纔要把唐如霜氣的吐血呢。
好在伯爺有了前面六千兩的教訓,不用唐如霜說的多明白,已經對二太太戒備的很了,這些東西放在他的前院,叫這次犯了錯誤的福二和曹榮兩個管家盯著,這兩人爲了將功折罪,恨不能一天不睡覺盯著呢!
自然是不會出什麼事情了。
二太太那邊弄了銀子,是怎麼想的唐如霜不知道,不過想來也在靜靜的觀察伯爺,看伯爺要怎麼查,如今風平浪靜的,也不知道二太太作何打算?
唐如霜這邊也猜測不到,不過等常瀚濤那邊把事情查清楚了,倒是能猜到一點,伯爺會怎麼處置這位二太太。
十月二十九日,唐如霜一白天都有些擔心,一直等到了晚上,跟著去送聘禮的常瀚濤回來了,跟她說了:“全都沒有錯,聘禮在院子裡擺了一會兒,沒有被換掉的。”大約是看出來唐如霜的擔心來,常瀚濤開玩笑似得來了一句。
唐如霜一聽鬆了口氣,又笑著自己有些訕然的道:“還真的是這樣擔心呢……你說這就是做賊心虛是不是?”
常瀚濤失笑,搖了搖頭,過去坐下了,笑容就已經消失了,喝了一口茶隨口問道:“這是茶園子的紅茶?味道可以啊。”
唐如霜過去坐在他旁邊,點頭道:“是啊,是新茶……你怎麼了?這幾天怎麼看起來有點不對?”
常瀚濤低頭喝茶,道:“沒有啊,沒事。”
唐如霜更奇怪的,追問道:“到底什麼事?!難道那兩件事全都查不出來?一點痕跡都沒有嗎?難道這件事就這樣只能認了?”
常瀚濤擡頭看著她嘆了口氣:“沒有,不是這件事,這兩件事基本上我都有數,京城這件偷案,我已經有了人證物證,就是二太太派人偷得,如今只等松江府那邊的信了,不出意外的話,那信來了也能找到人證證明那件搶錢的案子也是二太太的人做的……證據到時候就給伯爺。”
唐如霜一聽,有些驚喜的道:“這是好事啊!二太太那個吸血蛭終於要被揭發了!等著看伯爺也輕饒不了她……”
說到這裡一頓,又奇怪的道:“那你到底是爲什麼不高興?總之這幾天是有心事,心事重重的,笑也沒有的。”
常瀚濤停頓了一會兒,才嘆氣道:“是衙門的事……我走的時候,大人交辦了幾個案子,我把去松江府辦的拿了,其他的幾個案子交給手下的去辦,看起來都是些小案子,可是想不到出事了……”
唐如霜睜大眼睛問:“出了什麼事?!”
常瀚濤一頓,又嘆了口氣:“一個醉漢的案子,我手下兩個人去抓的,誰也沒想到,那個醉漢突然掏出來個刀子,一刀捅在了一個衙差的這裡……”說著比了一下自己心的位置,接著就搖了搖頭。
唐如霜冷不丁的聽到,驚得汗毛都立了起來,停頓半天才道:“難道……”
常瀚濤點了點頭,嘆氣:“沒救過來,死了。留下一個老婆,四個孩子……”
唐如霜心裡頭登時就不是滋味起來,尤其是聽見留下了老婆孩子,心裡頭特別難受,而且她從沒想到過,常瀚濤的差事,竟然還有生命危險!雖然他是捕快,是維護治安的,是可能會遇上這樣的危險,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她從來就沒往這方面想過,現在猛地知道了,感覺太糟糕了。
常瀚濤看她原本還紅撲撲的臉蛋瞬間就變得雪白,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滿是震驚的看著自己,登時又有點後悔和她說這個事,忙過去把她摟懷裡,嘆了口氣摟緊了。
兩人摟著一會兒,稍微好了一點兒,唐如霜這才問道:“那人叫什麼呀?來過咱們家嗎?”
常瀚濤搖搖頭,鬆開她過去坐下:“沒有來過,你也沒見過,經綸知道。姓王,我們一般都叫他老王。”
“那那個醉漢呢?不會因爲喝醉了就判個失手殺人什麼的吧?”唐如霜又想到這個。
常瀚濤搖頭:“說他是醉漢,是因爲他喝醉了和人打架,這才驚動了衙門,我們辦案子的就叫他醉漢,其實老王和大虎那天去抓他的時候,已經是隔了好久了,抓他去衙門審審準備結案的,那天他清醒的很……想不到突然的掏出了刀子。怎麼可能叫他逃脫了,原本就是個打十板子結案的事,如今攤上了人命關死,還是公差,殺人償命!誰也饒不了他!”
唐如霜不知道在問什麼好,停頓了半天,才道:“你說他們家留下老婆孩子,你們去看過沒有?他們家家境如何?”
常瀚濤點頭:“我們自然全都去看過了,家境不太好,其實衙差就是個苦差事,大部分其實都是窮人家,有些都是窮苦的很。”又看著唐如霜道:“明天二七了,你想去看看嗎,不過……你肯定會難受,你能不能受得了?”
唐如霜搖搖頭:“不知道,不過去看看也行……起碼送點東西過去。”
常瀚濤默默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