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瀅被禁足之后,雖然衣食無缺,但是一應供給自然是不能和以前她當家的時候相比了,太子也是從來都沒有來多看過她一眼。她整日里拘束在房間里悶悶不樂,想方設法地要解禁出去。但是這件事哪有這么容易?所以當她聽說洛凌秋來看她了的時候,心里又驚又喜,一下子又看到了希望,欣喜若狂地把凌秋迎進了房間。
“姐姐,你可算是來了。”
“怎么?小妹你這么盼著姐姐來啊?”洛凌秋假意示好著。她是借著來看洛清瀅的名頭才混進了府,來洛清瀅這邊也只為了走個過場掩人耳目罷了,重要的是要找到千容在哪里。可是千容是喬裝易容的高手,誰知道她現在是在什么地方躲著探聽消息。就算是面對面在這太子府里碰到,恐怕她為了引起不必要的懷疑也不會主動和自己打招呼吧?這可真是棘手了。
“怎么能不盼呢?也真是禁足了那么些日子,小妹才算是看透了人心。這偌大的皇城,也只有姐姐還惦記著妹妹,會來探望妹妹了。”
洛凌秋笑得滴水不漏,“妹妹這話說岔了。太子爺疼惜妹妹,犯了這么大的事也只是禁足了三月而已,并未讓妹妹忍受身體和言語之辱。”
“還是仰仗著姐姐在智王爺面前得臉,太子爺對妹妹好,也少不得是為著顧全姐姐的三分顏面。”
這洛清瀅原本就是世故圓滑,如今進了太子府算是見過了大世面,為人處世更是謹言慎行、字字推敲,洛凌秋不由地也在心里默默嘆息,這樣好的本事,怕是自己一輩子也學不會了吧,“我也是出身寒微,太子爺這樣身份尊貴的人眼里,哪里會顧得上我這樣的人嗎?還是妹妹深受太子爺的寵愛,我也是自愧不如。”
凌秋本來是想略坐坐就走的,沒想到這洛清瀅居然拉著她說了半晌的客套話,也不知道是因為心里對她有所懷疑還是指望著洛凌秋能出力幫她脫離如今的境遇。像洛清瀅這樣的人,洛凌秋自認為還是少沾染就少些麻煩,兩人打了一上午的“太極”,清瀅還非拉著她用了午膳才讓她走。
原本是有帶路的小丫鬟的,但是凌秋使了個心眼兒,讓她帶著自己去茅房,成功地擺脫了這個小尾巴以后,七拐八拐地拐進了太子府的花園。千容既然要保持時時都能探聽到最有用的消息,又要一直保持和外界的聯系,最有可能待著的地方,自然就是這個距離書房不遠不近的花園了。
除了幾個正在修剪花葉的家丁,花園里也沒有什么旁人。一路走過去,都有人向她請安問好。這樣找下去不是個辦法,凌秋靈機一動,故意提高了聲音,對身邊的一個家丁說,“本王妃聽說,世間有一種奇花,花開千面,隨著每日時辰的不同會綻放出不同顏色的花朵,一直聽說太子府的花園規模可堪與御花園相比,里面生長著各種奇花異卉,不知道本王妃今日是否有幸,可以在這
里一觀呢?”
那位家丁行了個禮,告罪道,“到底是我們這些粗人見識淺薄,從未聽說過王妃娘娘說的這種花,恐怕是要讓娘娘失望了。”
洛凌秋擺了擺手,笑道,“是本王妃無緣,那也無妨。”說罷還慢慢環視了一圈四周的花朵,一副惋惜的樣子離開了。
走出了花園,凌秋故意放慢了腳步,她幾乎可以肯定千容就在剛才的那些家丁里。如果她聽見了自己說的那些話,一定是會跟上來的。
果不其然,一位臉上長著些麻子、身材有些矮小的家丁跟了過來。凌秋故意裝作沒有看見的樣子,卻被他叫住,“王妃還是第一次來太子府吧?怎么在這里找千面花呢?怕是迷路了?”
是千容!凌秋緩緩轉身,上下打量了來人一遍。果然,從頭到腳都沒有半點喬裝修飾的痕跡,連聲音也變的完全不一樣了,真是極其高明的易容術,凌秋毫無保留地展現出了一副驚喜的神情,“怎么,你聽說過我想看的這種千面花?”
“自然。不過這千面花全憑緣分,并不是想看就可以看見的。”
“那你覺得,本王妃像是與這千面花有緣之人嗎?”凌秋就是喜歡和像千容這樣的聰明人說話。
“千面花其實并沒有傳說中的那樣神秘,只是平日里隨著周圍環境的變化而變化,是而不易找到。但是據屬下所知,千面花每逢午夜時分都會大放異彩。若是王妃有心,說不定就可以在午夜時分在有緣的地方找到。”
“如此,今日多謝你了。本王妃午夜時分一定會去尋找的。”
“王妃客氣了。”那名家丁朝凌秋微微鞠了一躬,“屬下告退。”
凌秋回到王府,便找來了夢熙和洛穎,吩咐今日一定要加強王府的警戒,尤其是在午夜時分,一個人都不許放進來。
按照凌秋的想法,所有府里的人都按照平日里那樣照常作息,而凌秋則獨自一人在藥房秉燭學習。而洛穎和夢熙都躲在暗處,伺機而動。
一更時分,千容果然從窗口跳了進來。藥房為了安全起見,窗戶的外面是一大片的池塘,而池塘底部都是淤泥,一般人根本就沒有辦法從窗口進入。但是千容進來時竟然面色如常,并無任何不妥的地方,就連裙擺和鞋底都沒有弄濕分毫。
“凌秋,這么急著找我,有什么事?”
“千容,許久不見你傳密信過來。可是你的身份惹人懷疑了嗎?”
“那倒沒有,只不過是因為秦小姐懷孕入府,為著她的安全起見,府里足足添了兩倍戍守的人,我進出沒有以前那么容易。加之最近也沒有發生過什么大事,所以就沒有和你聯系。怎么了嗎?”
凌秋定了定心,果然是不該對千容的技巧有所懷疑的。打開窗口看了看外面,確定沒有人追蹤著過來,凌秋才把之前舒子曠調查的結
果以及他們已經掌握的證據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千容。
千容越聽眉頭皺得越緊,“沒想到這個舒子曦居然有謀反的心,而且瞞得滴水不漏,我居然都沒有發現。”
“前些日子張斯麒不是離府了一段時間嗎?想來就是去謀劃準備這件事情了。你一個人在太子府里分身乏術也不是你的錯。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盡快掌握舒子曦最近的動向,了解他到底決定在什么時候起兵,我們才可以在最恰當的時機阻止他。”
千容點了點頭,“你放心吧,我回去會留神些的。我不好在這里久留,今天和你說話的時候已經太過引人注意了,我恐怕還要換個身份。你覺得我找個機會暗殺了張斯麒然后喬裝成他的樣子好不好?這樣是獲得情報最直接的方法了。”
“不可,張斯麒是舒子曦的謀士,舒子曦有很多事情都是由他代為掌管的。你貿然扮成他的模樣,許多事情還不熟悉,是很容易露餡的。不要說張斯麒,就連他身邊的人你也不要打主意了。他何等老奸巨猾的人,稍微察覺出破綻就會對你不利。”
“我行走江湖這么多年,你認為我會怕張斯麒這個老匹夫?”千容的骨子里是有些傲氣的。聽凌秋這樣講,還以為她看輕了自己的能力。
“千容,這件事情很重要,你不可意氣用事。雖然說我很希望能盡快得到情報,但也希望你能保證自身的安全。畢竟在我的心里,你已經是我很重要的朋友了。”
朋友?千容眼神里閃過一陣奇異的光彩,多少年了,她真的很久沒有聽到過這兩個字眼了。從凌秋的嘴里說出來,竟讓她聽了之后有了幾分感動,“你放心吧,我會的。那我就先回去了。”
話音剛落,凌秋還沒有來得及答復,只見一道黑影掠出窗戶,千容已經消失在了她的面前。凌秋走到窗前一看,外面只有如鏡面寧靜的池水,和天上皎潔明亮的月光。恰如風過無痕,已經不見千容的蹤影了。
第二天,凌秋破天荒地去做了一大堆自己和舒子曠愛吃的東西,還陪著舒子曠用了早膳,“千容那邊,我已經交代過了。”
舒子曠正埋頭和碗里剩下的半碗白粥作戰,有些心不在焉地應了一句,“嗯。”
凌秋還以為舒子曠會對她表示一下崇拜或者別的什么,畢竟她完成的可是這種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誰知道他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這個“嗯”,毫不夸張、不矯情地說,真是舒子曠最近和她說的話里面,最沒有感情色彩的一個字了。
“子曠!”
“嗯?”凌秋今天做的新式花卷又在原有的基礎上改良了配方,而且還加了他最喜歡的山楂做餡,冰涼涼的口感真是讓他欲罷不能。光顧著吃,他連多說一個字都懶得。唉,這凌秋要是在王府里一直這么做飯給他吃,恐怕他肯定得把自己吃成個大胖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