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娘……?!”
聲音在顫抖,震驚中滿是抑制不住!看著玉咸,看著那果然是像極了某人的臉龐,圣子動容,淚,禁不住往外涌著,淚流滿面。
“自愧多情毀道行,入山又恐誤傾城。世間那得雙全法,不負(fù)圣祖不負(fù)卿……”
話,低低的重復(fù),那是一種充滿了哀傷的糾雜。心,緊縮著,一種從未有過的巨大痛苦席卷全身,圣子顫抖,想抬手,可手臂就如同灌了鉛般的沉重,根本舉不起來……!
“你娘她,你娘她……”
聲音,哽咽在喉,張口欲言,卻啞然無聲。血液在一陣一陣的掀起巨浪,眼前,似乎的他回到了當(dāng)初,當(dāng)初那些春風(fēng)滿面,年少輕狂的悠揚日子,花團錦簇,百艷齊芳!
“薇兒,我愛你,嫁給我吧!”
“不,星,你是圣子傳人,將來的圣子,我們兩個,是不會有結(jié)果的……”
“我不管,我只要你!圣子算什么,我不在乎,我要和你在一起,我明天就去跟師父說,求他老人家放了我!”
“是嗎?星,圣子他……真的會答應(yīng)我們嗎?”
“會的,只要我堅持,我相信師父他最后一定會的!”
“星,我愛我,我好開心?!?
“我也是,我們要永遠(yuǎn)永遠(yuǎn)的在一起……!”
白薇,那個刻在他心上的名字!那個讓他愧疚了一生,自責(zé)了一生的名字,在每一個醒來,或是睡去的時刻,他都會思念,懷念一遍!
他,上官星,傲云國上官家族的嫡系長子,因為從小天資過人,聰明伶俐,被上一任圣子視為圣教傳人的不二人選,十歲時被收入圣教,栽培在上一任圣子的身邊!
上官家族,是傲云國的名門望族,是傲云第一大盛氏貴胄!早前,上官家乃傲云的開國重臣,輔先帝治國登基,而后期間無數(shù)子嗣官拜傲云國要職,數(shù)百年來,長青不到!
這一代上官家,先是出了他上官星這一任天下圣子,后又有了上官旭云--當(dāng)今傲云皇后,這一舉足輕重的國后!可以說風(fēng)頭一時無二,無人能與之媲及!
從小到大,他上官星都是眾人眼中的焦點,受世人所愛戴!他是圣子的接班人,照理說,他應(yīng)該斷情絕愛!可是,不想他卻愛上了他的護衛(wèi)--白術(shù)的妹妹,白薇!
白家一直是上官家的世交,因上官家曾有恩于白家,所以白家為了報恩,于是便派了白術(shù)終身跟隨,陪伴保護!
本來,他上官星和白薇是絕對不會有交集的。只因在他二十二歲的那一年,白薇受其家母之命前來探望她的哥哥白術(shù)……所以之后,他們便認(rèn)識了,一見鐘情,很快的相愛!
白薇從來都知道他的身份,從來都沒有妄圖能夠和他在一起。在那段日子里,他們游山玩水,觀日賞月,彼此情投意合,但彼此都心照不宣,感情從未點破!
本來,這只是一段美好的記憶,深藏在腦海里,當(dāng)做回憶,誰也沒有越雷池半步!
可是是他--后來不滿足于現(xiàn)狀,動心了,越矩了。
記得那是個傾盆大雨的晚上,因為白日里出去游玩,貪戀風(fēng)光,一時未能及時下山,所以入夜后便只能被困住,躲于山洞。
曖昧無人的山洞,原本就情投意合的兩人,況且彼時兩人的衣裳還都濕了,曲線畢露--于是事后所發(fā)生的一切,也就都顯得那么順理成章,順理成章了……!
他取了薇兒的身子,奪走了她的初次,他答應(yīng)她,會給她未來,給她幸福!可是最后,他還是失信了,忍痛,割舍了一切!
“自愧多情毀道行,入山又恐誤傾城。世間那得雙全法,不負(fù)圣祖不負(fù)卿。薇兒,對不起,我恐怕……”
因為家族的施壓及反對,因為師父的苦口婆心,語重心長,以及自身重重的矛盾掙扎……最終,他妥協(xié)了,忍著內(nèi)心巨大的自責(zé)于悲傷,放手一切!
“薇兒,我肩上的責(zé)任太大,我無法,無法……對不起,對不起?!?
記得那一日,當(dāng)他哽咽喉頭對白薇說出這一切時,他的心,仿佛都要碎了!如果他可以,他寧愿自己只是個平凡人,擁有最平凡的生活!可是偏偏……
“薇兒,我與你,今生沒有緣分,但愿來世,我們可以永永遠(yuǎn)遠(yuǎn)的在一起……”
那一日,當(dāng)著白薇的面,他哭的很傷心,與不欲生。可是從頭至尾,白薇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只面色平靜的凝視著他。
“薇兒……”
“不用說了,我明白?!边@是白薇對他說的最后一句話,記得說完了,她便轉(zhuǎn)身,再也沒有回過頭。
他以為,白薇是回白家了,畢竟她一個弱女子,能去哪兒呢?可是,可是,當(dāng)三個月后,白薇的父親派人來找時,他才知道,一切--原來都非他想象的那樣!
白薇沒有回白家,她去哪兒了,沒有人知道!
白家出動了一切的力量尋找,他也囑托上官家從旁協(xié)助!可是人海茫茫,杳無信音,就這樣,白薇徹底的從他的生命中消失了,再不見蹤影!
二十年來,他自責(zé)愧疚,痛苦不堪!可是身上背負(fù)著重任,他無法擺脫,所以這二十年里,他一直掙扎矛盾,煎熬在愛與責(zé)任之間。他對自己說,他欠白薇的,今生今世都無法償還。
二十年前,他選擇了責(zé)任,辜負(fù)自己的一生最愛!二十年后,他想放下一切,去開始尋找償還他的罪孽!
為什么這么急于要讓紫音繼位?為什么不過人才至中年,卻要放下一切,卸下圣子之責(zé)?目的全在乎于此!
他的規(guī)劃,在定紫音為圣子傳人之時就已經(jīng)形成。到他繼位滿二十年的時候,他要放下一切,去獨自尋找。
大海撈針,雖然他不一定能找到白薇,甚至不確認(rèn)如今她是死了還是活著?但是他欠白薇的,他必須這么做!
他設(shè)想過無數(shù)種可能,他知道薇兒她肯定恨他!他辜負(fù)了她,甚至對她沒有交代。如果換位而處,他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所以--又怎可能是當(dāng)事人呢?
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有兒子,可是清清楚楚的,他聽到玉咸所說的話?。@首詩,是他爹當(dāng)年離開他娘時所寫下的!那么,那么……!
爹?兒子!他上官星,居然也有兒子!怪不得當(dāng)年離開后,薇兒沒有回白家,正是因為她知道自己懷孕了,無法回去面對解釋--所以她選擇遠(yuǎn)離,遠(yuǎn)遠(yuǎn)的離開!
薇兒,他的薇兒,她怎么這么傻!她是尊重他的決定,擔(dān)心回去后因為自己的身孕被發(fā)現(xiàn)而會對他造成影響!所以她一個人承擔(dān)下所有,將所有的痛苦都自己扛……!
薇兒,傻薇兒!為什么當(dāng)時不說,為什么當(dāng)時她要選擇不說!如果她說,她懷了他的孩子,他是一定會放下所有,和她從此浪跡天涯的!可是為什么……她從頭到尾,一個字都沒有提過。
呵,其實……他知道的,因為她喜歡他,所以尊重他的一切決定。又或者是她恨他,所以選擇用沉默,來懲罰他一生……!
不管是哪一種,看著此時的玉咸,他心碎了,他無法原諒他自己。他想說抱歉--可是話在口中,竟是一個字都發(fā)不出來。
“呵,別這么震驚。我娘從小就告訴我,我的父親,是被世人所奉為圣人的圣子。她要我記住,不論怎樣,不管我的父親是否有撫養(yǎng)過我,我不能恨他,而是要感謝他,感謝他所將我?guī)У搅诉@個人世上?!?
“呵,你知道,我玉咸這一輩子,向來清高,我不愿欠別人的,縱使那個人,他是我的父親。”
“你不要誤會,我救你,不是因為我對你有感情,而是我在還我自己的債。如今,我想我應(yīng)該是還完了,從此以后,上官星這個人……再于我無關(guān),呵呵?!?
低聲的喘息,蒼白著臉,嘴角溢著血,至始至終,玉咸話說的微笑,沒有半點流露出痛苦的神情。
“孩子……”
不知道這是一種怎樣的震撼,此時,望著自己的親身兒子,圣子顫抖,伸手,很想去觸摸他的臉龐。
“不要叫我孩子,我爹……他是西涼圣劍山莊的莊主,名叫玉廷寰,而至于上官星……我不知道他是何人。不過,對于他,我娘倒是有一句話,讓我若是日后遇上,務(wù)必轉(zhuǎn)告……!”
“你娘她--”
薇兒嫁人了!她的薇兒嫁人了!淚,再次涌出,說不清是高興,還是難過。此刻,五味雜陳,心口翻涌,他明白,什么都明白!
他有負(fù)于薇兒,薇兒應(yīng)該嫁人的。如果這一生,她能夠得到幸福--他,怎么樣都無所謂。
“此生此世,緣分已盡,她不曾怪過你,也希望你從此,能夠開心幸福……”
緩緩的話,玉咸說的吃力,再說完這一句后,他眼前一黑,徹底陷入了昏迷!
“玉咸!”
“咸兒!”
與容淺同時,叫出聲來!滿眼淚花涌出,終于忍不住的雙手擁?。∈プ油纯?,對天長仰,那高抬的頭,那動容的神情……縱使任何人看了,都忍不住動容。
開心,幸?!瓫]有了薇兒,這一生他又怎能幸福?可是,知道薇兒的下落,知道他們之間,彼此還共同孕育出一個兒子……他是開心的,真的,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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