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逆女!”沈厚德臉色鐵青的瞪著跪在地上的三女沈明秀,怒不可遏下抬手抽了她一記耳光。
沈厚德本就是武將出身,很有一把子力氣,再加上重怒之下,沒個輕重,這一巴掌,就是青壯男子也有的受,更別說沈明秀不過是養在深閨里的女子。這下,不僅把沈明秀打懵了,廳中的旁人也唬的不輕。
眾人忙勸阻,站在一旁的沈明雅明亮的眸子里帶著一絲的擔憂,扶著沈厚德坐下,道:“父親息怒,三妹妹一向是個乖覺的,這次想來三妹妹也只是一時莽撞罷。”聲音溫柔似水,不急不緩,讓人聽了很舒服。
沈夫人親自倒了一杯茶給沈厚德,道:“老爺,消消氣,別氣壞了身子。”
沈厚德冷哼一聲,顯然氣還沒消,下人唯唯諾諾的,也沒誰去扶癱倒在地的三姑娘。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喧嘩,“二姑娘來了。”
見到來人,原本余怒未消的沈厚德先是臉色柔和了些,又板起臉:“嫣兒,你病還未痊愈,你們是怎么照顧二姑娘的?”雖說是訓斥的話,可誰都聽出來話里的柔和,旁邊坐著的沈夫人臉色沉了沉,站在一旁的沈明雅藏在袖子中的手攥的用力了些,小手指一痛,想是指甲折了。
沈明嫣眼角掃過狼狽的沈明秀,似憐憫,似厭惡,淚盈盈的眸子看向沈厚德,道:“父親,嫣兒好多了,您就原諒三妹妹了吧。您也知道,三妹妹不拘小節慣了,況且原本說起來我也有錯,當時也是大意了,也全不能怪到三妹妹身上。”
攤在地上的沈明秀嚶嚀一聲,直起身來。她原本被沈厚德的一巴掌打懵了,眾人看不真切,這會兒她抬起身來,冷不丁的讓人倒抽一口氣,只見她臉頰腫得老高,嘴角還溢出一絲血跡。
沈厚德雖然不待見這個女兒,見到如此也不好再罰,又有沈明嫣在一旁求情,淡淡的道:“明秀的規矩也該重新學學了,若有下次絕不輕饒!”
沈夫人接口道:“還不扶你們姑娘回房,找個大夫來瞧瞧。”
沈明秀自醒來整個人木訥不語,跟癡傻了似的,沈明嫣暗自詫異,要是擱在以往,沈明秀早就該鬧騰起來了,怎么也不該這個反應啊。不自覺地走到沈明秀跟前,俯下身來,裝作想扶起沈明秀的模樣,見她眼珠子往上翻——也就是俗稱的白眼,沈明嫣嫌惡的蹙眉,想往旁邊錯開。
電光火石的一霎那,一口鮮血從沈明秀嘴里噴出來,血淋淋的黏糊糊的,以拋物線的形狀在空中劃過,剛剛好,糊在沈明嫣雖生病卻依然比春花還嬌嫩的臉頰上。
仿佛是回光返照,吐了這一口血用盡了沈明秀最后的力氣,她軟軟的倒下了,臨閉眼前依稀看到沈明嫣被鮮血糊住晦澀不明的俏臉。
“三姑娘!”
這下眾人是真的倒抽一口氣了,看向沈明嫣的眼神微微透露出些微不對勁來。
之后發生了什么,沈明秀是不知道了,今日這出戲,一口血出了大風頭。
翌日天蒙蒙亮,大丫鬟繡鸞起身,和她一個屋的繡鳳被她動靜折騰醒了,道:“這才什么時辰,你就起了?”
“我去瞧瞧姑娘……”
繡鳳嗤笑道:“是了,你可是被二姑娘都贊過的賢良人兒,我們自是比不得的。不過啊,如今個姑娘昏著,做這些個姑娘也瞧不見,豈不是白瞎了。”
繡鸞皺眉:“我沒空和你掰扯這些個,大夫說了姑娘也該醒了,我去瞧瞧。”說罷開門出去了。
繡鳳“呸”了一口,“裝什么大方人,不過被二姑娘夸了兩句,名兒姓兒都不知道了,有本事出了這院子,爬上高枝兒去才算好呢。”
彩云早醒了,這會子方才出聲道:“大清早就好大的氣性,你且消消聲吧,如今姑娘還昏著呢,何必自個找不痛快來著。”
繡鳳嗤笑道:“我就是知道姑娘昏著呢才說兩句,你且瞧瞧這才不過幾日,如今連個使喚的小丫頭婆子也都奉承到了別的地方,眼不錯的就看不見人影,只有晚上睡覺的時候才能找到人。原本姑娘就不得老爺待見,這會子疼姑娘的老太太去禮佛偏不在跟前,天高皇帝遠的,如今姑娘糟了這般罪,說是風寒,可底下的人摸得門清,知道二姑娘的病和姑娘脫不了干系,惹怒了老爺,誰不知道二姑娘是老爺的眼珠子,跟紅頂白的哪個不想著早早離了這去另認主子呢。要不是……我也離了去。”
彩云諾諾道:“要是老太太在就好了。”
繡鳳攏了攏發絲,瞥見彩霞有了動靜,蠕動了兩下嘴唇,不言語了。
這邊沈明秀的幾個大丫鬟心里各有所思,那頭臥房有了動靜。
守夜的小丫頭不見了動靜,燈芯浸到燈油里,早就不亮了,屋里頭朦朧朧的,勉強能看清楚輪廓,一片靜謐。太安靜了,安靜的有點詭秘。
“哐當”的聲音兀然響起,青色帷幔里又傳來幾聲含含糊糊的聲音,聽不大真切,只覺得聲音的主人心情不怎么愉快就是了。
愉快你妹!
沈明秀,被父親抽了一耳光,吐了一口老血昏迷三天的沈家三小姐醒了。夢游似的從繡床上下來,直往梳妝臺奔去,銅鏡里的沈明秀半邊臉尚未完全消腫,半邊淤青的臉,半邊慘白的臉,又披頭散發,眼睛大睜布滿陰翳,扭曲的神色看起來格外猙獰,若配上飄飄白衣,做女鬼絕對適合。
下一刻,女鬼抬起兩只手來,纖纖素手,白皙滑膩,然后……一把托住了胸前柔軟的兩陀,顛了顛……
做完這些后,女鬼“嘖嘖”兩聲,似乎覺得滿意的扯了扯嘴角,露出白森森的牙齒,牽動了隱隱作痛的半邊臉,看起來越發猙獰了。
“吱呀——”門開了,繡鸞進來,沒聽到內室的動靜,注意到守夜的小丫頭不見了,皺皺眉,將燈重新點亮了,才捧著臉盆往內室去。
銅鏡前的女鬼聽到動靜,靜悄悄的側頭看過去,對上來人慢慢的咧開嘴…
……
“啊——”
“咣當——”
繡鸞差點就嚇尿了,兩眼翻白,軟綿綿的倒下了。
女鬼撇撇嘴,又扯痛了腫臉,優哉游哉的回到床上,兩只手交叉搭在胸前,捏了捏胸前沉甸甸的柔軟,良久幽幽得吐了一口濁氣:“臥了個大槽。”
……
繡鸞這么大動靜,驚醒了幾灘鷗鷺。
繡鳳火急燎燎的過來,嘴上罵道:“一驚一乍的作死呢,擾了姑娘清凈,不知道的還以為出了什么頂天的事呢。”
彩云道:“怕是姑娘醒了罷?”
原本還懶懶散散的彩霞悶聲不吭地扯過衣衫,鞋子尚未穿穩就去追上先兩步出去的繡鳳和彩云。
滿室寂靜。
“剛還聽到聲呢,怎么這會子沒個動靜了?”
“繡,繡鸞姐姐?”
“你,你結巴個什么?”
躺在地上的繡鸞迷瞪瞪的轉醒,只覺得身下涼涼的黏黏的,籠罩著全身,昏迷前的畫面回籠,耳邊似乎又聽到悉悉索索的聲音,塞在嗓子眼里的恐懼沒來得及叫出來,就感覺到黑影壓過來,沒清醒又暈了過去。
“哎呦!彩云你個小蹄子壓到我了,誰這么缺德,潑的水啊!”
“咣當!”
“誰把銅盆扔這兒了?”
躺在床上的沈明秀瞇瞇眼睛,她現在也就這個動作不會牽動腫臉了。不過,托這腫臉的福,無數次沈明秀告訴自己是在做夢,可現實總會給她赤裸裸的一耳光。是真的一耳光,不是假設!任誰本來睡的好好的,再醒時迎面而來一記耳光,還是重量級的一耳光打在臉上,都沒給人反應的時間,誰也會跟她一樣懵了,傻了,痛了,暈了。
一定是我做夢的方式不對!
睜眼,閉眼,再睜眼,尼瑪,好痛!沈明秀悟了,畢竟是在網上混過的人,如果不是做夢的話,那她就可能是穿越了,而且迎面一記耳光,讓她睜眼看世界的機會都不給!
鬼使神差的沈明秀就勢就匍匐了,半邊耳朵聽幾人的唱作念打,等到‘嫣兒’出現的時候,沈明秀頭就開始痛,不明就里的一絲違和感縈繞心頭。
再聽到這‘嫣兒’看似給‘三妹妹’開脫,但實際上卻是火上澆油的話后,沈明秀后知后覺地發現似乎這‘三妹妹’是……她?短短這個場景沈明秀就能感覺到說話的這幾個人都不待見‘她’,這一巴掌可是結結實實的打在她臉上,看似求情實在落井下石,冰涼的地板,沈明秀苦笑,腦袋針扎似的疼,想壓抑都沒壓抑住,噗的吐出一口血。
血濺三尺……落在沈明嫣那如春花般嬌嫩的臉頰上。
世界清靜了。
等到意識回籠時,腦子原有里的記憶涌現,如果可能的話,沈明秀真的還想再糊沈明嫣一臉翔。
她穿越到一本書里。
這本書的主線劇情就是庶女奮斗記,穿越女加持隨身空間,集宅斗宮斗于一身,高富帥統統都愛女主,白富美女配統統炮灰,女主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男配黯然神傷默默祝福神馬的,典型瑪麗蘇爽文,只不過爽的從來只有瑪麗蘇女主,怎么爽你懂的。
很可惜,作為穿越人士的沈明秀穿的是……女主她妹。
你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