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秀出口就覺得太矯情了,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啊,她自己都被噎了下,又道: “其實我原本就是恨她,如今說出來也不覺得有什么丟人的,呵呵。”明秀現(xiàn)在的心情只能用呵呵兩個字來形容了,臥槽真是折磨大了,和當(dāng)初懷疑自己是抖M一樣,丟人啊。
葉子睿顯然是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過來的,所以表情并沒有破裂,只是很想笑,但好歹他忍住了,這讓他的表情有那么點扭曲,安慰道: “事情都過去了。”
明秀蠕動下嘴唇,仍舊是躊躇不前,到最后也只是說: “我知道。”
氣氛靜默了下來,明秀低著頭神情不明,葉子睿也不知道開口說什么,畢竟他還沒有心有靈犀到連明秀做了什么都能知道的地步,也只好以不變應(yīng)百變,也沒了昨日的歡聲笑語,雖然基本上也沒別人能聽到葉子睿開懷大笑的模樣。
明秀抿了抿嘴唇,她是個藏不住話的,可現(xiàn)在可不是說真話的時候,只能隨便說些其他的來轉(zhuǎn)移話題,“我們什么時候能回家?我想朝魯了,咱們把他一個人留在科爾察,我很擔(dān)心,自從發(fā)生那件事后,我總覺得不安,早知道就該把他帶在身邊了。”
這顯然是給葉子睿的提示,那件事自然是指去年冬天發(fā)生的事,葉子睿臉色也凝重起來,“會好的,別再擔(dān)心了。”
現(xiàn)在怎么感覺連正常對話都別扭起來。
明秀點頭,沒有往日的張揚肆意,也沒有在沈明嫣面前極盡嘲諷的冷漠模樣,顯然是因為說到了傷心事,看樣子是為了增加事情的真實性,另外一方面也是為了暗示他們在京城并不是沒有人脈和勢力的,只是這方面起到的完全就是兩面性的作用,可若說葉子睿在京城沒一點能量那顯然是不可能的事,要知道他曾經(jīng)在京城呆了整整三年,擴(kuò)充人脈并不是什么難事。
明秀在對沈明嫣說起去年冬天發(fā)生的事時,沒有將潤親王牽扯進(jìn)來,只是提到了沈明嫣惡有惡報,而且沈明嫣在憤懣之下也承認(rèn)了,聽起來沒什么不妥,可往深里說就有問題了,說不定熙寧帝連這件事都不知道呢,想想也覺得不大現(xiàn)實。
如果熙寧帝知道的話,那就真好辦了,明秀和葉子睿這次理智到把事情推到沈明嫣身上,可事實上他們到底是怎么想的,熙寧帝也拿不準(zhǔn)。明秀給自己的定義是不知道如今沈明嫣和潤親王勾搭的事,可卻知道她指使沈家人給明秀下絆子甚至惡毒到要謀害朝魯?shù)氖聝海羰沁@件事真成了,科爾察查明真相后將這件事記到誰頭上那就說不定了,誰讓沈明嫣是熙寧帝后宮里的女人呢。
明秀真是不惜余力的給沈明嫣抹黑,也不能說是抹黑,她說的那些事可都是事實,有憑有據(jù),更何況她扮演的可是個重生后報仇雪恨的可憐女人,就算她冷嘲熱諷表現(xiàn)的不那么楚楚可憐惹人憐愛又怎么樣,要是可以的話,她真想字字泣血,最后憤懣后吐出一口血來就更完美了。
明秀現(xiàn)在想想她真是太有才了,雖然有些地方說的太多,但不能指望可憐女人那種時候還能有條有理啊,再說沈明嫣也太配合了,所以說這么多年有長進(jìn)的只有年齡了。
葉子睿和明秀眉來眼去,說話眼神都有些閃爍,這特別點名明秀,她表演從來都有些浮夸,弄得葉子睿就覺得想笑,不過這種時刻警惕的感覺可不怎么好。
就這時候,陸旭堯來了。
明秀突然覺得還沒有把對方攪亂一湖春水,自己這方水就被攪渾了,跟葉子睿還有默契,現(xiàn)在陸大表哥為什么又來摻一腳啊。
“表哥怎么來了?”明秀明顯有些吃驚,看向葉子睿。
“我請他來敘舊。”葉子睿解釋道,明秀微微撇撇嘴,看向葉子睿的臉上寫滿“好基友一生走”,葉子睿詭異的看懂了,嘴角抽了抽,不能說是陸旭堯上趕著黏上來的吧,這點也沒有好到哪里去。
“你要見見嗎?”
明秀顯然放松多了,將之前的話題繞過去, “已經(jīng)兩年沒見了,真的很想念大表哥,我還給舅舅一家準(zhǔn)備了禮物,還有沈家的,”明秀這句話說的時候興致不怎么高,“呆會兒讓人送過去好了。你先去前面,我換身衣服就過去。”
葉子睿打量了她一眼,眼前一亮,“你這樣很好看。”
明秀嗔了他一眼,“你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嗎?”
葉子睿沒繼續(xù)說,只是握了握明秀的手,手指在明秀掌心撓了撓,明秀手一顫的表現(xiàn)愉悅了他,他站起來就先去前面了,陸旭堯已經(jīng)在前面客廳等著了,雖然兩年不見乍一見面還有些疏離,但沒說幾句原本那些淡淡的疏離就消散了。
明秀來的時候,陸旭堯忍俊不禁,葉子睿一如既往的表情波動不大,不過還是溫和了不少,明秀還有心情開起玩笑來, “我還記得頭一次見到大表哥和子睿的場景,當(dāng)時我就想起了一句詩,臉慢笑盈盈,相看無限情。”
她說完這句話,葉子睿的臉當(dāng)即就黑了,反而是陸旭堯搖著扇子一派風(fēng)流倜儻,“表妹你又調(diào)皮了。”
明秀回: “表哥你又忘記吃藥了。”然后兩個人就相顧而笑,顯然是想起了往年的事,可葉子睿臉色可不怎么好看,陸旭堯當(dāng)然注意到了,笑過后就轉(zhuǎn)移話題, “你們準(zhǔn)備在京城呆幾天?”
“這要看皇上的意思。”這是葉子睿干巴巴的回答。
相比起來明秀就散漫多了, “說實在的,在科爾察的時候我挺懷念京城的,可懷念歸懷念,這里留給我的美好記憶可不多,除了舅舅一家,我還真不知道還惦念誰,”她自嘲一笑, “如果沒有舅舅一家,我也不會有如今幸福的生活,說不定又陷到哪個泥潭里去了,不過如今我總算了了一樁心事,和過去的不幸說再見,人啊總得往前看不是,我也不想再被過去種種影響了”
陸旭堯收起扇子,道: “發(fā)生什么事了?”
明秀放下手中的團(tuán)扇,揚起一絲燦爛的笑容, “沒什么,只是今天進(jìn)宮和嫻婕妤敘敘舊,看到她如今那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樣兒,有些感慨罷了。舅舅和舅媽還好嗎?”明秀主動把話題轉(zhuǎn)移了,顯然不愿意多說,又和陸旭堯說起陸舅舅來,葉子睿仍舊話不多,但關(guān)鍵時刻還是他出來插話,將話題引走,和陸旭堯交換了個眼神,陸旭堯心里苦笑,沒必要到現(xiàn)在還記著他吧,可真夠小心眼的,可看到他那么緊張明秀,大表哥心里自然是欣慰的過了會兒,明秀站起來說不打擾他們倆敘舊了,自己到逛花園去了,精致的芙蓉團(tuán)花紈扇遮住她眼中的冷冽,這種時刻被監(jiān)視的感覺可真夠糟糕的,況且在普通人看起來沒什么問題,但誰讓她現(xiàn)在五官太敏銳了,都能感覺到那些若有似無的視線從哪個方向飄出來。
心里頓感不公平,這種熙寧帝知道他們的動靜而他們卻不知道熙寧帝的反應(yīng),真是太不公平了,早知道就在沈明嫣身上別個竊聽器了,她現(xiàn)在真的很想知道熙寧帝和沈明嫣的對話啊。
葉子睿和陸旭堯都對他們夫妻倆的現(xiàn)狀心知肚明,所以談話的時候也都沒涉及到什么隱私,陸旭堯還稍微提了下沈家現(xiàn)在的情況,道: “怕是要比皇后娘娘娘家還要眼高了,平常大家也不好和他一般見識,那會兒越發(fā)囂張,騎馬的時候不小心受驚了,摔斷了腰,如今還在床上躺著呢。好在沈家長子還有些才學(xué),如今在翰林院里。”
葉子睿皺眉: “這些就不要和秀秀說了,她也不想再和沈家有什么牽連”
陸旭堯點頭, “這些還用你說,我聽表妹剛才說話怕是被觸動了什么傷心事,這就奇怪了,嫻婕妤和表妹歷來不親,這么說都是好聽的,那會兒鬧騰的反目成仇,不知道嫻婕妤要見表妹說了些什么,往常她哪里會說出這么有深意的話來。”
葉子睿聽出他的弦外之意,以手握拳抵在嘴邊干咳兩聲, “這話可不要在她面前說。”不過他會轉(zhuǎn)述的,放心好了。
陸旭堯一副戚戚然的樣子點頭, “她現(xiàn)在身手比以前可厲害多了,真是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葉子睿鄙視了他,淡淡道: “師父領(lǐng)進(jìn)門修行在個人。”他媳婦兒厲害關(guān)你鳥事。
陸旭堯秒懂了葉子睿的言下之意,無奈道: “我發(fā)現(xiàn)你現(xiàn)在比以前有人情味多了,雖然我覺得有還不如沒有,為什么受傷的總是我。”
“因為你欠虐。”葉子睿毫不客氣的補(bǔ)刀。
陸旭堯嘴角抽搐,他這好友兼表妹夫?qū)嵲谑潜纫郧案纷崃耍上Я怂荒芤韵路干希娌恢辣砻檬窃趺词艿昧怂模麚u了搖扇子, “這舊也敘完了,我也該走了。”可他一點站起來要告辭的意思都沒有。
“你想嘗嘗蒙古風(fēng)味的飯菜嗎?”葉子睿無奈的扯了扯嘴角。
陸旭堯眉開眼笑, “既然王爺那么誠心誠意的邀請在下,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葉子睿鳥都不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