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齊氏不愧是老夫人的侄孫女兒,深得齊家人的精髓,她自己心理陰暗,看人的時候,也會總把人往壞處想。
梁夫人是梁姨娘的遠房親戚,當初梁姨娘能入國公府給陸元做妾,也是閻大錘牽的線、保的媒。
如今梁姨娘被小齊氏收拾得有進氣沒出氣,眼瞅著就不行了,小齊氏也曾經擔心過閻家會有人過問。梁姨娘可是喚梁夫人一聲‘姑母’哪。
雖然梁夫人一直沒有詢問過梁姨娘的事兒,可若是有心人趁機挑唆呢?
“大嫂,這個謝氏于‘鉆營’上還真有些手段,瞧瞧,這才多大會兒功夫,她就攀上了閻都督的夫人。”
陸昭掛著溫柔的笑容,微微偏頭,拿帕子掩著嘴,吐出的話語卻很是刻薄,“不過想想也對,那個梁夫人本來就不是什么上得了臺面的人物,一個殺豬匠家的粗鄙丫頭,若不是走了運,這會兒還在市井里擺攤賣豬肉呢。賤人專會找尋賤人,呸,真真讓人瞧不起!”
嘴里說著鄙夷的話,但語氣中卻帶著她自己都沒發覺的羨慕嫉妒——梁氏是朝廷欽封的一品誥命夫人!
小齊氏咬了咬唇,暗地里已經開始腦補:謝氏想算計她,偏又查到梁姨娘的情況,便趁著宴會的功夫,跑到梁夫人跟前告狀,企圖假借外人之手教訓她……
不遠處,謝向晚和梁夫人還在說笑,這時已經說完了正事,謝向晚正跟老夫人介紹陸穆。
梁夫人因為自己妹子的刀疤有了祛除的希望,心情大好,對謝向晚也非常感激。愛屋及烏,看向陸穆的時候。也分外順眼。
再加上小姑娘長得好、談吐也好,讓生了一群兒子卻沒有女兒的梁夫人很是稀罕,直接從腕子上褪下一個通體水潤的翠玉鐲子套到了陸穆的腕子上。嘴上還說著:“不值錢的小玩意兒,二姑娘戴著玩兒吧。”
謝向晚聽說過梁夫人的性情。知道她是個直來直往的爽利人,見妹妹推辭,便笑著說道:“妹妹還不謝過梁夫人?”
這就是讓她收下禮物咯?
陸穆會意,屈膝行了個福禮,甜甜的道了謝。
梁夫人見了,愈發歡喜,拉著陸穆的手不停的問她多大了、平日里喜歡做什么,還熱情的邀請她有空來家里玩兒……顯是把陸穆當成了喜歡的晚輩。
陸昭聽不到梁夫人和陸穆說了什么。但她卻能清楚的看到梁夫人給陸穆見面禮,以及梁夫人臉上那毫不遮掩的對陸穆的喜歡。
陸昭很不忿,在家里,她向來都是姐妹們中的頭一份,就是陸穆這個嫡女,也被她踩到一邊。
如今陸昭卻眼見著陸穆能結交有權勢的貴婦,而自己卻只能遠遠的看著,她心里別提多氣悶了。
暗暗咬了咬牙,陸昭拉著小齊氏的衣袖,道:“大嫂。咱們也過去吧。”
便宜不能都讓陸穆那個死丫頭占了去,梁夫人喜歡陸穆,她陸昭比陸穆強了一千倍。只要她跟梁夫人說上話,梁夫人定會棄了陸穆,轉而喜歡她陸昭。
退一萬步講,就算梁夫人‘沒見識’,不懂得欣賞她陸昭的好,那好歹也能賺個見面禮呀——同是陸家的姐妹,沒道理妹妹得了,卻沒有姐姐的份兒。
如此淺顯的道理,就算是屠戶的女兒也能明白。
小齊氏正想去打探下謝向晚都跟梁氏說了什么。聽了陸昭的話,心下一動。“好,轉了好一會兒了。咱們也該去尋你二嫂和先大嫂子了。”
說的冠冕堂皇,小齊氏拉著陸昭的手,輕手輕腳的靠了過來。
剛剛走到近前,她便聽到梁夫人跟謝向晚說:“她的病我就托付給您啦,您多費費心,待她好了,我定親自帶了她去給您磕頭!”
她?
哪個她?
難道她們真的在討論梁姨娘?
小齊氏心里咯噔一下,臉色也變得有些不好看。
謝向晚她們只顧著說話,暫時沒有看到小齊氏和陸昭,只聽謝向晚說著:“夫人太客氣了,我只是試一試,并沒有十足的把握。”
梁夫人打斷謝向晚的話,連聲道:“我知道,我知道,旁的我就不多說了,只求看在我的老臉上,您多多盡心。”
“那是自然,夫人放心吧,待我回去后,我就會——”
謝向晚正說著,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小齊氏兩人,頓了下,扭頭看向她們,笑道:“大嫂,阿昭,你們過來了?”
小齊氏偷聽了那幾句,愈發篤定謝向晚在背后算計她,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
只是理智提醒她,這里是廣平郡主的賞菊宴,京中有頭有臉的貴婦、貴女們全都云集于此,即便算賬,也不能在這里發作。否則,有理的也會變成沒理了。
僵硬的點點頭,小齊氏道:“方才跟幾位世交家的太太、奶奶們聊了聊。”
說著,小齊氏轉頭看向梁夫人,強扯出一抹笑,“這位是梁夫人吧,夫人安好,妾身是——”
梁夫人看到小齊氏的那一剎,便斂住了笑容,淡淡的說道:“我知道你是誰,定國公府的世子少夫人。說起來,咱們也算有些‘交情’。”
小齊氏的臉色變得愈發難看,果然,還真說到了梁氏!
“不知道我那個蠢笨的遠房侄女兒可還聽話?有沒有好好服侍世子和少夫人啊!”
梁夫人跟梁姨娘的關系很遠,且也沒多少交情,當初之所以幫梁家牽線,不過是看在梁家的謝禮上。
但一筆寫不出兩個‘梁’字,梁姨娘平日里也規矩,對她這個‘姑母’也極奉承,嫁入陸家后,梁氏也不忘送些東西到閻家。
梁夫人不缺這點子東西,但對梁姨娘的一番孝心,還是蠻受用的。
接連兩三個月都不曾受到梁姨娘的只字片言。梁夫人便隱約猜到了什么,她那個侄女兒定是被家中的大婦制住了。
今日偶遇小齊氏,梁夫人猛地想起了梁姨娘。便忍不住問了出來。
小齊氏的心怦怦亂跳,暗暗吸了口氣。笑道,“好叫夫人知曉,梁姨娘很好,規矩、守禮,服侍世子爺的時候很盡心。說起來,妾身還要多謝閻都督和夫人——”
小齊氏還待說什么,身邊的陸昭已經按耐不住,用力扯了扯她的衣袖。
小齊氏皺眉。但還是忍著沒有發作,轉了個話題,道:“夫人認得我家弟妹和二妹妹?方才瞧你們說的熱鬧,可是又有什么新聞?”
謝向晚搖搖頭,“并沒有什么新聞,只是說了些美容的閑話。”
陸昭愈發心急,干脆不讓兩個嫂子引薦,自己上來給梁夫人屈膝見禮:“阿昭給夫人請安。”
謝向晚暗暗翻了個白眼,進門才多長時間啊,有半個時辰嗎?這位大小姐就不能多裝一會兒?
陸穆的臉頰飛上兩片紅暈。自家姐姐如此丟人,同是陸家女,她也跟著沒臉呀。
勉強扯出一抹笑。陸穆趕忙描補,“夫人,這是我家大姐,閨名一個昭字。”
其實,陸穆想多了,陸昭的行為若是放在旁的貴婦眼中,那就是失禮。而梁夫人是誰啊,大字不識一個,她根本連‘禮’字都不知道怎么寫呢。
雖然覺得陸昭有些拿腔作勢。但伸手不打笑臉人,梁夫人還是笑瞇瞇的說:“原來國公府的大小姐啊。真是個標志的人兒。”
隨手從頭上拔了根赤金蓮花托兒嵌紅寶石的簪子塞給陸昭,“頭次見面。也沒準備什么東西,家常的小物件兒,大小姐別嫌棄,拿去賞小丫鬟吧。”
陸昭被噎了一下,這簪子雖是赤金嵌寶的,可論珍貴程度,根本無法與送給陸穆的翠玉鐲子相比。
而且梁夫人自己也說了,這簪子拿去賞小丫鬟,本就不是什么很貴重的物件兒。
“……多謝夫人!”壓著火氣,陸昭不復方才的溫柔甜美,直愣愣的說道。
就在這時,廣平郡主又進來了,邀請大家去西側的水榭賞花、聽戲。
水榭里或黃、或白的菊花開得正好,水邊高搭戲臺,一眾女眷坐在二樓上,居高臨下,下頭的景兒全都落在眼中,菊花也好、戲也熱鬧,眾貴婦聊得也盡興。
就是唯一一個曾經出過幺蛾子的王氏,也不知道陳家三奶奶跟她說了什么,再次出現在人前時,變得異常和氣。
至于那個什么公孫大娘更是沒了蹤影。
賞菊宴進行得很順利,到了下午,日頭偏西,一眾貴婦便紛紛告辭離去。
謝向晚的收獲也不錯,除了梁夫人,陳夫人又給她介紹了幾位將軍家的女眷,謝向晚本就會些功夫,與直爽的武將家眷們談起話來,頗能合拍。
宴會結束的時候,那幾家女眷先后邀請謝向晚有空去家中坐坐,謝向晚亦做了同樣的邀約。
至于小齊氏和錢氏,估計收獲也不錯,陸昭臉上那‘嬌羞’的笑容就沒有斷過。
妯娌三個領著小姑子們回到家中,先去寧壽堂回稟了老夫人。說了說宴會上的事兒,除了小齊氏,謝向晚、錢氏等人便退了出來,只留下兩個齊家女人說體己話。
次日清晨,遠翠苑的婆子照例去大廚房領取當日的份例蔬菜、魚肉、果子等物什,卻被大廚房的管事告知,所有的東西已經按照主子們的份例入了灶間,到了飯點,遠翠苑的媽媽們只需來提食盒便可。
婆子納罕:這、這什么意思?難道不許她們小廚房自己開伙了?!
ps:補昨天滴。謝謝友竹茶親的小粉紅,謝謝龍爪蔥、依依selina、丁香貓親的打賞,謝謝親們的訂閱和支持,謝謝哈。
ps:pps:嘿嘿,話說最近天氣轉涼,某薩收拾衣櫥的時候便想著順便收拾下屋子,結果,某薩高估了自己的體力,原以為半天能做完,沒想到一天半才剛剛收拾好。搬箱倒柜折騰了一天,某薩直接給累趴下了,木有更新,真是對不住親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