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已經有五個月的身孕,加上身體並不強健,又要護著肚子裡的孩子,她的腳步走得極其緩慢,跟在身後的管家都忍不住開口道,“嵐小姐,您回去休息吧!”
“好!”
她還是那一句話,腳步沒有停。
她還是堅持著往陽臺走著。
站在陽臺邊上,她看到樓下的車燈亮著。
她一直看著,直到黑暗中的車燈閃過,最後消失在花園的樓下時,她纔回頭,對管家道:“我睡覺去了!”
她又慢騰騰的走回了房間。
管家一直跟著她,心裡卻想著另外一件事情。
嵐小姐對風少幾乎是全身心的依賴和信任,如果嵐小姐知道……
算了,以後的事情,誰能說的準呢?
她不過是遵從風穆的吩咐照顧好她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她不該管,也不能管。
看她乖乖在牀上躺下之後,管家放心離開,爲明天的事情而奔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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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姐?這麼晚了,您怎麼來了?”
蘇宅的守門人看到溫萊萊站在鐵門之外,慌忙給她開門的同時,還關切的開口詢問她。
“我來找外公外婆,他們睡了嗎?”
溫萊萊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一陣蒼老洪厚的聲音從花架後面傳來。
“老徐,是誰來了?”
“老爺,是小小姐來了!”
喚作老徐的人連忙迴應道,接著,他轉臉又對溫萊萊道: “小小姐,老爺和夫人都沒有睡,還在花架下面聊天呢!”
“萊萊丫頭來了?”
這一次,是外婆文如眉的聲音,細細的輕輕的聲音透著無限的喜悅。
溫萊萊聽得不是那麼真切,順著徐伯的指示,她順利找到了兩個坐在花架下面的老人。
“萊萊丫頭,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
蘇秦扶著文如眉,從花架的長椅上站了起來。
“外公,外婆!”
溫萊萊已經很久沒有來找過他們了!
自她失去孩子之後,她都沒有出現過了。
“丫頭,過來,給外婆看看!”
他們兩個人因爲聞哲的事情,一直覺得愧對於溫萊萊。本來她和蘇秦想著將蘇氏分割,一份給溫萊萊,一份給聞哲,可是這樣一來,又難以說服所有的股東,畢竟股東並不知道聞哲是他們孫子的事情,他們只有將整個蘇氏交給了聞哲,以求得自己的心安。
蘇秦當年做的事情,文如眉並不贊同,然而大錯已經鑄成,她也不是沒有派人查那個孩子的下落,只是一直無跡可尋,到了後來就不了了之了。
血緣的關係讓他們都能看懂眼睛裡閃爍著的東西,一切皆是無言,誰都沒有訴說那一份難言的情感。
那一份無論如何都割捨不掉的情感。
“外公外婆,我們進去吧!夜裡風大!”
溫萊萊攙扶著兩個老人,往主宅的方向走著。
陪在他們兩個人身旁,她的心是踏實的。
蘇秦知道溫萊萊這麼晚過來找他們,肯定是有什麼大事,所以他直接將溫萊萊領進了自己的書房。
“萊萊丫頭,出什麼事了?”
“外公,您還保留著你們和聞哲的DNA鑑定報告嗎?我需要一份。”
“報告我有,但你爲什麼……”蘇秦找資料的同時,又開口道:“是不是他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他不相信,所以你要把證據給他看?”
蘇秦猜想著,溫萊萊開口道:“外公,你可能只知道聞哲是母親的孩子,卻不知道他其實也是父親的孩子。”
此話一出,蘇秦手上的文件一下子落到了地上,灑落的紙張鋪滿了地板。
“萊萊丫頭,你說什麼?”
蘇秦直接踩過文件,神情激動的走到溫萊萊的面前。
“你說聞哲是你同父同母的哥哥?”
“這怎麼可能?”
沒等溫萊萊回答,他就已經開始喃喃自語。
“外公,是真的!”
她也不敢相信,但事實卻讓她不得不信。
“如眉。”
“如眉,你進來一來。”
不知爲什麼,蘇秦十分激動,甚至激動到打開書房的門,叫溫萊萊的外婆文如眉進來。
沒過一會,文如眉就踏入了書房,蘇秦將溫萊萊告訴他的事情告訴了她。
“萊萊囡囡,你沒有騙我們?”
文如眉得到溫萊萊肯定的回答,雙眼噙了不少的淚花。
“這樣真是太好!”
她和蘇秦再也不用擔心這個孩子會被溫天雄知道了。
“外婆,你知道媽媽在那裡懷上聞哲的嗎?”
溫萊萊突然如此詢問,話一出來,她就有些後悔了。
她自己跟墨雲在酒吧瘋狂的一次都沒有跟任何人提起,自己的母親又怎麼會把這樣的事情告訴別人呢?
出乎溫萊萊意料的是,外婆竟然知道,她道:“我知道,你母親哭著跟我說過,事情發生的地點是丹楓酒吧。”
“她不知道那個人是你的父親,而她跟我說她正式認識你的父親時,是在國外。他們一見鍾情,沒過多久,他們就回來,舉辦了婚禮。”
從文如眉口中,溫萊萊知道了關於父母愛情的故事,心裡生出了許多的感慨。
自己和墨雲的緣分也是這一般的奇妙,因著國外的那一個混亂的晚上,因著歸國後的一個瘋狂夜晚,他們重逢了無數次,只是對方都沒有認出她來,唯有那條項鍊給了她不少安慰。
從蘇宅出來之時,溫萊萊已經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文件,而車裡面有了她準備好的文件。
將聞哲與溫家,蘇家所有人的鑑定報告裝在一個文件袋內,溫萊萊才如釋重負。
明天,她就可以拿這些報告去找爺爺了。
她已經累了一天,現在的她恨不得立馬回到家,洗個澡,好好睡一覺。
回到她和墨雲的住所時,家裡的燈已經被人打開,白灼的光線刺得她眼睛生疼。
她把一樓走了一遍,並沒有發現墨雲的身影,直到上了樓,她才知道墨雲正在浴室裡面洗澡。
“嘩嘩”的水聲從浴室裡面傳來出來,溫萊萊放下了手中的東西,走到梳妝檯前。
咦?
她放在桌面上的項鍊去哪了?
她記得自己當時隨手放在了桌面上。
溫萊萊在梳妝檯上翻翻找找,在她一無所獲,準備重新將上了鎖的抽屜打開時,浴室的門突然打開了。
墨雲一邊擦頭髮,一邊赤著腳往牀的方向走著。
看到溫萊萊的時候,他愣了一下。
她什麼時候回來的?
“墨雲,你有看到我放在桌面上的項鍊嗎?”
溫萊萊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去問墨雲,並沒有想到他接下來的話讓她的心碎了一地。
“喔,你說的是那一條銀質項鍊嗎?我已經把它送給小蕪了。”
什麼?
他竟然拿她的東西送給了柳蕪?
他送就算了,爲什麼不問一問她的意思?那可是她的東西呀?
墨雲的話宛如晴天霹靂,一下子將她的腦子劈的一片空白。
看溫萊萊愣得說不出話的樣子,墨雲以爲她是知道自己做的事情被人發現之後的錯愕和驚異,並未想到其他。
她偷偷拿了柳蕪的東西,他不過是幫她還回去而已。
他不想揭穿她的小詭計。
墨雲不再看她,轉身去找吹風機。
“呼呼”的暖風從風筒裡吹出,撥動著墨雲的頭髮,頭皮一陣陣放鬆,有些說不出的舒適之感,墨雲沉浸於其中時,溫萊萊突然開口說話了。
風的聲音有些大,墨雲沒有聽清她說了些什麼,卻聽出她語氣悶悶的。
他一下子按下吹風機的開關,惱人的聲音停下之後,他道:“你剛剛說什麼?”
“你怎麼可以隨便動我的東西?”
溫萊萊的聲音加大了。
她的模樣落在墨雲的眼裡就是“不知悔改”,他原本不想與她計較的心瞬間就被她激了起來。
“你的東西?”他語氣陰陽怪氣的說著,“這東西原先的主人也不是你。”
溫萊萊算是懂了,他是說他是這項鍊一開始的主人,就算他曾把項鍊給了她,他也還是這項鍊的主人,如今柳蕪想要這一條項鍊,他就行使了主人的權利,把項鍊給了柳蕪。
她從來都沒聽說過這個理。
墨雲,你真的很讓我大開眼界。
溫萊萊的心在這一刻碎成了玻璃渣,怎麼粘合,似乎都恢復不了原樣了。
一整天下來的疲憊都不及她此刻內心的疲憊。
今天,似乎沒有一樣事情是讓她省心的……
真的,沒有一件。
她心如死灰的神情落在了墨雲漆黑的瞳孔裡,他內心在劇烈掙扎著。
他知道自己說出如此戳心的話不對,但她這一次確實過分了。
她怎麼可以私自拿柳蕪的東西呢?
更何況這還是柳蕪珍視的東西。
她該自己好好冷靜冷靜,想想自己做的東西到底對不對。
他纔不要去管她。
心煩意亂的墨雲重新打開吹風機,安靜的房間裡面立馬充斥著“呼呼”的聲音。
溫萊萊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一言不發的從深陷的牀上站起。
“你去哪裡?”
幾乎是同時,墨雲的聲音從她身旁響起,吹風機的惱人聲音也戛然而止。
“洗澡!”
她的聲音沒有帶任何的感情,一如墨雲之前對她的冷漠。
溫萊萊生氣了!
在她的纖細的身影消失在浴室門口之後,墨雲立馬就領悟到了這一點。
躺在牀上,他難得的開始反思自己今天的行爲。
今天,他也有許多做的不盡如人意的地方。